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隨著周健把大額資金從境外轉入,多空雙方開始圍繞著康猛和嚴誼軍都認可的價位,在上下百分之二的空間裡反覆爭奪,市場交投異常活躍,很快就堆積出一個天量平台,這一區間裡,有八成的未平倉合約都是康猛和嚴誼軍在這幾天建立的頭寸。
由於鄭州小麥遠期品種的驟然增大,為了防範風險,商交所幾乎每天都要給各會員單位下發風險提示的通知,同時在小麥期貨上追加合約保證金,到週四收盤時,合約保證金已經上升到百分之十。
資本市場上流動的資金,對利益的追逐是支配一切的,逐利的本性驅使著大量資金熱錢,把眼光盯在鄭州小麥的熱炒上,目前正處在觀望期。
一周的最後一個交易日終於來臨了,康猛來到期貨營業部時,已經開盤二十幾分鐘。
「康先生,你怎麼來這麼晚呀?現在市場上有許多傳言哦…」
客戶經理這幾天一直在為康猛擔心,因為他的持倉量實在太大了,週三、週四連續兩天往營業部裡轉入保證金,而且是轉入後就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委託成交。
康猛笑呵呵地坐下,「是嗎?都說些什麼?」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翻弄著盤面。
「傳言有不少,總體偏空…」客戶經理皺著眉頭說道:「都在傳說,為了平抑小麥物價,有關部門要在下周拍賣國儲小麥,康先生,如果這個傳言屬實的話,那…那對你可是大大的不利呀!」說到此。客戶經理語氣中彷彿加入一絲懇求,「聽說下週一就要公佈…我勸你平掉一些倉位吧,你現在的風險實在是太大啦。你說呢?」
「呵呵,別擔心,那只不過是傳言而已,什麼利空也阻擋不住小麥現貨價格上漲的趨勢,期貨市場必然是其先行指標,你沒發現嗎?這些天套期保值盤大多來自食品行業中生產企業的多單,而套期保值的空單特別少。這表明今年的小麥產量一定是很不理想,農民都不願意在這個價位上賣出,現在現貨市場上一天一個價…」康猛扭頭看著客戶經理,「同時,這三、四天,小麥期貨已經成了國內期貨市場上的熱點,有大量地場外資金在旁觀。在這些人當中,通天的多了去啦,他們為何遲遲沒有進場啊?這就說明那消息僅僅是個傳言。」
「可…無風不起浪啊!」
「也是,現在場內的空單已經有了漸漸增長的趨勢,看來我還是應該聽你的。風險屬實是太大…」康猛笑著說道:「一會兒我就著手平倉。」
說話間,由於商交所特有的交易規則,連續交易的第一小節已經結束,這中間需要休息十五分鐘。
「康先生,今天這第一小節怎麼成交這麼清淡啊,我都有些不習慣了。」客戶經理笑吟吟地為康猛倒了一杯水。「這是不是大戰前短暫地寧靜啊?」
康猛笑著說道:「大概是如你所說的那種大戰來臨前的寧靜吧。呵呵,現在是那些觀望資金心情最焦迫的一段時間,他們正在下著最後的決心,我想,下一小節,交投就應該活躍起來了,咱們也正好利用那段時間平倉。」
二人又閒扯了一會兒,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交易開始後。確實如康猛所說,那些場外資金沉不住氣了,開始是一點一點的試探,漸漸的膽子越來越大,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折騰,把根價格曲線也沒有什麼太大地變化,因為這些資金不是控盤主力,他們引導不了價格趨勢的走向,在趨勢沒有最終明確前,這些資金永遠是多空各佔一半,不過他們卻把成交量做了上來。
看了將近十五分鐘,康猛敲下了今天的第一筆委託。
「康先生,你不是說要平倉嗎?怎麼還在下多單?」
「嘿嘿,我這是拉出點獲利空間…」康猛一邊說著,一邊舞動手指繼續下單…
嚴誼軍看著康猛的成交回報,十分開心地對已經從廣東回來的周健說道:「你看看這小子,太令人稱心,本來咱們馬上就要做假突破了,他倒是先動上手,老周,幫他把價格拉起來,給那些觀望資金指引一下方向。」
周健點點頭吩咐手下做多,而後有些擔心地說道:「老嚴,那個消息准在今天收盤後出來嗎?怎麼這些觀望資金好像沒什麼反應啊?」
