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的見面令人動容。
王姨一邊垂淚。看著妹夫既熟悉又陌生的消瘦而蒼白的臉龐,她再也恨不起來了。往日的恩怨、妹妹的遭遇,現都不重要了,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一切的一切都淡化了。
當年那個命苦的孩子如今也已長大,成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還有什麼好追究的呢?
白素素暗暗碰了徐淵胳膊一下,徐淵見她往門外使了使眼色,會意,於是跟她一起慢慢走出了病房。出去的時候,輕輕帶上了房門。
「醫生怎麼說?」
出去後,白素素對其中一個保鏢問道。
這個保鏢跟了張誠國很多年了,年齡也有三十開外,見白素素問他老闆怎麼樣,他滿臉的感傷,歎息道:「白小姐,不瞞你說,老闆這次醫生說,已經油燈枯」
白素素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沉重的點點頭道,「生老病死,這種事畢竟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保鏢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我跟了老闆十幾年了,他如果這次真的熬不下去,我也不想再呆張家了,回老家做點小生意,跟老婆孩子過一種平淡的生活吧。」
白素素歎了口氣道,「平淡未必不是一種幸福。有些人想平淡卻平淡不了,世事變化無常,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這一番話是她有感而發的。她之所以留凡人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找到曾經深愛著的男人,然後跟他一起過上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造化弄人,整整百年過去了,那個人至今未有消息。
徐淵看著這個保鏢蕭失落的模樣,心中不禁一動,問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中年保鏢一愣,不知道他是何意。「趙三泉。」
徐淵呵呵一笑,「原來是趙大哥。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忽然想起以後也許會缺一個司機,呵呵,不過是以後的事啦,我想到時候如果趙大哥老家閒的慌可以到我這來啊。」
白素素驚訝道:「徐淵你又沒車,你要什麼司機?」
徐淵神秘一笑,「姐,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剛進公司的小菜鳥麼?呵呵,要不了多久,錢會有的,車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白素素眼睛一瞪,質問道:「徐淵,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了?」
徐淵無奈,翻了翻白眼道:「姐呀,難道我只有幹什麼壞事才能成為高富帥麼?」
白素素不信,說道:「那你說,你到底遇到什麼好事了?難不成天生掉下一捆錢正好叫你撿到了?」
徐淵嘴角一咧,「n,n,您就甭猜了,這是秘密。等我真把趙大哥請來了,到時再告訴你。」說完,他轉頭看向趙三泉,「怎麼樣,趙大哥?」
趙三泉此時為老闆的身體擔憂著呢,畢竟是他跟了十幾年的老闆,哪有心思去想徐淵的建議。當下輕笑一聲算是感謝了,「徐先生的建議,等過段時間再說吧,到時候我要是真的過膩了老家的生活,說不定會來找你的。」
趙三泉的眼裡,徐淵雖然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歲,但是卻不敢怠慢。他從老闆的口中得知了這個徐淵和白素素背景十分神秘,甚至神秘到已經超越了錢和權那個層次。
他也活了三十多年,部隊呆了五六年,退伍後跟著張誠國走南闖北,一路從北方一直打拼到南方。十幾年裡,雖說沒有親眼見識過一些奇異的存,但是怪力亂神之說卻由不得他不相信。
尤其是他二十八歲那年跟著張誠國去一個工地視察工程進度,結果那個工地裡看到了一個鬼影,當時他以為那是當地哪家調皮的孩子玩耍,後來去監控室一看錄像頓時嚇的腿發抖:畫面裡的鬼影完全是飄地面,身材矮小,無手無腳,面容扭曲,沒有半點人樣
從那時開始趙三泉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不僅僅有人類存,肯定還有其他特殊群體存。從見到白素素和徐淵的第一面開始,見多識廣的他就知道,這兩人肯定不簡單
這也是他沒有把話說絕的原因。這個社會,人就是再有錢再有權,那些特殊群體眼裡,全是浮雲。趙三泉不是傻子,對他來講,一個好靠山遠比守著那點安家費要踏實的多。
徐淵笑了笑,點點頭。
正這時,病房內忽然傳出一陣悲愴的大哭聲。
徐淵和白素素心中一緊,一個不好念頭湧上心來。
趙三泉驚慌道:「老闆!」
話剛落音就和另一個保鏢衝了進去。徐淵白素素也緊跟後面。
病房內的一幕讓人揪心。
