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梅勒朗和張孝恩趕回巴黎他們的秘密會所時,每個人臉都是不同的表情。同時間諜的吳慈仁臉上表情平靜而淡然,勒芒臉上出現了少有的興奮,而埃米爾則多少有些憂心忡忡。
造成大家心情不同的原因就是地上擺的防水油布包裹的的東西,幾個工人扯開一個角,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竟然是一支支火槍。
梅勒朗沒顧得上跟其他人說話,又蹲了下來,扯開了另一個包裹,裡面卻是一袋袋的紙殼彈和火藥之類的東西。
吳慈仁對張孝恩點了點頭,輕聲道:「三千支步槍,十萬發子彈,已經全部到位了。」
梅勒朗抓起一支槍來哈哈大笑,道:「終於有這麼一天啊,我也能玩槍了!」
勒芒警示他,道:「這可不是拿來玩的,這是用來跟腐朽政府軍和國民衛隊作戰的。」
埃米爾皺著眉頭道「這些武器比國民衛隊的還要好,你們是怎麼得到的?難道中國可以大規模買進武器麼?你們的皇帝不怕人民起義麼?」
吳慈仁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道:「且不說人民不會反抗仁慈的皇帝,中國人普通買槍都必須有證件,而且大規模的軍事訂購,一般個人和組織是做不到的。」
梅勒朗興趣大起,問道:「那你們是如何搞到這麼多槍的?」
張孝恩笑道:「在中國,除了軍隊是軍械消耗的大戶殖民公司也是可以大規模購買軍械。我們這批槍,就是擺脫殖民公司弄出來的。雖然比不上中**隊的制式武器,但是我想,對付國民衛隊應該可以啦。」
埃米爾又道:「我們都是付出勞力的工人,沒有幾個人摸過槍即使武器好,怎麼能比得上國民衛隊和正規軍呢?」
吳慈仁道:「沒指望大家可以像正規軍一樣進行大規模野戰,進行隱蔽一點的建議訓練,我們能夠學會如何巷戰就夠了。我們的戰場只可能是城市裡,拿著這點力量到野外去跟正規軍較量,那就是太不自量力了。」
梅勒朗緊緊握著拳頭,恨聲道:「早晚有一天,我們也會有厲害的軍隊!等著瞧吧!」
張孝恩拍了拍激動的梅勒朗的肩膀道:「僅僅掌握這一點軍事力量是不夠的我們需要正規軍的幫助無論是滲透,還是奪權,只有握住了槍桿子,我們才有發言權,革命才會穩妥。」
勒芒也深以為然道:「馬克思先生也支持暴力革命,只不過並沒有張同志想得這麼深刻。我麼僅僅起義還是不夠的,只有能夠壓過反動勢力的暴力機器,才能獲得最終的成功。」
埃米爾左右看了看興奮的梅勒朗和堅定的勒芒,歎道:「看來武裝起義勢在必行了啊我沒有什麼能抱怨的了。」
梅勒朗像是一隻大馬猴一樣跳起來,握住埃米爾和勒芒的手,道:「我已經決定了,我們要成立一個政黨,就叫公民黨。工人階級要像是國家的真正公民一樣站起來,堂堂正正、並能夠更好地生活下去。」
他這番解釋是張孝恩想出來的,為了搪塞其他接受過**風潮的成員,尤其是勒芒這樣的。
他一時間極其偉光正地道:「公民黨是由馬克思先生所說,迄今為止最先進的階級工人階級建立的。我們的終極目的就是打破舊世界,建立新秩序。工人們要至少獲得最高工時和最低工資的保障,禁止童工,增加工作機會,提高工作福利。我們要擴大選舉權,讓每一個工人都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打倒一切貪腐和保守勢力,建立一個民主、自由、富裕、人道的法蘭西。」
房間裡的工人們紛紛鼓掌,都是紅光滿面,激動萬分。
「勒芒,勞煩你和張孝恩先生為我們公民黨制定黨綱,就按照我剛才說的路子來!」他在剛才說的路子幾個字上加了重音,明確地告訴勒芒,你們只能這樣做。
勒芒點了點頭,他心裡清楚得像明鏡一樣,這樣的綱領,明顯是受了張孝恩影響的。幾乎是大範圍和大深度地開了馬克思主義的倒車,幾乎沒有在根本上觸及資產階級的利益,只有明確地反封建內容,不知道的人乍一聽還以為是開明的共和主義和資產階級的鬥爭。
這個時代,沒人能夠想像到,一個無產階級政黨能夠給出資產階級的政綱,對於馬克思等人來看,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就歷史發展來看,這又是正常的。工人們奪去了政權,自己變成了有產者,從工人變成了工廠主。所以,他們不會徹底打擊自己今後會變成的勢力,為了社會穩定,更是可以跟資產階級妥協,前提是全面提高工人福利待遇。
