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哭不死你噁心死你
在這番問答拜見之後,清荷的身份,算是被毫無異議的確定了下來。!!妖族多年無主,一向深以妖皇絕嗣為恨,虎面諸人,在海島上每每想到此處,便會頓足垂胸,破口大罵那些宗士。如今突然在意料之外,重又覓得妖皇的後裔,不由得他幾人驚喜連連,更何況這位新主還擁有先皇的許多記憶,又懂得使用妖族神器,無論從哪方面來看,虎面幾人都隱隱覺得,本族的復興,雖不敢說有多近,卻不再如以前那樣,只是虛無縹緲的空中樓閣。
因了如此,他們三人在看待清荷之時,目光竟是越的崇敬與愛護起來,連言語與舉止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嗓音大了幾分,便會將眼前這全族的希望吹得飄至天涯海角去。石不語本有一肚子的話打算與清荷談談,見得實在插不進口,也只得識相的閉嘴,獨自一人訕訕的行了出去……
此時,卻正是月色如水的涼夜時分,迷離的薄霧在空氣中輕輕蕩漾著,瀰漫了開去。飛舞的流螢,在水面上時而聚攏、時而分散,寧靜幽暗的樹蔭中,藏蹤匿跡的夜鶯,在伴著潺潺的水響輕吟。背著雙手的男子,獨自一人沿著幽靜的河畔徐行,他的眼中,雖有如此美景,卻著實缺乏停駐觀賞的心情……
回頭望去,卻見遠處林中的營地,依然篝火通明,時不時的,還有一陣和風,微微送來炎羅與虎面的大笑聲,想必此時,他們正圍著清荷,大獻慇勤不已。冥冥之中,石不語開始隱隱覺得,或許從此時起,自己將永遠失去最最心愛的女兒——不,那不是或許,而是注定——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個粉嘟嘟的小妮子,爬上自己的膝蓋,撅著櫻桃般的小嘴,親熱的喊著「爹爹」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懷著如此的惆悵,迷茫如有所失的男子,在月光下,拖著長長的影子,憶起了前世的詩句,不知不覺中,便信口吟了出來。只是下一刻,他忽的轉過頭去,鎖住了陰影中的一處樹叢,沉聲喝道:「誰?」
沉寂的樹叢,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到半晌過後,當石不語幾乎要失去耐心時,才從陰影中輕輕傳來了悉嗦的腳步聲,隨後,白色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直到徹底的展露於皎潔的月光之下……
「嗯?是你!」待到望清面前這人的面容時,石不語卻不由得微微吃了一驚。
「石不語公子,多日不見了!」持著竹笛的白袍女子,輕輕屈身,向對方行了個禮。
「……不必客氣!」略一怔後,回過神來的男子,便急忙向面前的幽姬還禮,口中問候道,「嗯,對了,不知白童子她,是否已平安的回到族中了?」
「舍妹已經平安歸來了!」幽姬直起身來,微微一笑,淡淡道,「妾身就不寒暄了!此次前來,一是感謝公子又救了童子一次;二是還有件小事,還要咨詢公子與妖族的意思。」
「不用謝了!老實說,我這身子比頭腦動得快。腦子還沒未好是否要救人,身子便已衝了出去……」石不語輕輕擺手,摸著下巴苦笑道,「倒是你說的所謂小事,究竟是指什麼?」
「也沒什麼,只不過與那些剎人有關。」幽姬卻不為他的自嘲而有任何的笑意,依舊淡淡道,「這些日子來,剎人已死了大半,聽聞還有少數逃入了妖族的南島之中,若是方便的……」
「嗯?明白了,我會央求虎面他們幫忙,將那些剎人送回……」
「不必!直接當場斬殺即可!」
「什、什麼!」石不語吃了一驚,抬頭望去,卻見對面的女子面色冷然,毫無玩笑之意,不由得心頭打了個冷顫。
「這些剎人本來便是工具,如今毫無用處,不如盡數斬殺了事!」幽姬徐徐啟口道,語甚慢,彷彿不帶任何感情,卻又隱隱流露出一股恨意來,頓了頓,望了面有不忍的男子一眼,又道,「難道說,公子對這些殺人如麻的禽獸,還抱著憐憫之情麼?」
