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東東和櫻子的刻意對話令山本老人緩緩轉過身來,沖占東東點點頭對櫻子說:「道理上我是懂的,我們是侵入者人家在自衛,怪不得人家,只是感情上有點難過,你爺爺的哥哥和同街的很多親友鄰居都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現在我才明白,這山谷之路從這裡看幾乎沒有死角,不管從南面還是北面都躲不過重機槍掃射的,只有這洞口下面打不到,但幾顆手榴彈也不會留下活人的。唉,我認識的街坊在中國戰死九人,有七人是死在這裡……都是爺爺兒時的夥伴。」接著山本又轉過身來對占東東說:「謝謝你孩子,我知道我的生命又延續了六十八年,我會珍惜我後來得到的幸福和我的親人的。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你爺爺他們當年怎樣住在這裡的。」
圍攻彈藥庫的造反派得到撤兵的命令根本沒有理睬,這些造反派本來就是烏合之眾,眼看就要搶到手的槍哪能服從命令。他們想在撤退前來個最後一拼,幾百號人掄著鐵釬鐵棍結結實實打過去,拚命地攻擊著解放軍人牆。這輪往死裡打的攻擊打得前排戰士頭破血流,很多戰士胳膊和腿都被打斷了,還有幾個流氓居然把手挽手解放軍戰士的褲子扒了下來。小峰一看這情景,造反派衝進去就在分秒之間的事,他拿起對講機:「柱子,準備出擊,我們上去了!」說罷小峰扔下話筒,脖子一擰大喊一聲:「開拍!」
隨著小峰一聲令下,五輛汽車好像五輛坦克越過操場衝向造反派,車上老兵們的吶喊聲震天動地。大部分的造反派們在漫天銀光閃閃的鐵鍬拍擊下頓作鳥獸散。不過沒想到解放軍戰士們剛才那樣頑強地抵抗著造反派的進攻,在看到來了援兵後反到癱倒了一片,結果讓一批造反派衝了進去和二柱子的兩個排打了起來。有幾名造反派一看就是退伍軍人,很有經驗地繞過二柱子戰團衝進彈藥庫,很專業地搶出了十幾支半自動步槍,還有幾箱子彈,那些民兵用的抗戰時的三八大蓋和中正式步騎槍一件沒拿。
院牆外操場上還有幾百名造反派在抵抗著小峰五輛「坦克」的追打。看到自己人終於搶到了槍支不禁大喜,一片歡呼著。在這種大刀長矛鐵鍬鋼管為武器的戰鬥中,有了槍就是大爺了。十幾個退伍兵兜裡揣著成把的子彈,直著腰向小峰們得意洋洋地走過來。可等他們拉栓上子彈時都傻了眼,槍裡面不是沒有撞針就是塞滿了黃油。愣神間佔機等十八羅漢風一般刮到,一個照面就把槍都奪了過來,再打了幾個回合就把他們裝著子彈的衣服都扒了下來。原來這槍是項工領著二柱子排剛才做了手腳,他教大家把彈藥庫門口的槍支都塞滿了黃油「蠟封」上,項工自己則麻利地卸撞針,轉眼間大家處理了一千多隻長短槍。這樣的槍「除蠟」就得兩三天,這時只能是燒火棍了。
隨即占彪和成義保護著軍分區首長和賀市長也趕到彈藥庫旁。一邊觀戰一邊組織人員搶救受傷的解放軍戰士。只見重機槍造反兵團的大旗出現在哪裡,哪裡便是一片狼哭鬼嚎。還有三百隻大方鍬跳下車漫天飛舞著,手持鐵鍬的大漢們個人有個人的章法,集體有集體的隊形,一片片地清理著大院,不時有硬往上衝的造反派被拍成滿臉花。聶排長這只當年的九虎之首也下了場,不減當年神勇紅著眼和小老虎一樣的兒子搭擋著,左右開弓橫掃著那些不可一世的造反派,彷彿把多年被管制被批鬥的怨氣都釋放出來,小峰則收了手,不時衝自己的兒子和十八羅漢喊著:「小子,要敢轉身!敢轉身才是成手,才有威力!」「都要注意把身子穩住,不要失去重心!」聶排長打累了也拄著鐵鍬站在那裡開始行使當年教官的權力,喊著:「拍打晃算及格,拍趴下算達標。」
