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男和拓哉聽到龜村只向打敗過他們的鋼班投降繳械,不約而同地點點頭。武男先說道:「日本人欣賞能打過自己的人,能打敗自己的人。人被打服過才能俯首,才能言和。」
但拓哉接著口氣很強硬地說出了一番讓全場震驚的話:「中國不是勝利者,充其量說只能是不屈服者。」他等櫻子翻譯過去後繼續說:「我也研究過日中戰爭,這場戰爭中幾乎每次戰役都是日軍發起,中**隊幾乎沒有主動的發起過戰役,中方的所謂戰役都因日軍進攻而引發的。八路軍新四軍地區也是被迫進行的反掃蕩反清鄉的反抗。而且中國的**和八路軍新四軍都是守著自己的所謂防區和根據地不動,滿足於守住,被動地防守。抗戰八年很少有你們解放的地區,只有不斷失陷的地區。所以,我只能承認中國人不屈服,不能說明中國人打敗了日本人。」說罷,拓哉站起身來向占彪行了個歉意的鞠躬。
等櫻子濤濤不絕地翻譯完,大家的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目光裡折射的不是簡單的憤怒和不滿。抗日班的老兵都是過來人,抗日班的子弟也比同齡人對抗戰認識得深刻,大家都知道拓哉說的事實相當程度是客觀的。該怎麼對待拓哉佔些理的狂妄,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占彪身上,這時占東東不待爺爺說話先表態了。
阿嬌聽說彭雪飛來了,忙拿著親手做的大鞋和小寶、小玉跑過來:「飛哥,這回抗戰勝利了,這是我給你做的最後一雙鞋了。」原來他們以前曾說過,阿嬌要一直給彭雪飛做鞋到抗戰勝利,然後就成家過日子。阿嬌這話裡也有催促彭雪飛快點來接她的意思。當了團長的彭雪飛臉紅過耳接過鞋來換上,這也是他和阿嬌的習慣,必須當面新鞋換舊鞋。
這時小峰、成義、曹羽和劉陽等人也聞聲而至。最近這幾天大家常常在一起議論,打完仗了幹什麼。也想聽聽外面的消息,研究一下當前的局勢。
占彪看到劉陽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小飛,我先說個事,你能不能幫我找到那個莎拉,讓她來看陽子來。不然,我就不放阿嬌給你。」彭雪飛、劉陽和阿嬌三人都羞紅了臉,小玉以過來人的會意摟著阿嬌。彭雪飛忙轉移話題說起正事:「彪哥,這回還得您老人家出馬不可,湖州的那個龜村說死也不降,說要降只降占班長的鋼班,說**、新四軍都不是他的對手沒有打敗過他。」
占彪聽罷望望成義對彭雪飛說:「不會只是這麼簡單吧,是不是龜村在玩什麼花樣。」彭雪飛急急地說:「現在**在全國劃了16個受降區,沒一個是給八路軍和新四軍的,他們還命令日軍和偽軍不許向我們繳械,這不**這幾天正忙著去大城市受降,我們新四軍只好搶一些中小城市和縣城了。可這龜村總拖著時間,還在旁邊的長興煤礦裡忙著修工事想頑抗一把,是有點奇怪。」成義思索著說:「是不是他們想在投降前把煤礦炸了啊。」
彭雪飛繼續道:「還有個事也請彪哥幫忙,我們上海的地下組織傳出情報,日軍在突然宣佈投降後上海很多財產沒來得及轉移走,最近在向浙江一帶轉移想藏起來,可能走的是水路,三德的汽艇連能不能出動幫我們在太湖裡搜索下。」
占彪點點頭告訴潘石頭召集各連連長開會,然後拿出地圖研究起來,成義把蒸發鐵路那場戰鬥中繳獲的長興煤礦開採圖和礦井設計圖也找了出來。等各連連長們到齊後占彪看看大家說:「弟兄們,抗戰勝利了,這仗也沒什麼打頭了,這回可能是我們抗日班的最後一次軍事行動了。所以這次我們全都出動,要把賴著不走的小鬼子們都趕走。大家一定要打好,而且更要注意安全。抗戰勝利了,絕對不許有傷亡。聽到沒有?!」眾人齊刷刷昂頭立正。
占彪開始下令:「小峰、強子、成義、陽子、大羽、隋濤、柱子、正文你們八個連跟著我明天凌晨出發去湖州。聶排長連和大郅連看家守備。三德連今晚就出發,開那五艘汽艇去太湖一帶巡查。彭團長趁天沒黑先回去做好接應,我們明天早晨八點左右到。」