「這……」石不語聞言一怔,卻是無語以答。從理智上來說,這些剎人嗜殺成性,個個雙手沾滿鮮血,便是千刀萬剮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只是,以他柔弱善良的性子,要眼睜睜看著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倒下,卻未免有些於心不忍。
「我勸公子,還是省下些好心腸吧!所謂慈悲,也要看對誰而,這些剎人,是不會理解感恩戴德這個詞語的。」見他仍然猶豫,幽姬又冷冷丟出一句,聲音中的恨意又深了幾分。
「……罷了,此事便交與虎面他們決定吧!」石不語微微一聲歎息,目光一轉,望向了對方,躊躇道,「請恕小生多嘴好奇。幽姬小姐似乎對於剎人恨意甚深,這中間,有什麼隱情嗎?」
聞得此言,面色本就陰沉的幽姬忽的身子一顫,如同被人迎面抽了一鞭般,整個人都陰冷了下去。在原地立了片刻,她忽的轉身離去,毫無逗留之意,只在微涼的清風中丟下一句冷冷的話語:「石不語公子,你管的,也未免太寬了一些!」
「管的寬麼?我只是覺得,如果將很多事憋在心……」有些絮叨的話語嘎然而止,雙腳微微離開地面的男子駭然覺,一道直立的黑影已扼住自己的喉嚨,徐徐舉高。
「可以再說一個字,但是,請你先考慮後果!」轉過身來的幽姬,長無風而起,滿面陰氣。在月光之下,她腳邊的影子,竟已消失不見,很顯然,那道壓迫著對方的黑影,便是屬於她的傑作。
「咳……」石不語奮力掙扎著,在冰冷的影爪中喘息道,「所謂的洩……是靠嘴,而不是武器……而且,對待恩人,是應該用這種態度的麼?」
幽姬死死盯著他,眸中現出兩團青色的鬼火,詭異之極。過得片刻,她忽的鬆開了藏在袖中的咒印,那團黑影登時下滑,在瞬息之間縮回到了主人的腳邊。
「呼!」得到自由的男子跌坐在地,只覺得喉嚨處一陣酸痛,隱隱有麻木的感覺。他大口呼吸著空氣,喘息道,「如果要報恩的話,便將你的秘密說出來聽聽!」
寂靜的沉默中,面色陰冷的女子忽的揮動衣袖,轉身而去,她的步伐非常緩慢,似在等著身後的男子。
「跟我來!」幽幽的聲音隨風而來,盤旋在石不語耳旁,「記得,如果你說出去一個字,那麼……」
「那麼,我就死定了!」這麼嘟囔著,摸著頭頸的男子,蹣跚著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之中……
在一處微微隆起的小山坡處,行了許久的兩人,徐徐停了下來。這是靠近河流的一處小山,淺草叢生,伴著幾棵歪歪斜斜的半枯柏樹,在向陽的一面,有座簡陋的墳包,其上生滿了雜草,附近遍佈著野獸的爪印,荒涼之極。
「這裡面的人,是你的……」憑著直覺,也憑著上世那些言情劇的經驗,石不語很敏感的推斷出,這墳中的枯骨,必與面前的女子有著莫大關聯。
「一個剎人罷了!」幽姬的神色陰晴不住,頓了頓,忽的冷笑道,「不過,我那愚蠢的娘親,居然會傻到稱呼他為『夫君』!」
「夫……恩?你、你的意思是……」石不語隨口重複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他是你的爹爹?你、你是剎人與妖獸的後裔?」
「不錯!很可笑麼?」幽姬看了他一眼,忽的重重一掌擊在那墓前的石碑上,「我也覺得很可笑,甚至,可恥!可恨!」
「原來如此!」石不語突然明白,為何那塊石碑上傷痕纍纍了,顯然,是拜眼前這人兒的所賜。
「想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恨他嗎?「看著沾滿石屑的玉掌,幽姬輕輕吹了口氣,淡淡道,似乎心情,也平復了許多。
「大致能猜得到。」石不語摸著下巴,苦笑道,「假設你的娘親是a,你的爹……好吧,這位剎人是b,那麼,劇情應當是a愛上b,然後a與b結婚了,然後b因為某種原因殺死了a,然後a的孩子——也就是你和你的弟弟,逃回了妖獸族中。」
「你、你怎麼知道?」即使冷靜如幽姬,在聽得石不語這一番糾纏不清的描述後,也微微變色,抬起了頭來。
「這很難麼?電視劇要騙中年婦女的眼淚,十有**會這麼拍!」石不語撓了撓頭,雙手一攤道。
「……什麼是電視劇?」
「那個嘛,和戲劇差不多。總之,它以噁心人為目的,以催人淚下為手段,它的口號是,哭不死你,也要噁心死你!」(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