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鍾從蚩尤黎盤經中出來,也十分不舒服,渾身疲軟欲死,那是元氣消耗過巨,接近油盡燈枯才出現的狀況,連番玄功變化,七大殺招的施展,尤其是血龍屍解,血龍絞魔兩樣**最為消耗元氣精血。現在王鍾實力最少下降了五六成,連平時一半都不到。
「好在沒有枉費功夫。」胸膛起伏,狠狠的喘了幾口粗氣,這才定住了神思,王鍾思緒回到五六千年前的三苗大地上,若經書中的蚩尤氏不是意念,而是本人,以王鍾現在的勢力,也絕對沒有在刀法下脫身的可能。
「這等強橫的存在,在戰鬥之中,都被絞殺,看來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王鍾想來有些心驚,卻又有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的心境。
「天下大勢,依照歷史,最多還有二十年便基本確定,而這二十年的時間,自己能否達到三苗氏全盛時的水平?不,就算達到了他全盛時的平水,也還不是被聯手絞殺,非要超越不可。他的刀法已經近乎道,堪破了生死輪迴,陰陽造物,還是敗在天命的絞殺下,到底要什麼樣的境界,才能不敗呢?」
王鍾心中細細思量,雖然從這艱苦一戰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但窺見得越全,越發現自己要對抗存在的強大與恐怖。
「此戰的經驗,足我閉關數年才能消化。」王鍾暗暗想道。「三次天劫,還是等到將法有元神大圓滿的境界煉成,再引發三次天劫為好。」
世上的煉氣士,依照修煉的功法。修煉地成就,所引發的天劫也有大有小,各不相同。天劫乃是自身修為,引發天地元氣波動的過程。修煉到了某個極限。再引來大量的天地元氣進行突破,便會遭到天劫,若沒有把握渡過天劫,便可以把自身修為壓抑在一個臨界點。越是高手,越是把這個臨界點掌握得很好。
也有地煉氣士,臨界點舊把不好,超過了一絲一毫,天劫反而降臨,自身又沒有準備,結果自然是化為劫灰。
其實以王鐘的修為。在吞服大量混元金丹,煉成白骨,血靈兩道之後。就已經能夠引發三次天劫。
但是他樹敵無數,三次天劫又不比前兩次,兇猛無比,不但元氣波動較前兩次千百倍增加,時間也十分長。並且渡劫之時,諸般域外天魔紛紛來襲,或虛或實。難以防備,最為麻煩的是,怕天劫之時,仇敵上門乘火打劫,到時自己被天劫罡煞之氣困住,無法施展出玄功變化,就算再強,也要遭毒手。
這一點在煉氣士的歷史上屢見不鮮,常常有高手。僥倖渡過天劫之後,元氣大損,還沒有恢復,就被仇敵乘機殺上門,捕捉走元神,慘遭煉魂,或是被煉成法寶,永世沉淪,無翻身之日。
所以一般高手在引發天劫之前,都要盡力以法術顛倒自身天機,再在隱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布下各種陣勢,圍成鐵桶之勢,還要請生死之交的朋友護法,甚至借法寶共同抵擋。有如海龜下蛋一樣小心。
王鍾雖然修成莫大的神通,但還沒有自大到能渡天劫之時同時抗衡多於牛毛的仇敵。
尤其是王鐘的仇敵中,有郭侃,巫支祁等幾位三次天劫,外功近乎圓滿的凶人。就是天仙下凡,也難保不準被這些凶人轟殺。夏禹地例子還擺在那裡。
廣西十萬大山,出海便是北部灣廣闊千里萬里的海域,接近南海瓊州島,氣候四季濕熱,這時候北方江南之地都還是寒冬季節,這一帶卻依舊溫暖如春,根本沒有冬天一說。若大的一個盤王寨聳立在盤王嶺上,往北去,也是一個一個寨子,通到文明發達地漢人居住之地,上接雲貴四川,中通兩湖,下通兩廣。而另一邊向西南去,則是現代的越南緬甸之地,完全是沒有開化的原始世界。
