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的!搶風頭啊!」被甩在後面的男子又急又怒,不住的敲打著身下的巨獸道,「小悠,你該減肥了!」
「呼!」悠白委屈的瞇起眼睛,悶聲不響的奮力揮動羽翼,四隻肉掌下忽的生出青焰,托住沉重的身軀,速度頓時快了不少,頃刻間,便追上了幾丈距離。
「……有這招,怎麼不早用?」石不語又驚又喜,捏了捏它肥嘟嘟的後頸肉。
「你也沒要求過啊!」很顯然,悠白的原則是,能少點麻煩就少點麻煩,這種性子,恐怕還是受到某位無良主人的影響。
便在此時,那狼狽逃竄的巨鷲忽被藍光從側面擊中左翼,頓時被轟掉了半個身子,斜線滑翔著墜向下方。
「小悠!」大喝一聲中,悠白頓時會意,收翼跟蹤而去。眼見將近,石不語奮力一躍,雙掌在空中擊出,遁千里登時發動,身子一個瞬移,便已勾住了漪靈的衣帶,順勢一扯,將整個身子拉入懷中,四翼隨即齊展,穩穩浮在空中。
「逝、逝哥哥!」隨著拍打玉頰的輕柔動作,早已陷入昏迷的漪靈嚶嚀一聲,醒了過來,待到望清面前的身影時,滿面委屈的小妮子忽的擠入對方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原本還打算開上幾個玩笑的男子,被身邊的人兒這麼一哭,頓時將調戲的心思丟到了九霄雲外,手忙腳亂的安慰起她來。只是,小妮子似乎已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外加方才在生死之間走了一個過場,此時哪裡還控制得住,那淚珠彷彿不要錢似的,幾乎可以趕上大壩洩洪了……
忙亂了一陣,被哭得心煩不已的石不語咬咬牙,乾脆捧起對方的小臉,重重一口親在那粉嘟嘟的小臉上。正在啜泣不止的漪靈,頓時被這突然而至的襲擊驚得呆了,只見一張面頰剎那間燃燒得如同天邊晚霞。不過,如此一來,她倒是把啼哭一事,給暫時拋到了爪窪國去……
見得奇兵奏效,石不語好歹算是鬆了口氣,急忙將漪靈擱置在悠白背上,不待小妮子再度纏上來,四翼一振,已逃也似的飛上天去,竟是打算借那邊的幾名追逐者洩氣。
只是,待他近身時,那邊的戰鬥卻已結束得差不多了。除了一兩名實力稍強的仍騎著惡獸四下閃躲,其餘的的追逐者都已被群妖盡數擒拿下。事實上,區區一個漪靈,又怎會值得剎族派出實力強悍的追兵,更何況與之對敵的妖士,大多是島上妖國先祖的後裔。繼承了優秀血脈的他們,又經過數百年來的磨礪,雖在實戰經驗上還有所欠缺,但強悍的妖力與術法卻足以彌補這一劣勢。
因此,很不幸,當試圖轉移怒火的某位男性正式加入戰局時,最後一名對手也已在羽捷忍耐不住的出手下,宣告昏迷……而當事人,似乎對於自己的身手相當滿意,居然拽著那位不幸的人體沙包隨意飛行了一陣,頗有炫耀之意。
「豈、豈有此理!」被搶了風頭的男子登時大怒,撲上去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搖得如同波浪鼓一般,「咱家生平最恨的就是搶風頭的傢伙!尤其是當著美女面搶我風頭的!」
「……我……要……死了……」被窒息得翻著白眼的羽捷,用細若游絲的聲音求饒道。
「死,也要先賠償了我的精神損失費!」
「……你,你要什麼……就拿去……好了……」
「嗯?這可是你說的!」
「……」
忽然望見如此詭異的笑容,羽捷不由得得遍體生寒,有了種極其不妙的預感。果然,下一刻,背後那對自己一向愛護有加的羽翼上,便傳來了一陣劇痛……
「什、什麼!」
待他愕然轉身時,才發覺,方纔還滿面怒容的石不語,已笑逐言開的握著一把鳥羽,喃喃自語不已:「妙!這東西,卻正適合用來做把新羽扇……」
「只是,用來做羽扇?」在羽捷面容上,逐漸升騰而起的,是無法抑制的殺氣,要知道,撼風青鵬的羽絨,一向有著清涼降火、去暑靜心的妙用,尋常百姓若能得其一羽,便可賣出萬金,登時暴富。而眼前這傢伙,竟然用這麼彌足珍貴的材料,來做所謂的羽扇……
「……說的也是!」石不語一怔,隨即的躬身致意,倒讓羽捷的火氣降了不少,不過,緊接而來的一句便是——
「那麼,順便也做個雞毛撣子好了!」
兩人鬧騰了一陣,便領著群妖飛回黿鏊之上。原本已逐漸止住哭聲的漪靈,在望見凝寒諸女後,反而再度爆發出哭聲來,倒讓一旁的男子動了「是否要再親上一口」的可怕念頭……
