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沐平認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土人對坤甸的突襲,幫助了他控制坤甸。
由於謝桂芳的失職,帶著蘭芳的主力武裝部隊「換防」東萬律,給坤甸華人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很多蘭芳人和公司元老,對謝桂芳此舉十分怨恨。而何沐平作為母國地位尊崇的親王殿下,及時帶領著軍隊打敗了來襲的土人,減少了坤甸的損失。更為重要的是,在何沐平拯救坤甸之後,坤甸大多數的華人已經看到了,虛弱、勢力的蘭芳公司不能護佑他們的安寧,從年初的戰敗,到今日的因為害怕被奪權而撤離導致的被入侵,當地華人急切地希望親王殿下和他的人馬能夠留下來,保護當地華人免受土人和荷蘭人的侵擾。
另一方面,元老們雖然也希望能夠得到何沐平的保護,但是他們知道,這樣的保護,就相當於他們需要交出整個蘭芳公司控制區域的統治權。這些生殺予奪的大佬們,將會再一次地回歸商人、農人。這些明顯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然而,他們的不滿在現在沒有太大的作用,因為他們手裡沒有能夠跟何沐平講條件的籌碼,擁有1000名實力強橫的陸戰隊員控制地面的何沐平已經是坤甸最大的軍事力量了。而控制著大約2000人實力參差不齊的武裝力量的謝桂芳,此時正窩在東萬律不敢出來。
更有甚者,在跟著陸戰隊趕走土人的入侵之後,以溫博若為首的坤甸的武裝力量,導向了何沐平,現在唯何沐平馬首是瞻。而據李周信說,由於這一次親王殿下的生命安全遭到了威脅,他將派人返回中國大陸,向皇帝陛下求取援兵,以保障親王和當地華人的安全。這句話可以解釋成,大陸要向婆羅洲增兵,你們就要徹底沒戲唱了。
蘭芳公司總辦元老會議。
葉騰輝因為這次土人入侵受驚不少,考慮到了如果再沒有足夠的武裝力量保護,他積攢下的萬貫家財,很有可能便宜了別人。而大陸上的新朝氣勢洶洶,如今更是基本控制了坤甸的防務,他也十分擔心,這些人會直接奪了他的家財。
「諸位,這次土人作亂,大家已經看得出,咱們公司已經不是芳伯在世時那般強盛了,先是年初擺在了萬喇土人手中,這次又被他們偷襲,坤甸各家都損失慘重,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只是,公司現在人馬不多,無力顧及。如果不是渤泥親王此次在坤甸,恐怕我們都要化作飛灰。」葉騰輝高坐太師椅,邊吹著茶,邊道。
管著水運和碼頭一應事宜,手中還有不少武器的碼頭稅務官傅通道:「葉老闆的意思就是我們徑直投了大陸?」
葉騰輝搖搖頭,道:「這當下,親王的意思沒有表示明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我們有著什麼居心,如果就這樣把自己送上去,就算他不看清我們,也會可能把咱們吃的骨頭都不剩。」
另一個元老任祥坤道:「這百多年都沒有在乎過我們南洋華人,這一次卻大張旗鼓的來了。我看肯定是看中了我們的金礦了!」南洋淘金在當時是一個大熱門,很多廣東、福建人都是為了金子才道婆羅洲去的,而婆羅洲的各家公司,金礦是他們主要爭奪的資源。
「可是,若是沒有他們,我們早就被土人殺的一乾二淨了。」薛城道,他年紀很輕,因為父親新近去世,才躋身了蘭芳公司的元老會議。
「薛當家,這大陸新朝救了咱們,咱們報答就是,可是這公司是咱們芳伯帶著十萬南洋子弟打拼百年才掙出來的基業,就這麼空口白牙地用恩情借口要了去,我們無顏到地下去見先輩啊!」葉騰輝痛心疾首的道。
薛城有些不忿,但是不能頂撞葉騰輝這個老牌的元老,只是低聲自語:「我看人家也看不上咱的基業。」
傅通這時接話,道:「我看,無論如何,擴大咱們公司的軍力是勢在必行的,不管是防備土人還是荷蘭人,甚至防著新朝的人吞併咱們,招兵買馬都是最好的辦法!」
任祥坤一拍巴掌,道:「好啊,我贊成。」
葉騰輝卻道:「好,我們招兵買馬,這錢糧誰給,兵械火器誰給,怎麼訓練,得了一支人馬,誰來統領大家才能都安心?這些都需要議一議。可是,當務之急,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親王大軍就在坤甸街面上巡邏,如果後面再來個幾千幾萬人,我們再怎麼招兵買馬,還能比得上大陸人多?」
薛城一拍大腿,道:「葉老闆說的在理,咱們現在什麼都不清楚,兩眼抓瞎的在這裡商量對策,何不直接去問問那親王是什麼意見,他怎麼出招,咱們怎麼還招就是了!」
「唯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但願老天仁慈,不亡我蘭芳。」
話分兩頭,另一邊呆在自己的宅邸中的何沐平正在跟紳士李周信交代如何處理蘭芳問題。
「我們的陸戰隊員已經基本控制了坤甸,後續的話,我會通知皇兄,繼續向坤甸輸送部隊和人才以及工業設施來。據我所知,第二批四千人左右的南洋特遣旅已經坐在了南海艦隊的軍艦上,估計不用一周時間,他們就能到達這裡。所以,你不要有壓力,在坤甸,我們會始終保持著軍事上的優勢的!」何沐平說道,由於全戰系統兵不能分辨他的替身,所以他光榮的變成了哥弟一體。
「是,親王殿下,那麼相信蘭芳的人已經著急探聽我們的條件和底線了,請您示下!」