凌晨時分,全副武裝的抗日班八個連的新老戰士乘著21輛卡車出發了。車行不遠,三德來電:「剛在太湖的長興境內的岸邊繳獲17艘鬼子汽艇,都是空的。看守汽艇的鬼子一問三不知,只知道拉的都是箱子,也不知道都搬哪兒去了。」
占彪在成義連的卡車上和成義分析著,成義緩緩道:「我有點感覺,鬼子藏東西和長興煤礦的修工事有關,我們是不是先去長興看看。」占彪令司機發出了停止前進的喇叭聲,各連連長紛紛跳下車跑了過來。占彪下令:「大羽的特務連和隋濤的工兵連隨我去長興轉一圈,成義和劉陽也跟著。小峰領大隊繼續向湖州。」
長興縣位於浙江省北部,三面環山,一面臨太湖,湖岸線有31公里。和安徽的廣德、江蘇的宜興接壤,水路可直達杭州、上海、蘇州和湖州,離湖州不到20公里。雖然這裡有新四軍的蘇浙軍區司令部,是彭雪飛所在的新四軍一師在今年一月份來到長興建立的,但長興的煤礦因在和廣德的交界處,一直在日軍的控制中。
隋濤連的戰士大都是當年的鐵路工人,就是在為長興煤礦修鐵路時被解救參加抗日班的,舊地重遊心中自是十分感慨。月光下他們沿著公路開著六輛卡車進入煤山地區,遠遠看到一大片卡車停在礦山腳下。
占彪令車直接開了過去,有著重機槍神風和戰勝國的自信再不用躲藏了。車前大燈明晃晃地照著守卡車的日軍司機。看著從駛來卡車上迅速跳下的個個頭戴鋼盔手執機槍威風凜凜的**勇士,日兵個個呆若木雞,任由曹羽連把他們包圍起來,隋濤連的人馬旋風一樣檢查著卡車,把沒有心思反抗的日軍司機集中在一起,讓他們把手槍扔在一堆。清點後共有近50名只會搖頭的司機和29輛空卡車。
占彪和成義商量了一下,把日軍司機留下,命令把卡車全部開走,隋濤和大羽連的士兵幾乎都是司機。全隊上車後,好像是滿足於繳獲了這麼多輛卡車而去。開了不遠占彪領著曹羽、成義和劉陽跳車悄悄潛回。由隋濤指揮著35輛卡車散開仍然包圍著這片地區。
看來這批日軍司機的確不知道部隊的任務是什麼,只管開車運一些箱子。他們議論了一番後摸索著向礦井方向走去。
天已濛濛亮了,在這伙兒司機走到一個廢棄的礦井附近時,就聽到前面傳來日兵的吼叫接著一陣密集的槍聲。他們湊前一看,是押車的日軍憲兵隊把剛才搬運木箱的一個中隊皇協軍和原來在這裡守礦井修工事的日兵都打死在礦井周圍,看來是在滅口呢。帶隊的憲兵中佐一見這群狼狽的司機大喊著:「誰讓你們違抗命令過來的?!你們看到了什麼?!」然後不等司機們解釋便向憲兵隊一揮手,幾十名憲兵調轉手裡的百式衝鋒鎗和二式衝鋒鎗就把這批司機掃倒在地。
百式衝鋒鎗和二式衝鋒鎗是日軍分別在1940和1942年研製的新型步兵武器,這兩種衝鋒鎗八毫米口徑,射擊密集度和精度極高,有效射程可達120到180米,30發和50發彈匣供彈,號稱是二戰打得最準最有威力的衝鋒鎗。這兩種衝鋒鎗產量不大,只裝備特殊部隊。在這種新式衝鋒鎗密集掃射後根本用不著檢查還有沒有生存者。
接著那個中佐向一個憲兵少尉一揮手,那少尉按下了手中的手柄,礦井口頓時一片隆隆的爆炸聲,一直深入地下。這是一個斜井,地面上塌陷了很長一條。那少尉炸完礦井,便把白色的憲兵隊頭盔掀下扔在地上,接著在頭上扎上一條白布條,那幾十名憲兵紛紛效仿,幾十頂頭盔滾在地上。他們都扎上了白布條,那個少尉大喊一聲把手中的二式衝鋒鎗頂在身邊一個憲兵的頭上,然後那個憲兵舉槍頂在下一個憲兵的頭上,如此循環直至有一名憲兵把槍指到了少尉頭上。那個中佐和一名中尉沒有加入默默地站在一旁。
這時那少尉瞪著通紅的眼睛瘋狂地嚎叫著,喊著一串聽不出個數的話最後一聲令下,幾十名憲兵同時扣動了板機,沒有一個失誤的,排槍聲過後一群人同時僕在地上,有幾把衝鋒鎗一直打光子彈。那中佐和中尉上前向滿地屍體敬了個禮,然後那中佐俯身在一部電台上很平靜地說了幾句,那中尉還拿個羅盤讀著好像在報告方位。最後那中佐對著電台打了一彈匣子彈,接著他倆扔下槍脫下軍裝,裡面是日本株式會社職員制服,頭也不回地向東走開。
就在他們走出十幾米後,兩人突然愣在當地。在升起的朝陽裡迎面抱臂站著一個不怒自威的**上校,身邊一個端著捷克機槍的彪形大漢是個上尉,左右一看也各有一名端著機槍的上尉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