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裡就只有我們兄妹倆個。」唐雨俏臉上的感傷更濃些,緩緩地輕聲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在軍人家庭裡長大的,我哥哥像我爸爸一樣,走的是職業軍人的那一條路,而且在他生前,作為一名軍人,他的表現很優秀!我哥哥是國防大學畢業的,畢業後曾在駐軍你們東北的十六集團軍裡工作過一段,九八年,總裝備部組建後,他調到了總裝,從事我軍尖端武器的生產驗收工作,可如…說到這裡,唐雨停下了話語,雙眼茫然地望著屋頂,好似在追思著哥哥的音容笑貌。
「小雨,你哥哥…太可惜了…」康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哥哥…有沒有子女?」
「有,是兒子,我的小侄子很可愛,呵呵…提到自己可愛的侄子,唐雨俏麗的面容上才浮現出淺淺的笑意」,小傢伙現在叫起姑姑來,聲音特甜,不像早些時候那樣含混不清了,呵呵,我有好幾個月沒有看到他小…唐雨時常在電話中聽到小侄子叫她姑姑。
「那小傢伙幾歲了?長得帥嘛?」康猛在心中為這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歎息了一聲,「小雨,過兩天你回北京看看他吧,可憐的孩子…」想到唐雨的侄子早早地失去了父親,康猛不免有些同病相憐,「小雨,我是十四歲失去父親的,沒想到你的小侄子這麼早就…」
「唉!我地小侄子確實比你還要可憐。他都沒有見過自己爸爸的面。」唐雨說著,抹了一把眼角處的清淚,「他出生時,我哥已經犧牲了…」
「是嗎…小雨。孩子今年多大啦?你哥是前年…孩子應該有兩歲了吧?」康猛看到唐雨輕輕地點著頭,說道:「明天咱們就去買一些兒童玩具,你給小傢伙帶到北京去…」
「他的玩具多得很呢。家裡都放不下,有很多都放在我爸爸那裡。」一提到侄子,唐雨地俏臉上便現出由衷的笑意,「老公,這傢伙現在是我們家的小祖宗,每逢節假日,我爸爸都得早早地把他從我嫂子那裡接回去…」
「唔?你嫂子不跟你父母住在一起啊?」康猛問道。
「是的,其實…,唉!」唐雨又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了許多,說道:「其實。我嫂子還沒有身披婚紗正式嫁入我們家,我哥就…我侄子是他們在戀愛時懷上地。」
「噢,原來你小侄子是…」康猛覺得遺腹子這個稱呼實在是太不中聽,馬上收住話題。說起唐雨的姓子來:「那你嫂子可…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人拉扯著孩子,她可真夠不容易的啊!」
「就是嘛,要不剛才我怎麼能歎氣呢!」唐雨沉吟了一下,又說道:「老公。我嫂子長得很漂亮,是那種…那種讓你看了一眼就絕不會忘記的女人!」
「小雨,你嫂子…」康猛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措辭,說道:「你嫂子跟你哥哥的感情很深嗎?」
「應該很深吧…唐雨的哥哥戀愛時,她正在美國留學,在她哥哥犧牲後,唐雨才頭一次見到她嫂子,我在美國時。我哥哥常在電話裡提到我嫂子的名字,那時我嫂子剛剛從軍藝畢業不久,好像當時是我哥哥在瘋狂地追求著我嫂子…噢,我嫂子也是個軍人,在文藝團體工作,而且還是現役呢,不是文職…」
「那…小雨,你哥哥都已經犧牲兩、三年多了,你嫂子怎麼還…」
「你是說我嫂子一個人那麼苦,為什麼沒有找人是吧?」唐雨聽明白了康猛地話裡的意思。
康猛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你嫂子和你哥哥地感情很深啊!應該是還忘不了丈夫吧!」