何沐平摸了摸眉毛,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我們分步驟慢慢蠶食這個地方吧。像蘭芳提出,由於他們缺乏穩定當地治安和和平的能力,我們會幫助他們分擔一部分防務壓力。另外,為了更好的發展坤甸,國內將會派出新的資本和人才進入。請他們放心,他們已經合法佔有的金礦、種植園之類的東西,我們一概不會動,我們只開闢新的。管理權和行政權方面,按照他們的體制來吧,我們出一半議員,他們出一半議員,擴大議員數量,組成一個臨時議會,謝桂芳跑到東萬律去了,坤甸這個攤子就沒有他的份兒了。你必須出任本地的總督,可以用減少我們一成的議員數量作為籌碼。」
李周信笑道:「先打破他們自己人執政的傳統,開始吸納對我們有好感的的當地人的選票,最終通過民意來獲得這個地區的最終執政權,這真是個好辦法。」
何沐平點點頭,不置可否,道:「跟南洋華人之間矛盾,屬於內部矛盾,不能採取強力手段直接佔領或者抹除,用一些比較柔和的手段,有助於增進他們對我們的認同,並擴大我們的統治基礎,既然我們現在的擴張速度被限制了,我們就穩紮穩打好了。」
「明白了,那麼我先下去了。」李周信告辭退下。
而何沐平又把注意力轉回到了自己的本體。
理論上,他可以同時關注本體和替身兩邊的情況,但是畢竟他沒有練過老頑童的左右互搏之術,只能一邊安安心心的坐著,另一邊處理問題。
他的本體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心神回歸,何沐平伸了個懶腰,端起了桌上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秀芳,秀芳!」何沐平呼喚道。
楊秀芳從外面走了進來,面色如常,問道:「陛下,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嗯,最近國內形勢怎麼樣。」
「您沒有看報紙麼?」楊秀芳問。
何沐平羞羞地笑笑,道:「看報紙太麻煩,再說,有些事情報紙不知道,你知道啊。」
楊秀芳點點頭,道:「進入十一月以來,新近佔領的地區基本已經安靜下來,我們對於黑惡勢力的打擊已經基本上取得了成效,包括青洪、哥老會在內的一些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性質惡劣的,已經被連根拔起,有一些已經開始朝正規化、合法化轉型,還有就是,洪門大佬鄭安田帶著一些心腹,到南洋去了。」
何沐平眉頭一挑,問道:「具體去哪裡知道麼?」
「應該是婆羅洲地區。」
何沐平笑笑,道:「這個人是梟雄性子,草包本領啊,還不服輸,打算換個地方再開個堂口麼?只是等他到了婆羅洲,建了分基地,就發現,我們的人已經把那裡給拿下了,到時候他還能再退麼?退又能退到哪裡呢?美國麼?」
楊秀芳插嘴道:「殺了他一了百了。」
「沒必要,」何沐平搖搖頭。
隨即他又問道:「其他的呢?」
「經濟方面,新近佔領區的商人十分配合我們的工業推行計劃,不過他們似乎認為,這是另一種方式的報效,或者剪羊毛。他們的初衷是為了買平安,交上投名狀。」何沐平的大軍前腳佔了南方,後腳系統人員組成的熟練工人、教育人才就跟著到了哪些地區。跟當地人有著相同口音,自稱本來是當地人的工人、教師們,給了當地人一定的安撫,獲得了一定的信任。按照內閣政府工業大臣的工業結構佈局,整個南方地區以驚人的速度,架起了高爐,安裝了機器,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機器大生產。
「不過,陛下,按照當前的情況,拿著比較高工資的我們的系統工人,將會是這些消費品的主要消費者,而廣大的農民和小手工業者,仍然面臨著溫飽問題。」
何沐平需要給系統人員發放工資,使他們建設各地的工業,但是他們的消費能力終究有限,如果他又大又快又好的工業大*躍*進不能惠及廣大的人民主體——農民,那麼他極有可能遭遇中國的第一次經濟危機,生產過剩。
「那麼農業方面呢?」
「根據新的農業租佃條約,地主階層對於薄利收入十分不滿,但是由於各地警察勢力的彈壓和我們使用比較威嚴的手段,打掉了一部分煽動農民反對我們的地主,所以現在情況是基本穩定的。不過,根據可靠情報我們可以分析出,平靜下隱藏著波瀾,很多地主對我們的政策有著強烈的怨言,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的政策執行後,他們的稅負壓力其實也減小了。」
何沐平歎道:「這些問題都是幾千年積壓下來的,解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除了普及教育,引導下一代正確看待這個問題,宣傳委員的基層宣傳絕對不能放鬆!」在需要給系統公務員發放工資以後,何沐平的政府財政中有一筆相當大的支出就是使用成千上萬的宣傳委員的費用。這些宣傳委員的觸手伸進了每一個鄉村,每一個街道,不分晝夜的宣傳政府政策,為大家講解新政策,並且努力弘揚新思想,為各項措施的施行減小阻力。深知做好基層工作,把握民眾思想的重要性的何沐平,就是從後世天朝嚴密的組織結構中被培養長大的,深切地知道這些無處不在的宣傳委員到底有什麼厲害。
何沐平並不是為了給群眾們洗腦,而是為使他們快速地接受新思想,並穩定社會。宣傳委員是利器,只有在這個時期才需要,並用得好。也許將來以後,他可以就逐步地縮減宣傳委員的數量和支出,人民固然需要理解政府、擁護政府,但是他們更需要自己思考。
他不想愚民,不想讓人民成為為他提供軍隊和力量的肉豬,所以,宣傳委員這個東西,也許只是一個時代的產物,也僅限於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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