悲傷。
像一條逆流的河。從視野的頭,溯源而上,一路流走。你永遠無法知道它要流下哪裡,就像你永遠無法知道它從哪裡流來一樣。
白石和他互依互存了二十年,從某種程上說,白石就是他,他就是白石。
白石的悲傷,完整的呈現他心裡。宛如自己的悲傷一樣。
花開終有花落時。
這段千年之戀,像是山村夜晚掛村頭老樹頭的上月亮,那樣的純淨,那樣的深刻,讓人無數年後,仍然記得。
於是,淚,便湧下。
馬小玲抱著那個一行清淚呢喃自語的男人,焦急的問道:「徐淵,你怎麼了?醒醒啊!」
徐淵慢慢睜開眼,入眼處是那個熟悉的面龐。
他感覺到頭部枕一片柔軟之上,扭捏幾下,掙扎著坐了起來。
「徐淵,你別嚇我,到底生了什麼?怎麼忽然就暈倒了?」馬小玲神色間帶著一絲關切和緊張。
徐淵揉了揉眼,手掌抹掉那一行淚,輕輕笑道:「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想起家鄉了」
馬小玲半信半疑,但是也沒辦法,只好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徐淵看她緊張的樣子,撲哧一聲,「怎麼?被嚇到了?我說了沒事的,不信我施展一下雙蛇印給你看一下?」
馬小玲擺擺手,「算了,看你面色蒼白。還說要去鬼怪界,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
「放心,不是我一個去的,好幾個結伴而行,而且一路有飛行法寶,直接飛到那裡就行了,來回多五天時間就可以搞定!」徐淵故意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跟她說道,實際上,這趟青丘之行到底會生什麼,他自己都不敢預測。
白石已經離開了他身體,如此一來,他加虛弱,甚至連道術都不敢使用,萬一耗損精神力過,把那十顆火點消耗乾淨,那時真的就死翹翹了。
所以,現能做的,就是祈禱一路不要有任何差錯,任何一點意外都有可能造成萬劫不復的境地!
「說的輕鬆,鬼怪界我又不是不知道,疆域大的嚇人。還有很多神秘的區域連修道高手都不敢進去。你知道嗎,上古封神之戰就是生鬼怪界,後來被杜撰進神話,連地點都給修改成人間了!」
徐淵奇道,「這麼說上古的大荒、大澤,還有許許多多奇異的國都是鬼怪界的?」
「應該是,修士多少都會知道一些鬼怪界,但是知道的又不多,因為這兩個界之間是有屏障的,不是每個修士都有機會進得去!我是馬家的傳人,而馬家又是道門的一脈,所以,我可以進去。我小時候聽家的長輩說過,他們說凡間很多神話故事都是生鬼怪界的真事」
徐淵沉思片刻,道:「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我只是去辦點事,辦完就回來,也不用瞭解那麼多。」
馬小玲的目光月色下越的柔和。
她盯著徐淵,躊躇半晌,終還是默默的從懷裡掏出一卷古書。
「馬小玲,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徐淵見她一直猶豫,彷彿做一個決定一樣,於是便問道。
「徐淵,這本書是我馬家核心弟子才能修習的符菉之術,我現決定把它送給你。但是給你之前,我必須先和你說清楚,接受了這本書,你就是我馬家真正的弟子了,以後馬家的榮辱,馬家的展,一切一切都與你息息相關了你願意嗎?」
說出這番話後,馬小玲似乎非常難受,好像徐淵成為馬家弟子是她不願意看到的情形一樣。
「核心弟子的符菉之書?」徐淵看著那本書一愣。
只見這本書通體陳舊不堪。封面之上,四個金色篆字,「字真言」!
馬小玲有些心不焉,似乎思緒飛到了其他地方。
緩緩說道:「這是馬家的字真言符。一個共種,分別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前。每個符就是一個字。這字真言符是先祖馬青蓮獨創出來的符菉之術!這種符,涵蓋了很多神通,每一種都霸道無比!可以說,幾乎超越了道門其他的所有符菉!」
「這字真言符,威力無比!尤其是練到了金符的鏡界,幾乎可以無往不利,所向無敵!那個時候,整個道門恐怕已經少有敵手!據馬家典籍記載,如果是種金符齊,可以召喚出馬家供奉了數千年的神龍出來!而且,傳說,這個神龍可以滿足召喚者任何一個願望!」
徐淵聽的心馳激盪,喃喃的道:「你們馬家名為驅魔龍族,恐怕就是因此而得名的?」
「馬家的神龍誰也沒見過,只存於馬家那些厚厚的古老的典籍。但是徐淵我必須得告訴你,雖然馬家核心弟子都可以修習這種字真言符,但是整個馬家的核心弟子,到現為止,只有不到一隻手數量的弟子學成了前八個字的真言符,而且高的也只修習到了藍符!」
徐淵心一震,「這麼說,這字真言符極難學成?」
馬小玲點頭,「字真言符一共張,符分為金銀紫藍黃五種級別,所以這套符菉之術一共是五四十五層!而馬家核心弟子高的目前才十層!而且難的『前』字符至今無一人學成!」
這句話讓徐淵徹底認識到了這套字真言符是何等的複雜!