「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嗯,我也說不明白。」唐雨淺淺一笑,說道:「夫妻二人的感情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說到我嫂子今後…我父母也極力勸我嫂子再找一個合適的人,可…」唐雨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她不願意嗎?」
「嗯,有她自己地原因,也有我父母的原因。」唐雨說道:「無論我嫂子今後和誰生活在一起,我的小侄子必須要留在我家,這是我父母的底線!而我嫂子絕對不會捨得她兒子的,而且我嫂子也明確地同我父母表態過,她是不會扔下孩子改嫁地!因此,直到現在她也…
「是啊,誰能捨得自己的兒子呢!」康猛說道:「其實,你父母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那小傢伙畢竟是你們家的血脈嗎?唉!這事兒真難辦!」說到這裡,康猛不免也為唐雨那可憐的嫂子而感傷,「小雨,儘管我在心裡贊同你嫂子不願扔下兒子的做法,可…可她…,唉!其實你嫂子完全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對,孩子是你們家的骨肉不假,可孩子也是你嫂子地骨肉啊,即便是現在把孩子交給你父母撫養,可那孩子這輩子都是你嫂子的兒子啊!只要在今後處理好她與兒子只間的關係就可以嘛!我想,她兒子長大後會理解自己母親的!…你嫂子畢竟還很年輕嘛!這都已經到了什麼時代啦!她的思想怎麼會…」
我也是這樣想,也曾經跟我嫂子談過,可她「…唐雨搖了搖頭,說道:「我看她是鐵了心想獨自帶兒子生活一輩子啦!「
「唔,看來你嫂子對她犧牲的丈夫感情很深…」康猛感慨地說了一句,又輕聲說道:「小雨,我記得曾經聽你說過,你嫂子是個演員,對嗎?現在文藝圈裡,像你嫂子這樣的人還真不多啊!」
「嗯,她還是個不錯的演員呢!」唐雨接著說道:「她是總政話劇團的優秀演員,而且還是她們團裡的台柱子呢!」
「總政話劇團?小雨,我有個好朋友也在你嫂子那個團裡。同樣也很優秀!」康猛想到於洋洋自是心中泛著甜蜜,輕輕笑了一下。「你嫂子一定認識我的朋友,她叫於洋洋…」
「於…」唐雨聽到康猛說起於洋洋的名字,猛地坐起身子,不可思議地看了康猛一陣。而後呵呵嬌笑道:「於洋洋就是我嫂子啊!嗨。還真是的,我嫂子跟你出生在同一個城市,是老鄉…」
康猛一聽到唐雨說於洋洋是她嫂子,他地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躺在那裡癡癡傻傻地看著唐雨,根本就沒有聽到唐雨後邊的話,過了足有十來秒鐘。康猛才從震驚中有所恢復,噌地坐起身來,臉上掛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瞪大眼睛盯著淺笑之中地唐雨,他地心中實在接受不了唐雨的話,康猛凝視了半晌才把心裡的話問出口:「你…小雨,你嫂子…」不。於洋洋是嫁給了一個姓萬的男人,你姓唐,她…她怎麼可能是你嫂子呢?「問完後,康猛的心告訴他,唐雨說的是真話,可他不願意相信唐雨說的就是事實,而是一瞬不瞬地留意著唐雨的神情,期待著唐雨能夠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地。
「老公,你怎麼了?」唐雨看著康猛有些扭曲的面容,漸漸收斂了俏臉上盈著的淺笑,說道:「由於特殊原因,我隨我媽媽的姓氏,我媽媽姓唐,所以…」
「啊!?」
康猛一把抓緊唐雨削瘦無骨的藕臂,把唐雨通得直咧嘴,「老公,我好痛!你輕一些!你…你這是怎麼啦?」
「我…我…」康猛這時才對唐雨疼痛的表情有所察覺,急忙鬆開唐雨的手臂,神情恍惚地下了床,緩緩地穿好衣著,看了看床上莫名其妙看著他地唐雨,不顧身後唐雨的輕喚,康猛快步走出了唐雨的臥室,在走出房間的那一瞬間,一顆淚珠滾出了康猛的眼角。
「姐夫,你幹嘛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戚麗,開著車子州州轉進錦湖山莊的大門,就看到康猛面色陰沉地從前方快步走來,戚麗急忙剎住車子,打開車門笑吟吟地跑到康猛身前,「呵呵,昨天我有個必須參加地活動,沒有到機場去接你們,你不生氣吧?」戚麗一臉嘻笑地攔住康猛,「這回好了,我也放假了…」
