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巴黎街面上流蕩著冰冷的空氣,北大西洋暖流雖然讓個沿海的風情國∼家遠比同緯度上的其他國∼家更溫和舒適,但是巴黎市民們卻不這麼認為。
基佐政∼府已經著手禁止宴會運∼動的進行,科爾馬、斯特拉斯堡、蘇瓦松、聖康坦、莫城、第戎等地已經燃∼燒起的自∼由主∼義風∼潮,眼看著就要被偏激保守的基佐給扼∼殺在搖籃中。比起十二月份冬季的氣溫,也許巴黎人心中的嚴寒更難熬。
「見鬼的基佐和路易菲利普,他們把拿破侖創造的偉大國∼家帶進了深淵!」梅勒朗生氣地把帽子扔在地上,似乎整個巴黎的空氣都讓他生厭。
埃米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要使脾氣了,今天我們需要迎接國際友人。」
梅勒朗將帽子從地上撿了起來,拍拍塵土,道:「希望這些從中∼國來的傢伙們,能給我們一點實際的幫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斷基佐的鼻樑。」
法國首相基佐是路易菲利普的七月王朝中最受倚重和信任的大臣,這與其政∼治理念是相關的。他認為,一個國∼家中,國王不僅需要統,還需要治,所以他積極鼓勵路易菲利普參與政∼治。
這個時候的七月王朝幾乎惹了全法國人的不滿,幾乎沒有一個利益群∼體支持七月王朝的繼續存在與執∼政。基佐政∼府的保守傾向和反改∼革傾向,導致了不僅無∼產∼階∼級·還包括中產階∼級和一部分大資產階∼級的反∼對。在法國,每年向政∼府捐納200法郎才能夠獲得選∼舉權,想要獲得被選∼舉權,那就必須繳納560法郎。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幾乎是普通家庭十年左右的收入。基佐還恬不知恥地直接對公∼眾說道:「先生們′趕快發財吧·到那時候你會成為選民的。」
19世紀三十年代以來·法國的工業化進城很快,像巴黎這樣的大型城市,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工∼人。雖然這些工∼人缺少良好的教育和高級的勞動技能,不過,這些工∼人很快成為了政∼治舞台上一隻雖然並不搶眼但是還是很有份量的政∼治力量——無∼產∼階∼級。無∼產∼階∼級這時候並沒有太強的政∼治傾向,與明確的政∼治斗∼爭綱領,他們僅僅是要求擴大∼選∼舉權,以及扶助老弱者·增強社∼會福利等等。這也是啟蒙運∼動中誕生的主∼權在民和天賦人∼權等思∼潮對於歐洲社∼會的廣泛影響產生的。
保守消極的政∼策難以滿足日益增強的無∼產∼階∼級的利益′所以無∼產∼階∼級立場較為鮮明地對七月王朝不滿。
除卻無∼產∼階∼級之外·廣大的中產階∼級和小產業主也對七月王朝不對付。對他們來說,200法郎和500法郎也是一大筆錢,為了天定的權力而花錢,讓人覺得難以忍受。另外,基佐政∼府偏向金融資產階∼級也就是萬∼惡的高利貸放貸者的經濟政∼策,使得他們背負了大筆的負債與貸∼款,而且經營環境也十分惡劣。1846年法國還發生了小型的經濟衰退,工∼農業生產發展被遏制,使得他們更是怨∼聲∼載∼道。改∼革呼聲也越來越盛行。
除了無∼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就連拿破侖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也看路易菲利普和基佐這對君臣不順眼。路易菲利普向來以平民皇帝自居,大有中∼國黃老之學無為而治的樣子,而基佐內閣的「什麼也不做」政∼策也是大行其道。同時,政∼府在外交上更是謙卑無∼能,法國恭順於英國之下幾十年,出讓了許多的利益,更使得沉浸於拿破侖時代榮耀的法國∼民∼族主∼義者十分不滿。
除此之外,就連正統主∼義者和天∼主∼教∼會這樣的保守勢力都嫌棄奧爾良王朝。正統主∼義者強調,路易菲利普是篡位者·從查理十世那裡通∼過不正當手段奪取的王リ活C同時基佐政∼府的保守作風以及貪腐行為讓人十分厭惡。而天∼主∼教∼會則認為,基佐倡導的自∼由主∼義宗∼教政∼策,容易讓人產生疑慮,不利於天∼主∼教在法國的繼續發展和穩定。
就這麼看一圈,路易菲利普和基佐竟然幾乎被全法國人給孤立在了最中∼央。8月份開始的宴會運∼動,社∼會各∼界廣泛參與,到了12月份,已經非常明確地體現出了政∼治色彩,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宴會運∼動聯合在一起,交換利益,探討出路,甚至有人還打起了共∼和國時期的三色旗。
在所有的利益集∼團中,無∼產∼階∼級無疑是最弱的一支。雖然他們人員龐大,但是不可避免的是,他們成分複雜,而且沒有明確的目標。個體的素質相對比照其他階∼級有著明顯差距,其中還夾雜著大量的投機主∼義的暴徒惘
