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聲,幾面短斧如驚鳥般飛出,在半空中帶著虛影,盤旋著飛向前方的人群。程行烈更不停頓,奪過石不語手中的兩面,左右手齊揮,再次交錯擲出。
「好大的力氣!」石不語望見那斧身上黃光流轉,不覺吃了一驚:「難道是天生神力……我倒!這個方向……」
也不怪他看得目瞪口呆,那幾面飛斧在飛行中,不知怎的突然偏方,反朝青竹射去。無辜的被偷襲者正背對這邊,斧聲到了背後方才察覺,連忙運起元力,反手一劍,在身後帶起劍網,擋住了飛斧。
只是這斧頭的勁道極大,青竹雖然成功擋下,但虎口已隱隱做痛,不由得有幾分吃驚。心念才動,背後又是幾道風聲傳來,他沒空多想,照舊舞起劍網,誰知……
「啊!」只聽得一聲慘叫,原本應該被攔截的飛斧,在注入妖力後竟然擊斷了仙劍,重重的砸在他後背上。饒是青竹元力護身,也被這兩把飛斧攔腰切入,頓時鮮血狂湧,委頓倒地。
「師兄!」幾位符宗門人大驚失色,連忙上來救護,卻被那明火宗的大漢脫出身來,從懷中取出祭煉的蛇劍,紫火飛騰處,對方頓時又倒了兩個。
「走!」符宗那女子倒有決斷,輕喝一聲,扶起師兄,遠遁而去,其餘幾人自是有樣學樣,不到片刻,走得精光。那大漢本欲追趕,無奈身上也受了些傷,身邊還有兩個倒地的師弟,只得乾笑幾聲,任憑對方逃脫。
「大哥,你這叫百發百中?」在那灌木叢後,石不語卻是目瞪口呆,半天做聲不得。
程行烈一臉坦然,面皮絲毫不紅:「都是那人動來動去,不好瞄準。」
「那我們現在出去,在地上畫個圈,囑咐他務必站在圈內……」石不語拉著行烈、悠白,跳了出來,那大漢也恰巧往這邊趕來,彼此撞了個面對面。
「方纔出手相助的,可是幾位?在下明火宗玄焰,多謝相助!」打量了幾眼,這自稱玄焰的漢子,方才開口道謝,心中卻有些納悶,「這幾人有些奇怪,大漢全無元力,女子妖氣繚繞,那少年似是宗士,怎麼又有些妖氣?」
「客氣,客氣。」石不語也不解釋為何出手救他,只是連連拱手,順口表明了自己三人的身份。
「原來如此。」玄焰這才恍然大悟,自作聰明的解釋道,「怪不得石不語兄弟身上有些妖氣,原來是長年馭獸之故。」
「正是如此。」石不語一面點頭,一面已轉首望向動彈不得的紫衣少女,隨即在她充滿怒意的目光中,嘻嘻笑著,蹲下身來。
「你盯著我做什麼?」被石不語這麼湊近一看,紫衣頓時忍耐不住,出口便是一聲低喝。
「你盯著我做什麼,我就盯著你做什麼……」石不語咧著嘴,目光只在對方全身上下來回打量。前兩次相遇都來得匆忙,這次仔細看來,這小姑娘雖然身形稚嫩,卻已然是個美人胚子,一張瘦瘦的瓜子臉上配著兩泓秋水,撅起的小嘴呼呼噴著熱氣,倒是頗為可愛。
「石不語兄弟也對這狐妖有興趣?」玄焰見他盯著那紫衣少女看,不覺愕然問道,旋即心中明白過來,「是了,這世上哪有白白的好人!他出手救我,必然也是想賣個人情,分上一杯羹。」
石不語微微一笑,作為回答,心中卻思索著該如何搭救這頭小狐狸,或許凝寒的難題便著落在她身上。再者,如此可愛的小妮子死了未免可惜,尤其是那張粉嫩粉嫩的小臉,真想捏捏……這算不算變態?