「現在做空地那些人也應該知道這消息,可能是不知道準確的發佈時間吧,因此都在一小筆一小筆地試探著,怎奈,這個市場他們說的不算吶…嚴誼軍正說著,場內風雲突變,有幾個大筆的空單殺了出來,期價立刻做了一個向下的折鉤,好似跳水的高台一般」,看見沒有?這就是一頭知道消息地過江龍,甭理他,呵呵,咱們得讓那些多頭看看旗手地風範,時間不多了,快速上拉!「
憑著強大的資金實力,在多空雙方兩個對頭主力的默契配合,一瞬間,就把那些做空的力量瓦解掉,期價順勢昂頭向上,使得剛才那些放手做空的資金又把手縮了回來,而那些原本躍躍欲試的多頭力量,跟隨著主力手中揮舞的大旗,向著那勝利的曙光衝殺而去,膽子越來越大,當真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個個關鍵價位都在無聲中被上破。
早已吩咐手下停止下單的嚴誼軍,正在仔細地琢磨著康猛正在平出地倉單,笑著說道:「這小子又要跑啦,你往哪跑哇!」儘管這時候的嚴誼軍,已經不把康猛那點錢當回事兒,可他也不甘心康猛就此從他眼皮下溜走,「老周,把剛才成交的多單對沖,別讓這小子跑的那麼容易。」隨著嚴誼軍這邊從中作梗,康猛那邊的成交回報果然少了很多…
其實,此際的康猛心中很明瞭下午臨收盤前一小時的行情走勢,他的平倉行為是心存好生之德,利用這大戰前短暫的時間在盤中做著大幅震盪,以求把那些無辜的羔羊解脫出來。
看到有人跟自己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嚴誼軍所為,康猛滿臉嘻笑著,加快了手指的流動,在孫一海那邊的配合下,利用中午收盤前這十幾分鐘,在盤中寬幅做了兩次震盪。
嚴誼軍以為康猛是為了對沖平倉而上下亂攪,反倒饒有興致看著康猛的表演,總在康猛演得過火之際,他才揮動一下手中的鞭子,假如這是一幕舞台劇的話,那麼,這個即將成為空頭司令的嚴誼軍,卻在舞台上扮演著多頭解放軍的角色,他的每一次提拉,都會迎來多頭熱烈的掌聲,而在這陣陣的掌聲背後、在嚴誼軍的眼裡,漫無邊際的鈔票如濃密的雪花一般飄落在他的身旁,飄落在被多頭鮮血染紅的大地上。
康猛和嚴誼軍你來我往在盤中反覆爭奪,直到下午開盤後的半個小時左右,雙方的默契達到了心有靈犀的程度,幾乎同時收手,準備著最後的衝擊…
青城山下,孫一海面容凝重地做著最後的動員:「再過一會兒,將是徹底擊潰嚴誼軍的關鍵時刻,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嚴誼軍的臉上掛滿了舒暢的笑容,語氣輕鬆地對部下們說道:「再過十來分鐘,咱們將全力出擊,今天的主要目標是把巨量堆積到跌停板上…」這關係到今天的結算價格,更關係到他那所謂的消息公佈後,下週一跌停板的幅度…
看了看顯示器上的時間,康猛的臉上淡現著釋然,「我剛才損失了一個多億,為那些可憐的多空散戶爭得逃命時間,機會已經給你們了,唉!」輕輕在心中歎息一聲,康猛知道肯定會有很多後知後覺的可憐人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時針指向下午兩點十分,一場慘烈的多空大戰拉開了帷幕。
第一筆成規模的空單,出自嚴誼軍資金集團,緊接著,康猛和孫一海同時動手,追在嚴誼軍委託的空單價位前,盡量將這兩天獲利的多頭成交對沖平倉,猛然間,期下迅速向下滑落。
「操,康猛這個狗玩意兒,判斷真他媽准!」嚴誼軍罵了一聲後,不再理會康猛的成交回報,而是快速地催促著手下向跌停板進發。
儘管嚴誼軍一直信奉著資金的推動可以改變價格趨勢,可他那強大的資金並未受到預期的效果,雖然價格在快速向下運行,但盤中所受到阻礙已經把他弄得滿嘴罵娘,甚為不爽,嚴誼軍緊盯著盤中那殊死抵抗的多頭力量,咬著牙說道:「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可別怪我!兄弟們,給我消滅他們!」房間中迴響著嚴誼軍的咆哮,那三個品種的價格應聲停在跌停板上…
而此時,康猛正蹺著腿,舒舒服服地坐在電腦前,「明天是週末,今晚我得把小黎黎從青城山騙回成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