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雖九死其猶未悔(第一更)
「我輸了。」又過了一會兒,到了150舵手的時候,謝家老頭投子告負,坦然地說道,「年輕人就該奮勇激進,勇往直前,心中不要有雜念。」
王嘉緯聞言不由有些汗顏,自己剛才的心思全被老頭看的一清二楚,聞言連忙肅聲道,「是。」
「嘉緯的棋力很綿長,遠高於職業初段,太謙虛了,害我老頭子掉坑裡了。」老頭倒沒有繼續批評王嘉緯的意思,笑呵呵地說道,「琴棋書畫你是佔全了,學術修養也不錯,怎麼就想到要去基層?你就不擔心在基層無用武之地?」
王嘉緯聞言心中不由一驚,這老頭對自己是門兒清啊,便也不敢胡說八道,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擔心過,不過抓住了一個機會,現在算是有了一個發揮的平台。」
「哦?說來聽聽,小子們聽好了,看看嘉緯是怎麼從最基層起步的。」老頭兒雖然輸了棋,但情緒很不錯,興致盎然地說道。
王嘉緯深吸了一口氣,簡單回想了一番以往的經歷,便道,「初到單位的時候,感覺非常地茫然,一點沒有方向,發現自己所學根本沒有發揮的空間,所有的理論都是那麼的蒼白,甚至面臨著被退回人事局的危險。」
一邊回想,一邊小心地組織著詞彙,花了約莫5分鐘的樣子,將從政以來的經歷說了一遍,最後道,「現在想來,才發現開始的時候不過書生意氣,很是慚愧。」
「很好,這股子不放棄的精神才值得鼓勵,但方式發發也很重要,你做的很不錯,不過還需要努力。」老頭字聽完之後,很是滿意地笑了笑,「紫紫的性格你是瞭解的,有沒有信心?」
「爺爺,你說什麼呢,好像我嫁不出去一樣,喜歡我的人多了去。」聽到老頭兒含蓄的話,謝紫珊頓時不樂意了,大聲地抗議道。
「報告首長,我非常有信心照顧好紫紫。」王嘉緯頓了下,一臉認真地說道。
謝家老頭雖然身居高位,收斂了官威後,在家也就和普通老頭並無差別,當王嘉緯將書畫各一幅送給老爺子時,老頭兒也是非常開心,「好,下次老馬跟我炫耀的時候,就沒有資本了。」
「來,跟我去書房聊聊天。」聊了一會兒家長裡短後,老頭子突然說道。
聽到老頭的話,謝家的第二代第三代都是非常驚訝,心道老頭子是真的看好這個年輕人,不但沒有反對,而且非常重視,這第一次來,就讓進書房。
謝鎮東此時心情有點複雜,既是高興又頗為不捨,不過臉上卻是浮現著一絲驕傲的神色,第三代能進老爺子的書房的可不多,一個巴掌都數不下來,自家的女婿第一次來就進了書房,自然覺著臉上有光。
張婉怡倒是沒有太過驚訝,第一次見到王嘉緯的時候,就喜歡這個年輕人,此時被老爺子喜歡,只覺著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心情同樣是非常不錯。
謝紫珊倒是一點沒有意外,沖王嘉緯擠了擠眼,彷彿是在說放鬆點,老頭子不會吃了你。
跟老頭進了書房後,王嘉緯頓時驚訝不已,這書房的書還真是多,不過還沒有來得及感慨,便聽老頭子道,「你看到了,我們謝家都在軍方為國效力,你算是一個例外,有沒有興趣特招入伍當一名職業軍人?」
王嘉緯愣了愣,沒有想到老頭子一開口就給了自己一個艱難的選擇,而且是想都沒有想過的問題,不由有些茫然。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又聽老頭兒說道,「你從政也好,但是你從政的目的又是什麼?而軍人的使命很清楚,那就是保家衛國。」
「我們的國家正處於一個大變革時期,我希望能為國家走向富強做一點貢獻。」王嘉緯想了想道,感覺說的有點空泛,便又接著說道,「更確切一點說,我就是希望將來能讓我們的國家走在一個正確的道路上,而不是步蘇聯的後塵。」
老頭兒聞言眼睛一亮,旋即又恢復了平靜,道,「好大的志氣,但是你可曾想過這條道路的艱難,什麼又是正確的道路?」
「每個人心中堅信的信仰,並且願意為之奮鬥終生的,就是正確的道路。」王嘉緯道,「蘇聯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走了70年,最後偌大的國家分崩離析,我們的國家體制幾乎就是蘇聯的翻版,當特權成為每個人的追求後,社會矛盾急劇加速後,我們又該如何選擇?」
老頭兒聞言愣了一下,心道這個年輕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自己這樣說話,「那你認為該如何選擇?」
