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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卷 第一百九十章 偶爾的勇敢 文 / 若水

    第一百九十章偶爾的勇敢

    「別過來!」然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眼見便要淪為犧牲品的玉人,忽的堅毅喝道,隨即面對著凶獸,用自由的一隻手解開了帶,瀑布一般的長,登時傾瀉而下,鋪滿了黑白相間的獸掌……

    「公子,我是菡兒……」帶著一臉的溫柔,蘭蓉輕輕撫著身遭的絨毛,柔聲輕道,「還記得嗎?你說過,你最喜歡菡兒的長,那麼的柔順,那麼的修長……你說過,若能在某一日醒來時,臉上散落著菡兒的幾縷長,便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兒……」

    這番話,似乎真的揮了作用……quanben。握著身子的熊掌沒有再度收緊,凶光畢露的獸眸也微微的合上了些許,「啪」的一聲中,另一隻熊掌丟棄了白童子,輕輕撫上了柔順的長,那張猙獰的面目上,露出的,是思索還是迷惑……

    「老實說,逝兄弟的情話,的確……」即使是在如此危險的情境中,虎面也忍不住輕輕讚歎了一聲。而一旁的玄墨,早已露出欽佩的神色,忙不迭的在心中背誦這段經典的台詞。

    「公子,回來吧!」感受著巨掌在長上的撫摩,蘭蓉的神情,顯得越的柔和,她的聲音,彷彿帶著催眠的魔力,輕輕的在空間中蕩漾開去,「凝寒姐姐、迦漣、莫愁、還有我……都在等著你回來……公子,你不要離開我們……回來吧,公子……」

    死一樣的寂靜中,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悲劇或者喜劇的上演。即便是呼嘯的風聲,也被這一幕感動,悄然止息了……

    「吼!」長嘯聲中,巨大的凶獸忽的鬆開了雙掌,轟然倒地。光華過去,石不語那秀氣而帶著幾分瘦弱的面容,逐漸清晰起來……

    「菡兒……」虛弱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輕輕響起,纖細的手掌,撫上了那瀑布般的長。

    「公子!」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從玉人的臉頰上流淌而下,那彷彿是最不值錢的珍珠,卻又是這世上最珍貴的財寶……

    「日他娘的!」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炎羅卻揉著通紅的眼睛,恨恨的罵道,「老子兩百年都沒哭過,今日居然遭瘟,白白的哭了一場。***眼淚!***逝兄弟!***……愛!」

    「吼!」便在這幸福綻放的剎那,那橫臥在海灘上、似已靜靜死去的巨蛇,忽的猛然昂起身軀,出了瘋狂的咆哮。

    「一起死吧!」伴著這句震天的悲吼,巨大的蛇身忽的在頃刻之內化為血色的赤紅,並以肉眼可見的度徐徐膨脹著,不消片刻,原本的龐然大物便如充氣的氣球一般,膨脹了不下兩倍。

    「快離開這!」眼見此景,即便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瞭解到,失去理智的巨獸,正試圖以自暴,來終結面前的敵人。宇文君集身形一閃,抄起行動不便的石不語和白童子,當先向峽谷外躍去,眾人微微一怔,隨即緊隨其後。

    「來不及的!」九嬰瘋狂的舞動著身軀,桀桀大笑道,「伴著妖力噴的毒液,足以將你們送下地獄!你們這些混蛋,一起死吧!」

    隨著驚天動地的最後一吼,巨大的蛇身,猛然綻裂開來……

    「臥倒!」宇文君集大喝一聲,眾人齊齊撲倒在地,只是,漫長的瞬間過後,預期的死亡並未到來……

    忍耐不住好奇的石不語,終於微微回頭望了一眼,下一刻,無法置信的驚呼,便從他的口中響起:「阿、阿鰩!」

    妖浪肆虐的海灘上,巨大的蛇身死命的掙扎舞動,試圖擺脫罩住大半個身子的薄罩。如果你仔細辨認,便會現這將對手緊緊包裹其中,任憑如何撕咬擊打都不曾放鬆絲毫的薄罩,正是那只從開戰伊始,便秉承安全原則,靜靜浮在上空的鰩魚。它太過安靜,以至於敵我雙方都忽略了它的存在,這才使得鐵心自爆的九嬰,在根本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其竭力的舒展開身子,當頭罩下……

    「混蛋!放開我!」被遮擋了視線、束縛了身子的九嬰跌跌撞撞的前行,不住的在岩石上摩擦著身子,又連續使用長尾拍擊自身。然而,即便如此,被蹂躪得週身鮮血淋漓、皮肉不斷脫落的鰩魚卻仍然緊咬著牙關,死命的壓制著對方,不讓其有任何的脫身機會。

    「放開我!阿鰩!」眼見一計不成,陰毒的巨蛇登時又生一急,一面奮力掙扎,一面嘶嘶鳴道,「那些傢伙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清醒一點吧,我們從出生起便在一起戰鬥,你應該幫助的,是我才對!」

    然而,恍若未聞的鰩魚,依然用自己的身軀去死死的糾纏著對手,沒有任何回答的意思,或者說,他已沒有回答的能力。只是,在過了許久之後,鰩身都已幾乎被撕裂成數段的它,終於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出了生命走向盡頭前的最後一句話:「九嬰……」

    「嗯?」已控制不住自爆趨勢的巨蛇,聞言一喜,登時接口道。

    「其實,我們都很可憐……」

    「什、什麼?」

    轟然聲中,最後的疑惑並沒有等到答案。兩隻巨獸的身軀,在澎湃的妖浪中,被徹底撕成了碎片,方圓百餘丈內的沙礫,亦在重重的轟擊中,被妖氣協裹著,高高飛上半空,形成了從不曾在海上出現過的沙塵暴……