小琳跪地上,頭埋張誠國的手臂裡,床單被淚打濕了一片。她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著:「爸,你不要丟下我」
王姨也坐床邊,一言不發,淚水模糊了雙眼。王叔一邊握著王姨的手,不停的安慰她。
張誠國面色安詳,一滴淚還掛凹陷的眼眶。
趙三泉呆呆的走到床邊。看著張誠國緊閉的雙眼和發僵的身體,急忙按動床邊的按鈕。嘀嘀嘀,一陣電鈴的聲音出現,半分鐘後一群醫生匆忙進來了
白素素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白淨的手臂輕輕一揮,張誠國眼角的那滴臨終淚便不被察覺的飛進了她手掌
「又一個生命隕落了。」她悄悄對徐淵說道。
搶救到底還是沒有成功。
張誠國就這樣結束了他的生命。
小琳早已哭的雙目紅腫。聲音都啞了。她好不容易見到了親生父親,卻僅僅只見了幾十分鐘。這其中隱藏了多麼大的遺憾。
趙三泉對王姨說道:「十幾年來,老闆從來沒有忘記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再娶就是好的證明。」
王姨神情黯然:「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年,妹妹把孩子托付給我留下了一份遺書。遺書裡她說要去尋找心靈的自由,尋求解脫,然後就失蹤了。我後來也去找過她,可惜一直杳無音訊。」
小琳聽到了這裡,抬起頭,淚眼迷濛的說:「姨媽,你說我媽現還活著嗎?」
王姨聽到她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兒喊她姨媽,心中彆扭的滋味難以言語,她擦了擦淚強擠出一絲笑說道:「也許吧你媽是個好人,好人會一生平安的」
這本是王姨為了安慰小琳的一句話。
可是此時的小琳正是內心脆弱的時候,聽到「姨媽」這麼一說,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同時也隱隱生出了一個讓場每一個人都想不到的念頭。這個念頭也直接導致了徐淵既北上之後的一趟加奇異的南下之旅。
當然,這是後話了,此處暫且不提。
張誠國已死,這件事也正式落下帷幕。
結果有好也有壞。
好的有幾個:第一個便是小琳繼承了張誠國的公司經營權和全部家產,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學生一躍成為中海商業圈內第一號年輕女富豪!從此,王琳這個名字也成為了中海名媛圈子裡紅火神秘的名字!
當然,她繼承財產簡單,繼承經營權卻不簡單。
由於資歷尚淺,小琳根本無法掌控一家蒸蒸日上的公司的航向。於是白素素這位百科全書的幫助下,小琳把爸爸的公司交由職業經理人團隊管理,而自己則掛名總裁和,每月只需召開一到兩場會,聽取一下經理人的工作匯報就行了。
第二個好的結果就是,王姨和王叔再也不用辛苦開那個早點店了。張誠國中海有四處房產,小琳把其中一處給了二老居住,又把其餘的三處給賣了。這也是她要孤身去雲南尋母的一個前兆,可惜,無論是王姨夫妻還是徐淵白素素,沒有一個看出了什麼。
除了好的結果,自然也有壞的結果。而且還是壞的那種。
張誠國臨死前的那滴淚,白素素帶回去後一檢驗才發現裡面並沒有功德,只有大量的遺憾。似乎張誠國對妻子的離開一直到死也沒有釋懷。
這個結果讓徐淵沮喪極了。
時間距四十九天期限只剩下十九天,可是這滴淚依然不是功德淚,這如何不讓他沮喪?
白素素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將近一個月的相處,她對徐淵已經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懷。特別是屢次驚人的巧合下和他發生過曖昧之後。
她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她眼裡半大的孩子不經意間露出的那絲似曾相識的微笑;她也永遠忘不了這個發現她被一群流氓帶走時臉上遮掩不住的發自內心的擔憂和關心。
時間像好的見證者,見證了她和徐淵每天結伴而出結伴而回的點點滴滴。
從來沒有誰給過她如此溫馨和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百年前他另一個男人的身上感受到過,曾經有那麼一刻,她也懷疑過徐淵是否就是那個男人,可是無數次的懷疑都被她無數次的否定。
可是無論是與不是,這近一個月的相處,徐淵給她留下了太多的溫情與回憶。眼下還剩下十九天的時間,他卻一滴功德淚沒有得到,著急的不僅僅是徐淵自己,還有白素素。
「徐淵,時間不多了,前兩個客戶都失敗了,我們要趕快去見第三個客戶。」白素素對徐淵說。
徐淵的心有點堵,情緒失落的看著白素素:「姐,你說我真的會死麼?」
白素素嫣然一笑:「不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相信我!」
「好吧。」徐淵笑了笑。
陽光燦爛,風景依舊。
白素素看著那張笑臉,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百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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