「啊!啊!痛!痛啊!」他心中如此想著,居然下意識的伸出手去。這愚蠢舉動的結果,便是對方毫不客氣咬在他的手指上,並且死不鬆口。
「快……快鬆口,你是狐狸,又不是王八!」石不語痛得跳起身來,拚命甩著手指,上面還掛著個搖來晃去的紫衣。好在他身具妖力,不然只此一下,就要成為九指神丐了。
玄焰與程行烈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齊齊打了個寒噤,心道:「萬幸,我未曾接近……」
至於石不語這面,仍然在進行毫無意義的威脅:「我數到三,再不放休怪我不客氣……一,二,二點五……嗚!大姐,我錯了,你放開我吧!」
到得最後,玄焰終於看不下去,伸出手來在紫衣腋間撓了幾下。小姑娘忍不住咯咯一笑,鬆開了口。
獲得自由後,石不語連忙跳開三尺,撫著胸口歎道,「喵的!人人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原來這狐狸臉蛋也碰不得!」
「二弟,可要我幫你揍她一頓?」行烈見兄弟吃虧,當即挽起袖子,躍躍欲試。
「不用!」石不語狠狠瞪了紫衣一眼,忽的微微笑道,「揍過以後,肉便不好吃了!」
「吃?」在場三人,包括紫衣在內,齊齊失聲呼道。
「當然!狐狸肉可是上等的美味。」石不語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清蒸、紅燒還是爆炒?對了,玄焰宗長……」
「石不語兄弟不必客氣,稱我阿火即可。」玄焰看完了鬧劇,忍著笑意道。
「好,好,阿火兄,這只狐妖與我有些仇怨,不知可否交於我……」
玄焰聞言一怔,為難道:「這個,本來石不語兄弟你有救命之恩,理當贈送!只是師尊指名要這妖狐,只怕……」
「原來如此。」石不語微微頜首,心中卻暗自腹誹道,「這廝狠毒有餘,卻是個蠢貨,連謊話都不會說!小狐狸又沒什麼花頭,哪裡值得你師尊指名索要?」
然而,玄焰終於有幾分感念對方的救命之恩,躊躇片刻,便拔出長劍,難得的慷慨道:「也罷!不如我即刻斬殺這妖狐,與石兄弟平分了妖丹如何?」
此言一出,那紫衣雖仍昂著頭顱,但神色中已隱隱現出幾絲驚惶,可惜她的元力被縛妖索所制,便是想自爆妖丹也無可能。
「不忙!」石不語連忙阻止,沉吟片刻,忽從須彌戒中取出兩樣物色,微微笑道,「阿火兄,請看!」
玄焰隨意望來,忽的目光一滯,露出貪婪之色來,只見對方手中滾動著兩顆妖丹,霞光艷艷,顯然已達中階。
「尊師要這狐狸,想必也是取其妖丹!」石不語指了指紫衣,沉吟道,「不如,我用這兩顆妖丹來交換如何?」
「這……」玄焰心中一陣躊躇,他自然知曉妖丹的珍貴。不過對方如此慷慨,難道說,這小狐身上,還隱藏著什麼秘密不成?
猶豫間,石不語已將兩顆妖丹送到他的眼皮底下,光芒透射而出,倒叫玄焰好不心動,咬咬牙,終於緩緩伸手接過,手腕一陣亂顫,可見其心中的激盪。
「多謝火兄!既如此,這只妖狐我便帶走了!」石不語微微一笑,隨手指向那紫衣少女,其結果便是……
「喵喵的……又來!」伴隨著一聲慘呼,他的指尖上,頓時又多了個晃蕩的身影,程行烈吃了一驚,急忙上前相助,一時間亂做一處。
玄焰卻不上前幫忙,望著折騰中的三人,目光光芒流動,暗自沉吟道:「這石不語出手闊綽,想必身邊還有不少妖丹!看他元力低微,不如我……」
他想到此處,不由得抬眼望去,恰好對上了悠白那兩道目光,頓時神色一凜,搖頭道,「不妥!這異獸似乎妖力充沛,萬一殺人不成……」
聊得片刻,幾人便各自告辭離去。渾然不知自己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回來的石不語,帶著仍然被縛妖索拘束的紫衣,一路徐行,返回程行烈的家中。這日天色已晚,石不語辛苦了一整日,就乾脆留在此處過夜,只吩咐悠白先帶著紫衣返回客棧。
而這日夜裡,新結義的兩兄弟整整聊到天明時分,直到將生平之事盡數道出,方才閉眼小睡了一會。以至於兩人在相攜回到客棧時,都有些頭昏眼花,幾乎一起撞在了大門上。
只是才推開客棧的大門,石不語就吃了一驚。略明的光線中,凝寒披著件黑袍,一隻手支著下巴,正靠在那大堂的木桌上。卻沒有戴著紗笠。聽得聲響,半寐半醒的女子輕輕抬起頭來,面上喜色一閃而過,隨即沒了表情。
石不語心中一熱,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師父,你一夜在此等我麼?」
凝寒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不喜人煙嘈雜,故而在此打坐,順便也替你看著漪靈……」
「漪靈?」石不語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師父說的,是我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嗯,怎麼不見她?」
凝寒掃了他一眼,輕歎道:「你也欺負得她夠了!她哭了一夜,此時方才睡去,悠白正在旁看著!」
石不語微微一笑,也不爭辯,倒將行烈扯了過來,稟告道:「師父,我昨日與行烈大哥結為了金蘭兄弟!」
行烈整整衣襟,向著凝寒作了個揖,難得的彬彬有禮。看起來,宗士的頭銜,對於尋常百姓而言,還是極有威懾力的。
凝寒微微頜首,便當還禮,旋即起身行了進去。石不語唯恐行烈尷尬,急忙解釋道:「大哥莫怪,我家師父就是這脾氣,終日冷冰冰的!」
「說哪裡話來!」行烈急忙擺手,頓了頓,又道,「依我看來,凝寒宗長倒是外冷內熱,對二弟你極好……」
聞得此言,石不語自然有幾分得意,輕敲著桌面笑道,「這個自然,咱家一向都是少女殺手!」
「少女?二弟,你不是說,凝寒宗長已經一百多歲了麼?」
「這個嘛!也可以認為她是人老心不老……啊!」
「二弟,你沒事吧?日他娘的!怎麼房間裡也會打雷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