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金龍客車離開了靠山鎮。中巴由權子開著,東光和潘小夢仍騎著摩托車引路。
麗麗挨個統計著人數,她清著嗓兒,用她悅耳動聽的普通話宣佈:「爺爺奶奶叔叔大爺兄弟姐妹們,我們抗戰勝利大篷車全體成員,現有爺爺輩兒占彪爺爺、大郅爺爺、曹羽爺爺、成義爺爺、三德爺爺、小玉奶奶、小蝶奶奶、聶爺爺、二民爺爺、拴子爺爺和潘爺爺11人,兒子輩兒郅彪大爺1人,孫子輩兒占東東、郅縣長、袁鄉長、得龍、小曼、麗麗、聶雲龍、聶雲飛、東光、權子、潘小夢和焦書記、劉主任、櫻子14人。全體共26位。彪爺爺,我們快夠一個排了吧?!」全車人被麗麗抑揚頓挫的唱名所吸引,但念到「孫子輩兒」三字時,麗麗就開始變了腔調,用手指點著念到的人,再猶猶豫豫地指著其爺爺,有時指錯了逗得大家笑聲連連,最後一句話更是引起大家的哄笑。
小曼卻沒顧上笑一直貪婪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她歎道:「都說江南風光好,果不其然。」
在旁的袁鄉長問小曼:「你是第一次來浙江嗎?」小曼點點頭。袁鄉長告訴她:「小曼,來江南要看水,江南就美在水了。這長江中下游是中國湖泊最密集的地區,你一定知道中國五大淡水湖吧?」小曼扳著手指說:「知道啊,有江西的鄱陽湖、湖南的洞庭湖、無錫的太湖、江蘇的洪澤湖,還有個啥來的,山東的微山湖吧?」
「錯!」麗麗接話了「微山湖只能排第六,第五是安徽的巢湖。還有,太湖不能說是無錫的。太湖流域分屬江蘇、浙江、上海、安徽三省一市,江蘇佔五成浙江占三成。太湖一圈除了江蘇的無錫、蘇州、常州、鎮江外還有浙江的嘉興、湖州和長興。」滿車人又笑了,在笑麗麗的浙江本土情結,小蝶則含笑不語。麗麗聽出來了忙解釋道:「我這可不是本土主義啊,江蘇也是中國嘛,我是在研究當年小玉奶奶就近哪條路去太湖的48島72峰生寶寶的。太湖要不是挨著浙江,哪兒能……哪兒能有現在的郅大哥啊。」最後這句話麗麗窘住了,急中生智順手拍了一下旁邊的郅縣長。自然又爆起全車大笑,小玉笑出了眼淚捶著小蝶的肩說:「看你養的這寶貝孫女兒。」
郅縣長「處變不驚」地問麗麗:「我們浙江還有四大名湖,麗麗可否都去過?」麗麗張口就來:「有杭州西湖、紹興東湖、嘉興南湖、寧波東錢湖--我只去過西湖。」焦書記見狀支援郅縣長來了:「那麗麗知道浙江的八大水系嗎?」麗麗又是張口就來:「有錢塘江、富春江、新安江,楠溪江、京杭大運河……」縣志辦劉主任插話說:「八大水系是指錢塘江、甌江、曹娥江、甬江、靈江、飛雲江、鰲江、東西苕溪。」
靠山鎮一帶在抗戰時期正處於以錢塘江、富春江為界的淪陷區。附近山丘陵綿延起伏,江溪湖滔滔不絕,正是這奇山異水間,湧起一片水鄉風雲,闖出占彪這一群遇變不驚的亂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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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部的駐地是在一個山青水秀的村莊,周圍村落分佈著該師的各團營。雖然頭一天聯歡得很晚,但一大早就有一些紛亂的腳步聲。少將師長睜開眼便接到了敵情報告,日軍山口聯隊糾其剩餘的8個中隊,接近兩個大隊的兵力在跟蹤占班長的汽車向浙西追來。被佔彪整整打掉了7個中隊的失利,讓山口大佐不管與**第三戰區相峙的地域現狀,不顧後果地進入浙西地區,就是追不上那支玩重機槍的小部隊也要殺點支那人出出氣。
師長忙向第三戰區長官拍電匯報,並召開團、營長緊急會議,研究應對措施。
已率部返回的上校關團長很受昨天突圍戰鬥的鼓舞,主張利用山口急於報復的心理,把日軍放進來,以一師兵力將不足兩個大隊的日軍圍起來打,並建議讓抗日游擊班也參加。他對其他軍官說:「這支川軍領導的小部隊武器精良,戰術到位,槍法個個又刁又准,輕重機槍擲彈筒樣樣玩得精巧,白刃戰時不用刺刀用手槍,而且人人都會武術,戰鬥力相當的強,看他們打仗非常過癮。」全體團、營校級軍官一致要求借這個機會和日軍打一仗,這些**中下級軍官打鬼子的激情是很高的,同時也想看看這個抗日班如何神勇。
