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東東望著山頂,看看周圍,問大郅:「大郅爺爺,這裡就是當年的機槍對決之地嗎?」
占彪笑了下:「東東,大郅也是你叫的嗎?」小玉也在郅縣長攙扶下走了上來,聽到這句說:「咋叫不得,多親切啊。還說呢,人家過去一直叫大順,就因為你給改了過來。以後這大郅就叫了一輩子。」
大郅跺跺腳下對東東說:「這裡就是當年機槍對決的戰場,先後兩個步兵中隊,一個重機槍中隊,兩個炮兵小隊,共七百多名鬼子在這裡血流成河。這下面都是子彈頭。」
郅縣長接道:「我們小時候就在這裡挖出很多子彈頭和彈殼玩。」
櫻子對占彪小聲說:「占爺爺,我可以為在這裡死去的日本人祭拜一下嗎?」占彪爽朗地笑了:「這孩子,可以,可以的。這也不是什麼靖國神社。來,爺爺陪你一起拜。」
說著占彪站正了低頭肅立,閉著眼睛小聲但清晰地說:「當年死在我槍下的日本朋友,你們安息吧。現在我們不打仗了,我們的兒孫們都在和平友好的交往,希望你們在天之靈,告誡自己的子孫,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到處侵略了,別看我這把老骨頭了,可是重機槍我還會使的……」
隨著占彪的低語,肅立在旁的櫻子向著這塊土地頻頻鞠著躬,似乎一絲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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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佔彪在和譚營長他們說話時就一直注意山下的動靜。待譚營長們下山後,全體人員進入事先分好的陣地。占彪和小峰每人手扶一具擲彈筒,身邊兩個戰士擔任填彈手。
強子領著另五名師弟每人一挺重機槍當主射手,身邊都有一名副射手托著彈鏈或彈板。馬克沁重機槍用長長的帆布彈鏈供彈,92式重機槍則用30發金屬保彈板供彈,比起馬克沁來更離不開副射手續加彈板。
大郅領著七名戰士各持著一挺輕機槍臥在簡易掩體裡,身邊也安排幾個戰士拿著更換槍管和彈匣。還有三挺機槍在山腳洞口的拴子和二民、潘石頭手裡。剩下七、八名戰士在緊張地給輕重機槍的備用彈匣壓著子彈。
山上沒有了剛才的喧鬧恢復了靜謐,陽光也靜靜地照著山頂群雕般的抗日班的士兵。這時小寶和小玉提著一大筐菜餃子上來了,默不作聲地穿行在大家之間,把菜餃子遞給頭都不回的戰士們,又分給大家一個個水壺。
輕、重機槍和擲彈筒都對準了山腳下的日軍,但現在的距離是1000米左右,只有重機槍才能夠著著。輕機槍打好了有效射程可達到800到900米,步槍只有300到400米。日軍看來是也是輕敵了,他們以為山上只有兩挺重機槍成不了什麼氣侯,而且不會有太多子彈,所以大搖大擺有恃無恐地構築著簡易掩體,而且不是掩護身體的掩,是放穩機槍支架和炮架掩護武器的掩。還有一個他們大意的是**式擲彈筒從山頂上向山腳發射的射程,會遠遠超過700米的距離,站得高自然就扔得更遠,並且專用的89式擲榴彈是碰撞引信落地才炸,不會像91式手雷是延時引信如果距離過長6、7秒後會在半途爆炸。
占彪們是在勇敢的基礎上科學地創造著讓後來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奇跡。他和強子、小峰都端著望遠鏡密切觀察著。日軍在挖好掩體時占彪沒動手,日軍在把步兵炮推過來時把重機槍抬入掩體時他也沒動手,做為重機槍手占彪還在等待一個時機。
看到日軍的炮手就位了,重機槍射手也進入掩體了,這是進攻前的調試階段,一般這個調試是三到五分鐘,包括試射,然後再進入正規的射擊。占彪就等著這個階段!他是在等人!在等主射手!
