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一路招搖撞騙,如入無人之境,坦白說,像他這樣的活法特折騰不了幾天。他不光透支了自己的生命,還透支了人格和信譽。一句話,鬧的越歡實,死的越難看。回到了趙海軍家中之後,李默然玩夠了,倒頭就睡,而且一夢千年。
沈蘭的死除了給警察留下了罪犯的**之外,沒留下任何證據。儘管警察對李默然有所懷疑,但是找不到他,就拿不到他的**,就沒辦法核對dna,所以,李默然暫時還算是安全的。但不甘心的省城專家組又對沈蘭的商店進行了第二次犯罪痕跡鑒定,爭取在找到出了**以外的蛛絲馬跡。
可在趙海軍眼睛裡,早就把李默然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治為快。可是他儘管懷疑,討厭,但是對李默然一點辦法也沒有。到了下午,趙海軍就獨自出門,準備給新的老大麟離買些禮物。
趙海軍不知道麟離究竟喜歡什麼,想來想去,確實有點犯難。趙海軍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先去找個跟麟離關係不錯的人問問,然後投其所好,這樣才能顯得自己有心。於是,趙海軍帶了兩千塊錢,去百悅轉悠,剛進百悅,首先就是遊戲廳,看到了周若蘭。趙海軍多少聽說一點麟離的事情,知道周若蘭跟麟離的關係不錯。
於是,趙海軍擺出一副慇勤的摸樣,客客氣氣的來到了周若蘭面前,「老闆娘今天真漂亮,生意挺好吧!」
周若蘭見到有人跟自己說話,趕緊仔細瞧瞧,但是卻不認識。趙海軍自我介紹,「老闆娘,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啊,這百悅裡,最好看的就是你。」
周若蘭看著趙海軍,心說不會想泡我吧!嘴巴是很甜,就是人老了點,她輕輕哼了一聲,「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別拐彎抹角的。」
趙海軍把臉湊到了周若蘭跟前,說道,「我還不知您貴姓呢,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呸呸呸!」周若蘭這次以為真的遇到一個想老牛吃嫩草的,再次仔細看了他一眼,人雖然還算不難看,只不過這油嘴滑舌的腔調真讓人受不了。周若蘭警覺的問道,「你什麼意思?誰馬上要跟你成一家人了?我可沒答應,你別拿厚臉皮來跟我玩黏糊,我都不知道你是幹嘛的!」
趙海軍靠在了吧檯上,周圍幾個服務生看到周若蘭臉色不太正常,想過來看看。周若蘭趕緊一揮手,「一邊玩去,有你們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我馬上就要跟麟離混了,我知道你們都是一起出來的。所以,我說咱們是一家人了。」
周若蘭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她撇了一下嘴,感情這老東西不是來泡自己的,她冷哼了一聲,「哦,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想跟大哥混社會啊,是不是老了點。」
趙海軍笑道,「不老,我體力可好呢!」
周若蘭說道,「真搞不懂你,少說也有三十多歲了吧,還跟十七八歲的孩子一起混,沒事也準備拎個片兒刀,到街上打打殺殺嗎?哎,真不懂你是怎麼想的;;;;;;」
「我呢,這不要拜大哥了嗎,我想得給他買點禮物。但是還真不知道麟離喜歡什麼,我知道你們在一起時間長,所以我想問問你,他平時喜歡什麼,我好給他準備點禮物。」
周若蘭這下可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我說你這人真逗,麟離今年不過二十歲,按理說應該管你叫叔叔,你跟他混也就得了,現在又要給他買禮物;;;;;這年頭,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
「我跟你說,這事情沒啥好笑的,過去皇上登基的時候才六七歲,底下的臣子們照樣三拜九叩,人的位置到了,年齡不分大小。」
周若蘭譏諷道,「你們還真把他跟皇上比啊,我看你們是抬舉他了。我們認識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屁孩,啥都不懂,偶爾還會讓人欺負呢。不過話也說回來了,這麟離也是混的夠厲害的,轉眼一年多的時間,成了這麼大酒店的老闆;;;;;;算了,不感慨了,你想問什麼?」
趙海軍趕緊插言道,「他平時都喜歡什麼?」
「這個啊;;;;;」周若蘭翻著白眼想了一會,「也不知道他好哪口,似乎沒看到過他對什麼特別喜歡;;;;;;哎,是點意思就行了,你隨便買點煙酒糖茶,是那個意思就行了。」
趙海軍一聽,點點頭,「這樣啊,那我知道了。」說完,跟周若蘭告了別,轉身就走出了遊戲廳。
從遊戲廳出來以後,趙海軍就直奔市場,找到了茶葉店,買了一斤精品的毛尖,花了500多塊。然後又到張裕專賣店買了兩瓶紅酒,花了五百塊。合計一下,也差不多了。就帶著兩瓶紅酒跟毛尖再次返回了百悅,準備去找麟離。