只有師參謀長有不同意見,他慢條斯理地說:「我認為我們目前保存實力是最重要的,盡量避讓開日軍的鋒芒,我們有足夠的空間和日軍周旋。」關團長站起來說:「我理解『以空間換時間』的戰略,但是總是這樣換,要是空間換沒有了怎麼辦?而且換來的時間同時也給了日軍對佔領區鞏固、掠奪和殖民化的時間。」
師長這時站了起來手一揮命令身邊的參謀:「去把占班長找來。」大家馬上知道了師長的態度,能叫占班長過來明顯是主打了。師長從地圖上抬起頭對全體軍官們說:「這次遇到的這支小部隊讓本人深受觸動,他們打鬼子的勇敢和無畏的性格讓本人汗顏。說起來他們也是**序列,是川軍的一個班,但在淪陷區裡卻組織起一個加強排的兵力,戰鬥力超強,比我的特務連還厲害。而且這支部隊的官兵關係和戰鬥精神很有**的作風,那幾名開車的汽車兵軍裝上還有著『新四軍』的臂章。還有,***他們那兩位文化教員和軍醫美女,比咱們戰地服務團的演員們還要漂亮。」軍官們都笑了起來。師長繼續說:「爭取把他們收編過來,他們手裡還有一個機槍連的裝備。更神的是據占班長說,他們九個人前年還在山谷裡打死幾百名日軍,那時才剛開打,打死幾百名鬼子可是了不得的戰績,怎麼沒聽日本人講呢,真令人不敢相信。」
這時占彪推門而入,向室內的全體軍官敬了禮。關團長上前與占彪握手擁抱,軍官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上士,是他把山口的聯隊消滅了近一半,是他出手救了師長並護送回來。大家從占彪那謙恭又自信的眼神裡彷彿找到了答案。
少將師長大聲向軍官們命令:「這次我們要向占班長學習,狠狠地打他鬼子一把。占班長繼續開車誘敵西進,在前方20公里處依河設伏,打響之後我師各部從後面和兩翼包抄上去,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日軍估計中午就能到這裡,大家馬上分頭準備。」眾軍官轟地諾聲而去。
占彪馬上回到宿營地召集各班長佈置戰鬥,小寶和小蝶正在等候著,她們昨晚和戰地服務團的演員住在一起,一大早就帶著問題來向占彪請示。三德一聽小寶提到剋剋的名字也過來聽著。
昨夜小寶、小蝶和章若克姐妹住在一鋪炕上,四人幾乎徹夜未眠的長談,得知了彼此的身世。章若克的父親是上海一個很有名的實業資本家,淞滬抗戰一爆發,祖父被日軍飛機炸死,正在上海同濟教會大學就讀美術系的若克和在同濟附中讀中學的若飛因處理祖父後事,便沒有隨學校遷移,同濟大學先是搬到了金華,現在又輾轉搬到了昆明,她們無法回校。只好找機會盡自己的力量為抗戰做事,一直暗中支援抗戰的父親也支持她們的想法,讓她們參加了上海婦女界組織的戰地服務團,在第三戰區巡迴演出慰問。
沒想到在演出慰問時被這個少將師長盯住不放了。他最初找若克談話詢問她對工作的要求,若克說想到前線當個偵察兵。但第二天他卻給她寫了個條:「願與章小姐做抗戰比翼鳥,結沙場連理枝。」然後就緊追不捨了,慰問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天天找談話。若克很反感,尤其是知道他已有妻室後更是態度堅決地拒絕,可師長卻勸她:「寧為英雄妾,不作庸人妻。」
小寶對占彪講道:「這些日子可把若克姐妹愁壞了。本來出來是參加抗戰來了,怎麼會給人當二奶當小妾呢,多可笑的事兒啊。這回遇到我們後,她下決心要跟我們走。」
三德氣得大叫:「好一個人面歹心的少將師長,整天淨想啥兒了!怎麼不把這勁兒用在打鬼子上呢。彪哥,讓剋剋加入我們吧。」
占彪思索著,三德焦急地望著占彪。小蝶在旁說:「呵,看三德比我們還著急。」
占彪吐口說:「加入我們到是可以……」三德馬上一個蹦高,小寶和小蝶也笑了。占彪按下三德接著說:「不過,我覺得要讓她們光明正大地過來,不要讓人覺得我們在挖人拐人。」
小蝶憂慮地說:「這事兒要是公開師長肯定不會同意的,而且還會對剋剋姐妹不利。」
正說到此時,潘石頭進來說師長來了。接著師長大步走進來,全體班長立正相迎。師長看到小寶和小蝶也在眼睛一亮。忙噓寒問暖的問她倆休息得咋樣。小寶和小蝶知道師長是啥樣人了,態度與昨日大為不同,打個招呼便匆匆離去,接著三德也跟了出去。
少將師長一直望著小寶和小蝶的背影然後轉過身來拍拍占彪的肩說:「實在不好意思,三戰區長官來電,說誘敵圍殲之時機尚未成熟,會影響整體戰局,命令我們後撤再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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