可以這麼說,雖然法國無產者在這個時候已經逐漸出現了雛形,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們只不過是在歷∼史上那些暴∼亂的農∼民起∼義者的基礎上邁出了一小步而已。
梅勒朗能夠感覺到,在他參加宴會運∼動的時候,雖然大多數的人物都對他很和氣,但是他能從他們的目光中看出他們的蔑視和不尊重。
「沒錯,我就是泥腿子出身,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們這些老∼爺們拉下∼台來!」梅勒朗總是這樣狠狠地對自己說。
兩個工∼人組∼織的頭∼目站在街道邊上,看著一輛簡陋的馬車吱吱悠悠地向他們駛來。
趕車的人是梅勒朗和埃米爾的熟人,勤奮好學而且熱心助人的工∼人組∼織另一個頭∼目勒芒。馬車上裹∼著厚厚的圍布,似乎並不想讓人看到裡面有什麼。
梅勒朗雖然是一個衝動暴躁的人,但是卻十分佩服同樣貧苦出身但是刻苦學習的勒芒,他大笑著走上前去,道:「我的朋友,你總算回來了,你去東方的日子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
這話如果放在200年後說,肯定讓人覺得基情滾滾,但是這個時代大家基本上只能想到崇高的友誼。
勒芒從車上跳下來,分別於梅勒朗釉埃米爾擁∼抱,卻小聲地道:「我也是想念你們,我的朋友,不過現在我們的車上還有其他的貴客,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迅速找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我們再聊吧。」
梅勒朗和埃米爾對他很信任,幾個人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就趕著車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巷子裡。這裡是幾個工∼人組∼織的頭∼目經常集∼會的秘密場所。
雖然他們的組∼織算得上是正規組∼織,但是有些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這個時候的歐洲,言∼論自∼由是一句徹頭徹尾的笑話。很多人因為說了一句公∼道話或者實話,就被鎮∼壓、驅逐甚至是槍∼殺。
到了地方,勒芒輕聲招呼馬車中的人,篷布打開,兩個體格健壯,十分精神的東方人走了出來。
勒芒介紹道:「這兩位是來自中∼國的無∼產∼階∼級同志,吳慈仁同志和張孝恩同志。」
梅勒朗和埃米爾精神一震,熱情地與兩個中∼國人握手,神態親∼暱,埃米爾興∼奮地道:「真是想不到,今天能夠見到來自東方的同志,十分榮幸!」
梅勒朗也是激動,不過他還是十分務實的人,問道:「怎麼,難道中∼國的同志也被國王的暴∼政所摧∼殘著麼?」他用法語說著,很快反應過來,這兩個人可能聽不懂。在歐洲的亞裔很少,所以他們看到長相奇特的亞洲人,也是很新奇的。
張孝恩呵呵一笑,用法語道:「這卻不是的。中∼國現在正在大力發展著人人平等的社∼會觀念,無∼產∼階∼級的生活正在逐步改善,我們的政黨也在逐步形成,並會最終走向國∼家的選∼舉。雖然這樣說很無禮,但是中∼國的無∼產∼階∼級比法國的朋友們還是要幸福很多的。」
梅勒朗懷疑地看向勒芒,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對於神秘的東方,所知不多,所以不如詢問一下親身去過那裡的勒芒。
勒芒點了點頭道:「沒錯的,中∼國的反封∼建革∼命很成功,態度積極的皇室團結了一切能夠團結的正義力量,工∼人和農∼民的生活正在改善,而且我去的時候還見到了參加首都市長選∼舉的無∼產∼階∼級的政黨,雖然他們最終落選了,不過卻讓我感到十分激動。
無∼產∼階∼級也有一天能夠跟老∼爺們、貴∼族們站在一起,發表演說,獲得權力。」
「這是真的麼?」埃米爾也是十分激動,對於這些早起的無∼產∼階∼級斗∼爭者來說,理想化是他們的通病,但是也給了他們勇敢、無畏的精神。
梅勒朗又問道:「那麼,中∼國的同志來歐洲做什麼?考察麼?」【重要手打文字版最快更新】
吳慈仁和氣地用法語道:「全世界的無產者應該團∼結∼起∼來,打破舊世界,建立新世界。我們中∼國的無產者,不能因為能夠吃飽飯、供養子女受教育、並且獲得選∼舉權而埋起頭來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我們知道,歐洲的兄弟姐妹們還受著大貴∼族、大資產階∼級的壓∼迫,特別是法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建立一個平等和諧的世界,是全體無產者的希望,所以,我們特地來到這裡,希望能夠助大家一臂之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