    「阿瑤!」白童子第一次失去了鎮定,尖呼著撲向狂風肆虐的海灘,片刻之間,已奔出數丈。

    然而,一個身影隨即重重撞來,將她按倒在地上,石不語的怒喝聲,重重響起:「混蛋!你想讓它白死……我靠!」

    伴隨著男子愕然的粗口,鋪天蓋地的黃沙中,蛇身中濺出的劇毒黑血,竟也有少數脫離了鰩魚的遮擋,在風暴中聚集成血柱,急向倒地的二人撲來,毫無疑問,一旦被其沾染,那種死狀恐怕要比鰩魚還要慘上數倍。

    回過神來的男子,下意識的便欲動遁千里,只是毫無力氣的一掌擊出,他才驚恐的覺,在獸化過後,自己的妖力早已耗得一乾二淨,哪還有絲毫的殘餘……

    「喵喵的!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望著不斷逼近的血柱,徹底絕望的男子,忿忿罵道,不過,即便如此,他仍然伏下身去,試圖以自己的身軀來保護底下的童子。

    便在此時,只聽得一聲巨響,波濤洶湧的洋面忽的翻起數十丈高的水浪,以無比迅疾之勢撲上岸來,頃刻間便趕上血柱,隨即便如無形大手一般,將那血柱死死按住,生生的拖回了海中。只見一陣黑氣升騰處,數里之內的洋面登時一片漆黑,無數的魚蝦屍體不斷於海底徐徐浮上……

    「逝!」幾輕驚呼中,避開氣浪的眾人,踉踉蹌蹌的奔了上來,方纔的那一幕,他們卻都是親眼目睹。不是不想救人,只是那血柱帶起的威勢實在過大,便是想爬起身來也是不容易,因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與死亡擦身而過。

    「主角是不死的!」驚魂未定,習慣了戲噱的男子,已開起一慣的玩笑來,只是,他的目光,很快便轉向逐漸恢復平靜的海面,「剛才的巨浪,究竟是……」

    眾人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待到望清整個洋面上漂浮的魚蝦屍體時,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如此劇烈的毒性,若是方才真被其沾上身子,只怕石不語與白童子早已死了數十次了。

    「還好!逝兄弟卻真的是有福之人,危難之際,連老天也來幫你!」炎羅是個直性子,一面喃喃道,一面便已跪下,向著穹天叩拜感激起來。

    只是,精細一些的如石不語、珈漣、南蘭幾人,卻有些猶豫的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疑問:「這陣海潮,真的只是偶然麼……」

    「阿鰩!你、你還活著嗎?」一聲充滿驚喜的尖呼,從身旁傳來。渾身泥濘的白童子,正跪在血水之中,抱著僅剩下小半個身軀的鰩魚,死命的為其輸送妖力。晶瑩的淚珠,不斷的從她臉頰上落下,滾落在凌亂的白袍上,滴落在奄奄一息的鰩魚身上……

    「小姐……不用了……」從殘破的魚上,浮現出淡淡的苦笑,片刻之後,吊著最後一口元氣的鰩魚,將眼珠轉向一旁的男子。

    石不語微微一怔,急忙上前幾步,抬手輸入剛剛積聚的妖力,一面單膝下跪道:「老先生,您有何吩咐,小生絕不敢推辭!」

    聽得他如此說道,那鰩魚的面上登時現出欣慰的神情來,喘息片刻,輕輕道,「我、我別無所求。只是,石不語公子,你我二族之爭,並無對錯的分別,日後……可否……」

    「是,小生明白!」石不語轉頭望向虎面,後者即刻會意的走上前來,肅容道,「老先生儘管放心!我等在此立誓,日後便與貴族將天照劃為南北兩部,我等長居南部,絕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那就好……」鰩魚雙目微合,靜靜聽他說完,登時長出了一口氣,頓了片刻,又轉頭向石不語道,「石不語公子,我家小姐幼年經歷世間魑魅魍魎之事,性子未免有些陰毒。只是念她自小孤苦,還望君等多多包含,時時照拂一二。」

    「阿鰩!我、我不需人照顧!」然而,聞得此言,一旁的白童子,卻搶先抽泣著應道,「只、只要你能活轉……」

    「小姐!你畢竟還是小孩子……唉!」那鰩魚微微搖頭,歎息道,「你以半妖之身在族中多年,看似地位崇高,卻多是依仗了馬狼之勢。如今馬狼已死,族中又喪了大半,那些傢伙,多半要將怨氣洩在你身上……若無外力,又如何、如何能……」

    白童子聞得此言,神情一怔,待要反駁,嘴唇動了幾下,卻終究說不出話來。

    石不語在旁見狀,惟恐他們起了爭持,急忙又上前一步,應道:「老先生儘管放心!我今後定當竭力照拂童子,以報救命之恩。再者,童子的姐姐幽姬也在此,我以為,不必過分擔憂。」

    「幽姬麼……罷了!」那鰩魚聞言,神情古怪之極,卻終於沒有解釋,再度轉向白童子,目中流露出慈愛之色來,淡淡道,「小姐,多保重!阿鰩,去了……」

    「不、不要!」白童子聞言大慟,死命將對方擁在懷中,終於按捺不住的放聲嚎道,「阿鰩!你別走!嗚!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傻!你這個膽小鬼!你不是說,安全第一嗎?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救我!」

    望著逐漸散去的密雲,靜靜依偎在她懷中的鰩魚,感受著面上的淚滴,淡淡的,露出了這一世最安心的微笑——

    「偶爾,總要勇敢一次的,不是麼?」(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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