要是放在以前,勒芒也是不會同意的。但是中國之行讓他看到了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他願意嘗試一下,選擇不那麼激進的方式改造國家。
於是,被無數無產者和**者怒斥奮無產階級的敗類和叛徒的法國公民黨誕生了。梅勒朗被選為第一任黨主席,勒芒任書記局第一書記,埃米爾任中央秘書處秘書長。張孝恩和吳慈仁任公民黨政治顧問。張孝恩還暫時兼任軍事委員會顧問。
幾十年後,人們將法國公民黨作為社會主義右翼黨派的鼻祖寫在了歷史中,而從1848年起,社會主義左右璐派正式分道揚鑣,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這個左右派不是正史中的社共左右,請勿對號入座)
左翼社會主義仍舊貫徹著實現消滅私有制,最終走向**這條路線。而右翼社會主義則認為社會主義就是最終歸宿,實現社會有等差的公平,有利於社會進步和穩定。
僅僅一個月時間,就有超過一萬人巴黎工人加入了公民黨,甚至附近很多城市也出現了公民黨的黨員。不同於其他黨派,公民黨的上層組織雖然嚴密,但是並沒有十分嚴格的入黨審查系統,只要申請人沒有嚴重惡行,認同黨綱就以成為一個黨員。所以革命之前的公民黨,像是怪獸一樣地迅速站了起來。
一月末的巴黎街道很冷清,勒芒裹著單薄的風衣,夾著公文包,朝著下一家工廠走去。雖然天氣很差,但是他的心情很好。
他正在執行任務,確切的說是宣傳任務。由於基佐政府的言論控制和新聞審查,掌握上層的報刊媒體,進行公民黨的宣傳不現實。而且公民黨的最主要支持群體,工人們,也不是那種沒事喜歡看報的人。所以,公民黨發展黨員的最主要行動,就是像串聯一樣,走街串巷,由善於言辭的黨員,向大家宣傳公民黨的政策。
梅勒朗在巴黎工人中威望很高,他建立的政黨很快在工人們中間獲得了支持和歡迎。由張孝恩建議,使用他們從中國帶來的資金,舉辦了幾次黨員聯誼會,美酒和白麵包以及臘肉刺激了相當多食不果腹的工人們,即使在端著酒杯的時候,梅勒朗還在張孝恩地攛掇下,流著淚向大家道:「如果我們的生活,每一天都如今天一樣,那就好了!為了實現這個夢想,請諸君同我一起奮鬥。」
勒芒走進了一家生產建材的小工廠,工人們早已經罷了工,來到了工廠大門迎接公民黨書記的到來。工廠老闆沒有辦法,這並不是針對他的罷工,他只能期望工人們在聽完勒芒的演講後,能重新工作。因為他的打手也就幾個人,工人卻有十幾個,公民黨上一個周還跟一個不識趣的老闆發生了衝突。為了維護工人們,公民黨黨員一擁而上,將那個老闆打成了半殘,雖然事後很多人被關進了監獄,但是老闆的殘疾卻要跟隨他下半生了。
所以,巴黎的老闆們達成了共識,你們想搞活動可以,別鬧出亂子來就行了。
一月份的巴黎已經漸漸能夠聞到火藥味了,工人們不止參加公民黨的活動,還跟著共和主義者、民主主義者們一同抗議著基佐政府的保守政治。亂局越來越多,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過著日子,似乎等待著暴風雨的最終降臨。
勒芒看著面前臉上寫滿了希冀的工人兄弟們,心中難以平靜,他大聲道:「為什麼我們辛勤勞動卻不能養活自己?為什麼我們奉公守法卻沒有人為我們說話?為什麼我們累死累活卻不能讓子女讀書?為什麼終其一生也沒有半點財產?」
他怒目圓瞪,聞到:「這是我們的錯麼?」
工人們揮動著拳頭,高喊著:「這不是我們的錯?」
「那這是誰的錯?」勒芒吶喊道。
對啊,那這是誰的錯?工人們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有人尖叫道:「是那個黑心老闆薩姆多的錯!」薩姆多就是他們的老闆。
幾個人附和著。
又有人道:「是混蛋基佐的錯!」
「對,這是基佐的錯!」工人們叫著。
勒芒輕輕搖了搖頭,面色轉為堅定,道:「這是這個國家、這個社會、這個世界的錯!」
工人們沒有想到,勒芒的答案竟然如此的巨大。
「但是,我們工人們,所有勤勞但卻身陷貧窮的人們,所有還有良心和正義的人們,都有理想和力量,打破這個舊世界,創造一個新世界!」
工人們徹底被點燃:「打破舊世界,創造新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