「我不知道,但我會努力地站在歷史浪潮的潮頭成為掌舵人,保證行駛在正確的航線上,這是我們這一代人必須承擔的使命。」王嘉緯坦然道,頓了一下接著道,「讓我們的人民過上有尊嚴的生活,讓我們的文化引領世界的潮流,讓我們的時代更加多姿多彩,讓我們的祖國成為人人敬仰的典範,我以為這就是正確的道路。」
老頭兒聞言並沒有表態,頓了一下道,「我們每年給非洲、給朝鮮、給第三世界無數的援助,但我們並沒有獲得尊重;我們的經濟快速發展,gdp高速增長,但在國際社會並沒有相應的聲譽;之所以如此,就是我們的軍力不強,建設一個強大的軍隊不正是可以實現你的理想嗎?」
「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己』,我們軍隊的威懾力已經足夠,原子彈、氫彈、長程洲際導彈,還有戰無不勝的陸軍,已經非常強大。」王嘉緯知道老頭有意讓自己說話,便也沒有顧忌,「所以,我以為關鍵還在於政治。」
「你覺著依靠你自己的努力,能夠實現你的宏偉夢想嗎?」老頭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笑呵呵地說道,神色看上去完全沒有軍方大佬的威勢,慈祥就如彌勒佛一般。
「只要努力,並且時刻準備著,總能抓住並創造機會。」王嘉緯一臉認真地說道。
老頭兒聞言哈哈一笑,想到自己也是一介布衣出身,現在也算是站在軍界的巔峰,這個年輕人既然有此決心,倒也未嘗沒有可能,但政界並非軍界,「你跟秦都的馬定邦還算熟悉吧?」
「雖然見面的機會不多,但經常通電話,馬老是我尊重的人。」王嘉緯如實說道。
「當年我們一起在戰場上為國效力,我們都是中校,他是團長,我是團參謀長;後來他懷著滿腔的熱血回到地方從政,如今已經退休,只能寄情於山水,造化弄人啊。」老頭沒有說王嘉緯狂妄,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跟馬定邦的發展之路,暗示了從政的艱難。
王嘉緯自然明白老頭的心思——如果按照老頭設定的道路,接著特招入伍,然後去軍校深造,再然後走一條職業軍人的道路,但是最終也就只能止步於軍界一把手,這不是王嘉緯想要的生活,「『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為了腳下這片深愛的土地,哪怕一線希望都沒有,我都不會放棄,何況世界上從來沒有一線希望都沒有的事。」
老頭子聞言心中嘉許不已,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志向高遠,難怪紫紫那丫頭放棄了京城優越的生活,跑到秦都不回來,只是謝家在政界的影響力實在有限,甚至被政界所忌憚,想要登頂恐怕非常艱難,不過只要年輕人有夢想,又何必去阻礙,溫和地笑了笑道,「好,我會看著你的發展,但是到了副部之後,我就無能為力,一切還需要你自己努力。」
「謝謝首長的栽培,我有信心面對一切挑戰,亦將越戰越勇。」王嘉緯聞言豪情萬丈地說道,這老頭敢說看到自己踏上副部,已經表明了支持的態度,雖然軍方對地方的影響力不大,但也足以讓人忌憚,這就夠了。
「路是你自走出來的,能走多遠還是取決於你自己,這幾天就讓紫紫帶你熟悉一下京城,以後辦事也方便。」老頭兒道,「年輕人不要擔心鋒芒畢露,也不要擔心犯錯誤,謝家從來沒有孬種,我希望你也能發揚謝家一往無前的精神。」
待到結束會談,已經是晚上的九點,不過謝家的都沒有人離開,直到王嘉緯從老爺子書房出來,眾人才鬆了一口氣,紛紛在心中讚歎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竟然能跟老爺子談了快兩個小時。
「叔叔,首長請你們去開會。」王嘉緯出來後,代替老爺子傳話道。
聽到王嘉緯的話,謝鎮東也愣了愣,老爺子讓王嘉緯給傳話,那就說已經徹底接納王嘉緯為家族的一員?這個年輕人跟老頭子到底說了什麼?不過此時卻是不容多想,呵呵一笑道,「好,怎麼還叫叔叔,以後跟紫紫一樣叫爸爸。」
不僅是謝鎮東驚訝,老頭子的次子謝鎮南、三子謝鎮北,長女謝茹、長婿宋強等同樣是驚訝無比,老頭子這是專門為這個年輕人召開家庭會議,難道有重要的決定要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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