「唔?噢,小麗啊…」一直低頭向外急走的康猛,乍見戚麗愣了一下,強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姐還說晚上去看你媽媽呢…」康猛隨口應了一聲,繞過戚麗的身子繼續向山莊的大門走去。
「姐夫!」戚麗在康猛的身後氣得一跺腳,高聲嚷道:「小氣鬼!人家昨天是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必須參加,不可以請假的!」看到康猛仍沒有回頭,戚麗緊跑幾步,一把拉住康猛的衣服後擺,把康猛拉得站住身形,淺含怒氣的戚麗,嘟著小嘴來到康猛的正面,看到康猛沉沉的面容上彷彿飄著無盡的憂傷,嚇的戚麗輕聲問道:「姐夫,你…咱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唔,沒出什麼事…」康猛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明艷的女孩,說道:「小麗,我有點事兒,出去一趟,你先進去吧…,對了,把你的車借我用一下…」說著,康猛向戚麗停在路邊的那輛越野車走去。
「嗯?姐夫的神情不對呀!」戚麗在心裡嘀咕了一聲,康猛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很明快、很陽光的,如今,戚麗看到康猛陰沉的神情,不由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搶在康猛前面上了車,說道:「姐夫,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康猛悶聲不響地上了車坐在戚麗的身旁,仍是目光茫然地看著外面,並沒有對戚麗說他要去哪裡。
「姐夫,咱們去什麼地方啊?」戚麗又小聲地問了一遍。
「隨便…」
看到康猛有些落寞的背影走出臥室的房門,唐雨輕輕地喚了一聲康猛的名字,耳畔旁傳來樓梯上康猛通通通的下樓聲,唐雨先是有些驚異,隨後馬上光著身子下了床,撥通了宋婷的手機,把情況簡要地向宋婷說明了一下。
不一會兒工夫,宋婷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別墅的客廳,急忙向站在客廳中六神無主的唐雨問道:「你剛才在電話裡說於洋洋是你的嫂子,對嗎?」她在電話中難以相信這個事實,當她看到唐雨肯定地點著頭,宋婷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到客廳的地上。
「小婷,你怎麼啦!」唐雨一見宋婷坐在地上,把她嚇了一跳,急忙來到來到宋婷身邊,扶住宋婷的身子,神色緊張的問道:「小婷,你…」
「小雨姐,我沒事」,宋婷對神色焦急的唐雨擺擺小手,在唐雨的攙扶下從地上站起身子,問道:「老公走了多長時間了?」說著,不等唐雨回答,趕緊跑到電話機旁,撥著康猛的手機號碼,接通的聲音傳來很長時間,才在電話中聽到戚麗的聲音,宋婷急著問道「是小麗嗎?猛子在什麼地方?」
「小婷姐啊,姐夫現在和我在一起…」
「少廢話!」宋婷對著電話吼道:「馬上讓猛子接電話!」
「嗯?切,你們倆個吵架跟我發什麼瘋?」戚麗對著手機撇了一下小嘴,用手捅了捅神情木然的康猛,「喏,小婷姐讓你接電話。」剛才就是因為康猛任由口袋裡手機鈴聲響著而沒有接電話,是戚麗把車停在路旁掏出康猛手機的,如今看到康猛還是沒有接過手機的意思,沒辦法,戚麗又把手機放在耳邊,「小婷姐,我姐夫不接…」
那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嗯?在路上「…宋婷想了想說道:「小麗啊,猛子現在心裡很不痛快,如果你們停在某一個地方後,你一定要盡快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