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真偽《蓮社圖》
馬定邦聽到王嘉緯的話後,臉色不由微微變了變,看似無意識地看了一眼謝紫珊後,發現謝紫珊聽的還頗為認真,便笑了笑,「現在官場的確是存在著各種歪風邪氣,年輕人需要保持銳氣,中國的未來還要靠你們吶。」
王嘉緯說完後,心中也不由捏了一把汗,這可是犯忌諱的言辭,不過聽到老頭兒的話,提起來的心頓時放了下來,老頭並沒有因此對自己不滿,不過也明白老頭不想繼續就剛才的話題說下去,便道,「馬老,剛才聽榮先生特意提到石濤大師的作品,您能說說具體情況嗎?」
「嗨,你就別聽榮易那小子忽悠了,那幅《蓮社圖》不過是那小子年輕時打眼吃藥留下的後遺症而已,當不得真。」馬定邦聞言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顯然不感興趣。
聽到馬定邦說起《蓮社圖》的名字,王嘉緯不由愣了一下,還真沒有聽說過石濤畫過『結社』題材的作品,不過這個題材倒是一個相對比較常見的題材,而且石濤本身就是僧人,歷史上畫過這個題材的大家不在少數,倒也不敢據此斷定石濤就沒有畫過,只有看過才知道。
喝茶聊天休息了片刻後,馬定邦笑道,「好了,咱們去看看小榮準備的大餐。」
貴賓室的空間不小,但人也不少,展區還是蠻熱鬧。雖然只有半天預展的時間,但也足夠了,畢竟能有財力參加拍賣的准買家就那麼多,並且很多人都提前有所瞭解。
一走進展區,王嘉緯便看到剛才提到過的長卷——裝裱後5米出頭的身量,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嘉瑋,你先隨意看,待會兒咱們再交流。」馬定邦發現王嘉緯對那幅《蓮社圖》頗感興趣,便笑呵呵地說道。
王嘉緯聞言,也沒有客氣,應了一聲後便走向這幅《蓮社圖》前觀摩了起來。雖然有資格參加拍賣的人不多,但好歹也有近百人,但前往觀摩《蓮社圖》的卻只有王嘉緯和看熱鬧的謝紫珊二人。「嘉瑋,這幅畫好像有故事。」見唯獨《蓮社圖》遭冷遇,謝紫珊便悄聲道。
「嗯,估計大家都知道這幅畫是榮老闆看走眼的作品,而且有多次流拍的經歷吧。」王嘉緯哪裡能不明白,若說沒有故事,且不說是罕見的長卷,僅說石濤的大名,就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那你怎麼看?」見王嘉緯一點不以為奇,便好奇地問道。
「我能怎麼看,你知道的,除非榮老闆起價4000元,我還能湊下熱鬧。」王嘉緯耍賴道,一點沒有避諱自己是個窮光蛋的事實。
說笑間便走近了這幅石濤的大作,只是甫一走近,王嘉緯眼前頓時閃現巨大的一圈赤紅色光芒,這是王嘉緯從昨天至今看到的最亮的紅色光芒,可以說紅的發紫,而且手中戒指的七彩光圈也在肉眼可見地擴大。見此情形,有了經驗的王嘉緯心中不由大吃一驚,難道所有行家都看走眼了?
待到赤紅光芒消失後,王嘉緯便仔細觀察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回想石濤的藝術生平,還是失望地從畫風與筆力方面確認了這幅畫並非石濤真跡,但心中卻堅定地認可了這幅作品的藝術價值,全畫絲毫沒有臨摹石濤作品常有的『皮匠刀』般的醜態,人物形象生動傳神,相貌古樸;衣紋用鐵線,瘦勁圓轉,流麗遒婉;僧服圖案用密線細描,不厭其煩而疏密有致;山石的畫法,老到而有力度,烘染大膽濕潤,凸現出人物在畫中的地位,使之與周圍的環境融洽為一體;縱觀全畫,其成熟程度和藝術水平,絲毫不亞於石濤真跡,也優於石濤青年時期以僧侶為題材的名作《十六應真圖》,而且全畫的線條比較光滑,也缺少石濤特有的厚重。
再看題識,發現一為『湘源石濤濟道人敬畫』,自稱『湘源石濤』倒不稀奇,故宮的《山水圖冊》和上海博物館的《山水花卉》中都能見到;一為題於乙酉年的長跋『畫畫外無道,畫全則道全。千能萬變環轉,定始於畫歸於畫也。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自立矣。然則盡我所有,法無居焉。法乃出世之人立之也。乙酉,清湘阿長,大滌堂下』。
看到這裡,王嘉緯差點撲哧笑出聲來,如果說是石濤所作,乙酉年則是康熙四十四年,此時的石濤已是風燭晚年,哪裡還有精力畫長卷?就算是青年時期作品,晚年補題長跋也說不過去,眾所周知的是,石濤一生以賣畫為生,又怎麼可能一直把青年時期的作品保留在身邊?何況這並非石濤最鍾愛的作品。
至此,王嘉緯更加確定這是偽作。至於『贊之十世孫』『清湘濟』『苦瓜和尚』『清湘石濤』的鈐印,以及一眾名家的收藏鈐印等等證據,王嘉緯只是覺著好笑,這個作偽之人不僅是童心未泯,而且學識淵博多才多藝非常瞭解石濤。
綜合仔細觀察後的發現,一個名字不由悄然躍上心頭——張大千,所有臨摹石濤作品的畫家,只有張大千才有如此功力做到以假亂真,以其遊戲人間的態度,假名石濤做一幅《蓮社圖》也不算奇怪,而且這畫的畫風還頗有張大千的風韻。
但是猜測只能是猜測,至少目前看到的證據並不能支撐王嘉緯的猜測成立,甚至換個角度還能支撐起這畫就是石濤的作品。
雖然不能確定這幅畫的作者,但聯想到剛才所見的光芒,王嘉緯確定這是一幅名家的偽作,即便不是張大千,也是與張大千齊名的畫家,同樣很高的收藏價值,便道,「紫紫,待會兒要是沒人要的話,不如你把這幅畫拍下來糊牆唄。」
「王師弟,我一直欽佩你的才華,但你也不能就此以為自己無所不知啊!」王嘉緯話音剛落,何勁松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顯然何勁松有點『看不下去』了,這幅畫起拍價可是高達100萬元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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