這場仗雖然以三千名造反派的落花流水屁滾尿流而告終,但占彪卻很不開心,整個過程占彪一直沒有動手心情複雜地在旁觀看。他對賀市長說:「這是我們抗日班第一次打中國人,心裡很不得勁兒。」賀市長也歎了一口氣說:「這是一場人為的災難,我們都左右不了的,不得已而為之啊。」
占彪的「重機槍造反兵團」打得威風八面,也打出了名聲,市裡各造反派組織到處打探「重機槍」的來路,可還未等他們調查明白時占彪便被省軍區請去。二十輛「重機槍造反兵團」的汽車威風凜凜開向省城後,市裡的造反派猜測著:「原來是省裡派來的,怪不得如此厲害,我們認栽了吧別查了。」
省軍區有三個軍械庫,軍械一庫、軍械二庫的武器彈藥先後被重慶、宜賓和瀘州的造反派組織洗劫,被搶走的有迫擊炮、火箭炮、輕重機槍、衝鋒鎗、自動半自動步槍、手槍、信號槍、手榴彈、子彈、地雷等。剩下的軍械三庫是最大的,也是省軍區拚命要保的。這個倉庫的武器裝備,可以裝備幾個步兵師。一旦被搶整個四川省就要大亂。不僅如此,還會威脅到鄰近的省份。可是解放軍不能和群眾動手,軍械一庫和二庫就是這麼丟的。省軍區首長聽到軍分區匯報成功保住彈藥倉庫的經驗後,馬上邀請「重機槍造反兵團」前來幫助守護軍械三庫,用造反派來治服造反派是沒毛病的。
最初接受任務時占彪還有些猶豫的,他從來不願抗日班成為什麼工具。後來和成義、小峰仔細考慮下,只要是保衛軍火庫免得死傷更多的人,只要保持中立不介入派性,還是接受了保護軍械三庫的任務。風雷等雙河十二釵被佔機十八羅漢送了回去,占彪不想讓她們看到中國人這般互殘互虐。本來也不讓讓佔機這些男孩子們參與,可佔機不幹,把風雷們送到家只吃了一頓飯又返了回來,「重機槍造反兵團」的大旗他們還想打下去。
占彪領著抗日班弟兄巡視倉庫時看到一批老式的馬克沁重機槍和92式重機槍無不感到親切,都湧上去喜歡不止。而小峰和二柱子等抗美援朝老兵則圍著德什卡高射機槍撫愛不休。項工更是口若懸河地議論著各種武器的優缺點。軍區首長一瞭解還有這等軍械專家,馬上要求項工幫忙對重機槍以上的重武器進行一次檢修。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重機槍造反兵團嚴守崗位,平時軍事化管理,天天統一出早操繞營區跑步,儼然一個正規營。造反派再沒來軍械三庫鬧事,不知是怕了重機槍造反兵團的威儀,還是他們手裡的武器足夠用了。但這時社會上*局勢卻越來越惡化,武鬥在逐步升級。本來二月份時在北京的諸位德高望重的老帥對文化大革命提出了批評,使全國各地的造反派氣焰有所收斂,但後來又反起了「二月逆流」,把老帥們紛紛打倒,使各地的武鬥更加劇烈。軍隊也開始「支左」,直接介入了地方派性鬥爭。兩大派都以「革命造反派」、「**思想捍衛者」自居,互不相讓,爭權奪勢,幾天就是一場大規模的武鬥。除了飛機沒有動用以外,動用了當時正規部隊幾乎所有的輕重武器。今天這派抓獲一批「俘虜」和「流竄犯」在江邊進行屠殺,明天另派也押送一批「俘虜」出來在廣場上實行槍決,一片*觸目驚心。
這天晚上,占彪、小峰和成義緊急召集各排排長開會,大家都沉默著,氣氛凝重。原來中央文革對兩派群眾組織表態了,宣佈其中一派是無產階級革命司令部的,是**這邊的人,這樣就要對另外一派開始無情*和專政,而且動用了部隊一個團的兵力,連軍械三庫的警衛連都調動了,只留下一個排配合重機槍造反兵團看守倉庫。明天清晨將對另一派發動全面反攻。占彪心急如焚地走來走去,他大聲地說:「這不明擺著要大開殺戒,江那邊也都是工人農民啊,流的都是俺中國人的血。」這時被成義派出去偵察動向的佔機三兄弟和曹南兩兄弟回來了,他們帶回了更可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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