只見占彪先向那一直隱蔽的四挺重機槍一揮手,副射手迅速把掩護的樹枝撤掉,六挺重機槍的槍身如雄雞威風凜凜地出現在山頂上。山下訓練有素的日軍重機槍中隊長和松山大佐也在一直用望遠鏡觀察著山上的動靜,松山在望遠鏡裡看到新變出來的四挺重機槍倒吸一口冷氣,那個中隊長也大喊一聲「不好!」,此時又是一切俱晚矣,占彪一擰脖子喊出了他特有的命令:「干!」
原來佔彪剛才一看日軍派來了重機槍中隊,心裡就打定了主意。他深知做為重機槍的威力一個熟練的射手是最主要的。如果把每挺機槍的主、副射手及三、四射手都打掉,空有機槍就無用武之人了。尤其今天的地形是居高臨下,不管對方的陣地多遠都能收在眼底,只要對方能打到我,我就能打到他。所以他向大家佈置用先下手專打對方的重機槍射手的方式和敵方對決。不然對方12挺重機槍和四門步兵炮的火力一展開是很難對付的。占彪命令每挺重機槍死死盯住日軍相挨的兩個重機槍掩體,輕機槍和步槍就負責阻擊攻山的步兵。至於占彪和小峰的擲彈筒主要目標是日軍的四門步兵炮,每個擲彈筒負責兩門步兵炮,也是炸死操作的炮手為目的。
隨著占彪的一聲「干!」,六挺重機槍和兩具擲彈筒同時激情萬丈地工作了。當然他們也需要試射,但這些重機槍神射手只是短暫的試射便都準確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日軍的重機槍射手們觸電般一個個倒下,重機槍也被打翻了。步兵炮更是罩在榴彈煙霧中,一分鐘20發榴彈的轟炸!強子在提醒大家記住現在的射擊諸元,以便有煙霧的時候也能盯住目標。
日軍的輕機槍瘋狂地回擊著,但既然日軍自己把重機槍設在對方輕機槍的有效射程外,他們的輕機槍也只能是虛張聲勢了。松山看到這場面心頭十分沉重:山上的人是何許人,實在是太狡猾了。怎麼還悄悄藏著四挺重機槍!而且射擊的準確率驚人!吉野有些埋怨的口氣:「知道他們有這麼多重機槍我們不該把陣地全展示在這裡。」
重機槍中隊長馬上令第二批重機槍手衝上,要爭取打出子彈啊。但這批射手的命運仍然是倒在那裡,連前批的屍體都沒有搶回。一個重機槍連啊,如果12挺重機槍被封鎖住了,這個連就算廢了!兩個炮兵小隊啊,如果四門步兵炮發射不出炮彈,這兩個小隊也是廢了!
吉野少佐狂怒了,下了死命令:「重機槍的,馬上向山上射擊!步兵中隊的,向山上衝鋒!」
第三批重機槍射手在輕機槍掀起的煙霧中衝向掩體,200多人的步兵中隊端著18挺歪把子狂呼著衝向山坡。但山上的重機槍的槍口沒有絲毫轉移,頑強又執著地掃射原來的目標,使第三批射手的命運依然如舊。這樣日軍每挺重機槍每次都衝上正副兩個射手,三批人12組足死傷了72人!而且全都是熟練的射手,重機槍連頓時名存實亡。有幾挺重機槍旁堆放的彈藥還被引爆了。
步兵炮的情況更是淒慘,因為它目標稍大些,防盾炸散了,輪子炸飛了……占彪在望遠鏡裡看到直嘖嘴:「可惜了,不然我們留兩門,這玩藝是好東西,才二百多公斤,人拉著就能跑。」
松山看明白了,這場雙方重機槍的對決皇軍以慘敗告終,讓人恥辱的是,自己的12挺重機槍居然沒有打出子彈。重機槍中隊長狂吼著:「山上的軍人的不是,真正的軍人要擺好陣勢一決高低!」
松山抽出指揮刀,用力劈了幾棵身邊的小樹,然後哈哈大笑著,他在笑自己的失敗,他在笑敵人的可怕。他向那中尉也喊到:「你的錯了,他們就是真正的軍人!」
不打的時候能夠以鋼鐵般意志控制自己,打起來就毫不手軟地痛下殺手難道不是軍人嗎?!他們像一隻獵豹一隻老虎一樣虎視眈眈地等待最精確的出擊時機,不然他們早開槍或者晚開槍一會都會給皇軍留有一線生機的。
而更讓松山震驚和服氣的是對方的精確射擊,正是對方如神的槍法準確又不依不饒地打在要害上,而且不是一挺是六挺重機槍都這樣神射,包括擲彈筒也如長了眼睛。這也太可怕了!不猶猶豫豫,不拖泥帶水,不婆婆媽媽,他們是一群什麼樣的男人什麼樣的軍隊啊!
吉野在松山的笑聲中卻逐漸地冷靜下來。他發現山上重機槍停止了射擊,包括輕機槍也慢慢停止了射擊,一個中隊的皇軍爬到了山坡中部,最前面的開始邊投手雷邊貓著腰衝鋒了。吉野突然心念一閃,臉上頓時一頭大汗,忙下令停止進攻,想讓衝鋒的一個中隊撤下來。
但此時又是俱晚矣,占彪已經耐心等到所有的衝鋒者沒有時間跑回山腳的距離喊「干」了。剎那間六挺重機槍,八挺輕機槍對著一個中隊二百多名鬼子噴出長長的交叉火焰。對於不便奔跑的250名士兵來講,這簡直是惡夢,醒不過來的惡夢。對於占彪來說,應該算是小菜一碟。因為他聽說過,重機槍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場上,曾有過一挺重機槍打死幾千人的事情,並且他們在去年也體驗過殺死上千名日軍的戰鬥。
也就是四、五分鐘射擊,山頂上的重機槍火力和擲彈筒火力在延伸,因為沖在山坡上的日軍已沒有站著的人了。日軍重機槍中隊和炮兵小隊的殘餘日兵和傷兵被重機槍彈雨罩住,不時有成片的日兵撲通倒地。擲彈筒發射的榴彈準確地落在亂成一團的敵群裡。包括狂怒的吉野大隊長的腿肚子也被打了一個大洞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