又費了許多工夫,在凝寒軟語安慰下的小妮子,才逐漸停止了啜泣,一五一十的將連日來的遭遇道了一遍。
原來,自那日石不語諸人走後,水族便按照事先預定的拖延計策,派出使者與剎族約定停戰,並約定了兩旬的交割時間。只是,因了石不語諸人沿途遇到海妖的襲擊,一來一回所耗費的時間,卻遠遠超過了兩旬。
剎族見時限已到,而水族卻仍不肯交割,頓時明瞭其中有詐。恰逢其主島上的援軍也已及時抵達,恢復了元氣的野冥便即刻起兵,從四面齊攻盈霞。水族本已因為意外事變而手足無措,又面臨這甚是強悍的猛攻,頓時全線敗退,不到兩日便被剎族成功登岸,隨即調動大軍將紫竹團團困住。
好在珈漣離去之前,已在城中布下大量防禦設施以防萬一,城中又駐守著兩千餘名從西原借來的精兵,再加上,面臨生死存亡之際,便是一向儒弱的水族,也爆發出了勇氣與潛能,齊心協力下,倒也勉強抵禦了十幾日。
只是,任誰也看得出,這紫竹的陷落,已是遲早無可避免的事,因此,一直感覺自己沒有什麼用處的漪靈便自告奮勇,要架著自己製作的機關鷲飛去濱海尋求援兵。雖然,在魯明月等人看來,正在盡力慕兵抵禦楚軍的行烈等人,恐怕沒有多少餘力為水族提供幫助,不過,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即欲證明自己也能幫助逝哥哥的漪靈,最終還是踏上機關鷲,趁著夜色飛出了島去。
可惜,半途之中,卻恰恰撞上正在巡邏的幾名剎族宗士,被追逐的漪靈慌不擇路,不但沒有逃往濱海的方向,反而向大海之上越飛越遠,甚至迷失了方向。若不是僥倖撞見正在歸來的石不語諸人,只怕一旦被生性好淫的剎人擒住後,能夠毫無痛苦的死去,已是漪靈的最佳命運了。
石不語聽到此處,這才明白漪靈為何會嚇得如此哭泣不止,敢情是那幾名剎人在追逐之中,還不斷說些淫穢的粗口來刺激逃亡者的神經。大怒之下,他登時霍然起身,隨手抓起一名俘虜,施了禁制,拋入海中,在冰冷海水的刺激下,那名昏迷的剎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給你兩個選擇!」石不語指著在水中不住撲騰的俘虜,冷笑道,「要麼,對我妹妹道歉,再老老實實的回答提問;要麼……」
那俘虜卻是繼承了剎族慣有的倔強,不待石不語威脅完畢,便在水中發出一輕悶哼,毫無畏懼之意的對望過去,只是那一瞟之下,他頓時面色慘白,渾身如同羊癲瘋一般顫動起來……
在他的上方,靠在鰲殼上的炎羅,正握著一條人腿,滿嘴血腥的搭著石不語肩膀,朗聲道,「逝兄弟,這傢伙不肯招麼?」
「我招!」不待石不語回答,方纔還打算英雄就義的某位剎人,已搶先應道,面上滿是諂媚之色。要知道,被殺死與被吃掉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天曉得這些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妖魔,會不會將自己吃掉四肢,只留下頭顱與身軀,不死不活的懸在那兒……
想到此處,被打撈上來的俘虜,不待眾人發問,便一五一十的將己方的兵力、部署、計劃和盤托出,只差連野冥長老不為人知的性癖也揭露了出來。不過,如此配合的招供,還是沒有挽救他的命運,在確定已沒有任何遺漏後,早已等待許久的炎羅登時急不可待的抓起他,**去分給眾位兄弟享用去了……
「這樣真的好嗎?」凝寒聽著遠處傳來的慘呼與歡喜的嘶咬聲,面色不忍的向石不語望去。
「我又能勸得了他們麼?」苦笑著的男子歎息著,頓了頓,又開口道,「還好,妖族雖然殘暴了些,卻始終謹遵源神的旨意,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中原百姓。至於這些剎族,只能說是報應,惡人自有惡人磨了。」
「也幸好如此……」珈漣亦在旁,輕拍著胸口,長長的出了口氣,「只是,看他們如此吃人,實在有些恐怖。」
「恐怖?」在旁把玩著銀子的南蘭微微一笑,斜著眼眸道,「妖獸固然吃人,但人呢?還不是什麼都吃,恐怕逮著一隻妖獸也要給烤了……你們說,哪個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