「馬小玲,這是你們馬家的不傳之秘,為什麼傳給我?」徐淵緊盯著馬小玲的眼睛,希望可以從其找出一些答案。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聰明的時候,比任何生物都聰明,愚鈍的時候,比任何生物都愚鈍。
答案如此簡單,可惜,他一時居然沒有現
馬小玲揉揉額頭,疲憊的說:「晚了我要休息了記住我的話,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馬家正式的核心弟子了」
說罷,她離席,款款而去。只是,臨走前的那抹複雜的眼神和情緒,讓他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徐淵看著她的背影,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來:她是馬家的第十代傳人,真正的當家人啊,而我成了馬家的核心弟子,那她和我的關係正式成為師徒?
這麼一想,恍然大悟,難怪她猶豫不決,原來是這個原因
師徒,這兩個字,包含了太多沉重的東西。
道德、倫理、世俗、敬重、門規、目光
任何破壞這些存的行為就注定要被世人所辱罵和唾棄。
看著榻上那本陳舊的《字真言》,徐淵忽然感覺自己接受這本書接受的太輕率了
「我這樣做會後悔麼」
他喃喃自語,腦海不知怎麼的忽然浮現出楊過和小龍女的故事來。
第二天,徐淵又呆了大半天,直到把字真言符的第一個「臨」字符給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後,這才依依不捨的告別了這裡。
小鎮的路牌下,馬小玲朝徐淵揮手告別。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越來越遠,不知怎麼的,她心竟有一種莫名的想流淚的衝動。
於是,急忙要緊牙關,回頭便走。
徐淵彷彿心有所感似的,她回頭的那一刻,他也回頭。
看著那個女人的身影原來越遠,不知怎麼的,他心竟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回到京都市區後,徐淵找到了黑熊怪,又去了趟左家,把蕭陽帶走,順便跟左藍和左青說聲再見。
左藍聽他說去一個地方辦事,只要三五天就回來,信以為真,也就沒有放心上。而且又加上近跑專輯簽售會,身心疲勞,所以話也沒有多少,只是說了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左青反倒有些好奇他究竟要去哪裡,不停的問,後被他用流氓專用話語給嚇跑了。
本來他還想跟妙花生打聲招呼,可是意外的是妙花生居然不。
就這樣,跟左家這對姐妹花告別後,他帶著蕭陽朝綠森公寓趕去。此時已經是日暮西山,斜陽滿地。
回到綠森公寓後,很意外,他又見到了一個認識的面孔——
青水羽!
「青水叔叔,你怎麼來了?」
徐淵見過他,而且上次李婉過生日,這個人帶著老婆孩子過來吃飯。而且他知道這個清水羽對李婉的家族很是尊重,每次見面仍然還行君臣跪拜的禮儀。
青水羽國字臉,身板挺拔,一看就是正直堅毅之人。
他捋著鬍鬚呵呵一笑道:「徐公子,如果不是偶然間問了國主一句,到現我還不知道原來她要會青丘國呢!青丘離這裡何其遠,一路艱辛萬苦,危險重重,身為青丘國青水狐族一脈,我怎麼可能放手不管?萬一國主路上出了什麼意外,我青水羽即便是死了,又有什麼臉面去見老國主?所以,我也要陪著一起去!」
李婉捂著耳朵撒嬌道:「青水叔叔,你就別一口一聲國主了,我一個女孩子國主國主很難聽的,還是公主?青水叔叔,你就喊我小公主?哈哈,怎麼樣?」
誰知青水羽卻躬身正色道:「那不行!您從出生起便繼承大統,成為我青丘國主,現怎麼能自貶身份,成為公主呢?再說了,您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禮第一條就是稱呼上的講究,這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不能破壞!」
李婉頓時感覺頭痛,揉著額頭道:「哎呦,青水叔叔,咱們兩家不是世交麼?還分什麼君臣不君臣的,我京都這裡都過習慣了,平常去幼兒園帶的那群小朋友,他們都喊我姐姐或者老師,也從來沒有人喊我國主啊」
青水羽仍然不肯作罷,「那是因為他們不是青丘子民——」
剛說到一半就被李婉打斷了,她忽然拉住了青水羽的手臂,使勁的搖著,邊搖邊撒嬌道:「青水叔叔青水叔叔」
青水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招是李婉的殺手鑭,每次只要使出來,他必定會毫無辦法。
李婉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包括來到京都的這十年。他心裡,她就像自己的閨女一樣,這也是為什麼他執意要跟去的原因。
徐淵算了算,如果青水羽也去的話,那麼就是五個人。
五個人,對手帕妖來說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他對青水羽笑道:「那行,青水叔叔,既然您不放心李婉,那麼就再加您一個,一共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