此時的麟離正在百悅的桑拿中心陪著范哲龍洗澡按摩。特警隊長在此,麟離作為老闆當然要表現出足夠的尊重,洗澡,吃飯,喝酒都是男人之間最快建立友誼的好辦法。雖然這個方法俗了一點,但通吃。
麟離跟范哲龍正泡在溫暖清澈的池水中,靠在舒服的水底按摩器上享受。百悅洗浴中心的人不多,也就十幾個人,搓背的,蒸桑拿的,按摩的,淋浴的,都在忙著。范哲龍跟麟離的首次接觸是看到他三拳兩腳打敗了張海軍,由於職業的敏感,范哲龍感覺麟離很可能是涉黑的老闆。但范哲龍同樣知道,經營一個酒店,如果沒有些勢力,是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別說酒店,小餐館可能都經營不起來。
在范哲龍看來,打架鬥毆都是男人之間正常的遊戲。但問題的關鍵是為什麼而戰鬥,如果為了奪取別人應得的利益巧取豪奪,這無疑是強盜行徑。如果為了保護弱小,匡扶正義,那麼這樣的戰鬥才是正義的。但正義和邪惡之間的定義,是沒有一定標準的,如果非要有標準,那就是個人的良心是最好的標準。
所以,即便范哲龍懷疑麟離涉黑,但是他並不討厭他,反而覺得他算是個男人。范哲龍脾氣怪,只認自己喜歡的。如果他喜歡你,很願意跟你交朋友;如果他討厭你,你就是跪下來求他做朋友都不行。
范哲龍這樣的脾氣在官場是很難吃得開的,可他也有圓滑之處,就是對待上司跟平級別的人始終保持著圓滑,但對於下級跟社會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絕對保持原則。所以,范哲龍欣賞麟離,是真心的欣賞。
麟離雖然靈魂是高傲的,但是他並不拒絕結識范哲龍這樣的人,省城特警隊長,就算以後有了調動,最起碼也是市局的公安局長一類,這樣的人以後打交道的事情還多著哩,說不上巴結,但一定要交下。
兩人在池水中低聲細語,有說有笑,彷彿同性戀的兩個男人。但是,他們聊的並不是如何混跡官場,職場的話,而是小時候的故事。
范哲龍說,「我小時候,我媽就對我挺狠的,那時候我說不上對我媽有多恨,但是到了現在,我開始理解;;;;;人生就是這樣的,愛跟恨的表現方式有相同,也有不同。分辨起來不容易。比如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女人,未必是真正愛你的人;一個對你要求嚴厲,甚至苛刻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塑造你將來的人。」
「你還行,有個人讓你愛,讓你恨,可是我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了。」麟離歎道,「我現在,只能愛我自己,愛我的生活,愛我的女人。」
范哲龍笑道,「其實,我覺得很羨慕你的生活,最起碼不用面對那些你不願意面對的人。佛家箴言說,人生有三苦,求不得,愛離別,怨憎會。我呢,三條佔了兩樣,相比之下,還是沒你好。」
「哪兩樣?」麟離笑著問,「是不是愛離別跟求不得啊,不會是出門這麼幾天,家裡的人就惦記了吧!」
「哪有,我還沒家呢!」
麟離笑道,「嗨,多大的事啊,依照你的標準,想找啥樣的女人找不到,這樣,我酒店裡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你看中哪個,我給你介紹。」
范哲龍雖然喜歡麗麗,但總覺得感情這事情還是親力親為的好。他笑著搖搖頭,沒打算告訴麟離。但這時候,浴室的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一看,馬敬業腆著啤酒肚,光著屁股,扛著毛巾走了進來,「說啥好事呢,洗澡都不喊我,你們倆,真沒良心!」
馬敬業最大的好處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面上講官話,私下講人話。到了這裡,馬敬業儼然從牛逼的公安局長成為了兩人的兄弟一般,而且大不見外。穿著拖鞋幾步走,咕咚一聲跳進了池水裡,濺起好大的水花。
麟離用手擋著臉,說道,「馬局長,你出場總是很暴力,能不能溫柔一點。」
馬敬業坐在了水池裡,把毛巾搭在了腦門上,「我哪有你暴力,把張海軍都給打了,你也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人;;;;;總之啊,你好自為之吧,事惹多了,鬧大了,誰也保不住你。」
麟離笑道,「我可是合法的生意人,從來不做坑繃拐騙的事情。但阿龍都看見了,雖然我是老實人,但是不至於人家都欺負到門口,我都不還手吧!我不是耶和華,沒想拯救世人,我就是一俗人,他打我,我肯定揍他!」
馬敬業瞄了麟離一眼,「這都『阿龍』了,叫的夠親熱的,說,是不是賄賂我們范中隊了!」
范哲龍笑道,「你們這兩個人,真是沒辦法;;;;;」在范哲龍眼裡,兩人的關係似乎密不可交,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麟離絕不單單是百悅老闆這麼簡單。當然,范哲龍是善辯的,樂於思考和懷疑的,這也是一個特警隊長的職業天性。他的懷疑雖然目前沒有根據,但是卻對兩人的關係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