以盤王寨為隔,一邊通向文明,一個通向野蠻。
青竹夫人領尋的瑤苗兩族之人,世世代代就居住在文明與野蠻交接的邊緣。
「如果,當年三苗氏逐鹿大勝地話,那麼,現在的中原九州也未嘗不是兩族人主宰。」王鍾眼睛透過莽莽群山,眼睛掃射天下大地,心裡幽幽感歎。
「我族聖者蚩尤氏在著書完成之日,曾有遺言,說後來人,如果能強行入書中世界,破去他刀法者,我族之人將視之為領袖,而這位領袖,會帶領我兩族人之人,重新踏上聖者未走完的道路。」
「原來如此。」王鍾一邊運功,一點一滴地恢復著自己的消耗的元氣,一邊對青竹夫人無比恭敬感到奇怪,聽得青竹夫人這麼一說,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搖搖頭:「他的刀法已經幾乎到達了我所想像之中最高的顛峰,只能仰望,不能抗衡,我並沒有能力破去,只是施展玄功變化脫身而已。至於蚩尤聖者當年未走完的道路,我也並不會繼續他的腳步,而是在莽莽荊棘中,重新尋找道路。即使沒有路,我也要讓天命為我讓出一條路來。」
王鍾說話之間,雖然平淡,也沒有運起任何法力,但青竹夫人與兩個苗女卻覺得眼前這人高不可及,就如聳立在九天之上的神明,又彷彿兩族人世代供奉的兩位聖者重新活了過來,那是只能仰望地光輝。
「不管怎樣,還請妖皇聖者扶顧我兩族之人。」青竹夫人早就想拉個靠山了,沒有大高手坐鎮的兩族人,生存是何等的艱難。青竹夫人要振興兩族,重新興旺,是有心無力。若有了王鐘的支持,那是便宜得多,最起碼族民與漢軍土司作戰時。那些煉氣士不敢出來作梗了。
「這個是我答應過你的事,等我恢復元氣,便去幫你拿回另外半本經書。」王鐘點頭道,「你的法術。只得了經書中地皮毛,我剛剛領悟了不少,這本就是你族中的法術神通,自然要重新傳給你。」
說著,王鍾雙目突然轉換成蒼白一片,黑色的眼瞳全部不見,眼中全部都是蒼白火焰飄飛。
青竹夫人只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意念慣頂而入,一條條玄妙地法術直接印入了元神之中,成百上千的古怪符號圖像閃閃滅滅。不一小會,她嘴裡不由自主的傳出嬌呤。整個人突然清醒,渾身香汗淋漓。
一剎那間,王鍾便把所觀看書中的法術以玄陰秘魔**灌頂打進了青竹夫人的元神。
而青竹夫人接受之後。閉目沉思了片刻,已經把所有的法術都理順,找出當前最適合自己的法術。
「嗯,九黎化陽**調和陰陽,在自身體內孕育成九黎聖胎嬰兒。進一步成就身外化身,但是這門法術所取元陽,卻是難以進行。」想罷。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卻望向了王鐘。
「不用說,我都知道了。」王鍾猶豫了一下,隨後眼睛突然轉換了顏色,一點艷紅飛出眼簾,由青竹夫人眼中而入,她頓時感到身體一陣燥熱。然後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我的一點先天血煞元魔真陽,你可把它在丹田中以自身純陰結合,用你書中的九黎化陽**,煉上三十六天。便可化成一尊元胎,即時附上神念,便可修成身外化身,可不斷地成長。但千萬要小心,這元胎要開肋而出,否則便會產生自己的意識,靈氣全失,變成了普通的嬰兒。就前功盡棄了。」
「這門功法是經書中地速成之法,所練成的身外化身另有一番妙用,足可以使你的法力增長一個檔次。只不過驅近巫法了,不是上乘的法門,不過你既然選了這門法術,也就隨你。等到明年開春,你便來我七殺魔宮,引發二次天劫,我自會助你。」
王鍾說罷,身體已經化血虹而起,橫在空中,一天都是血色,眨眼消失不見,已經回喜瑪拉雅山去了。
原來這門法術,乃是三苗部落中最為詭異的一門法術,名為九黎聖胎**,煉時要處女或處男吸得元陽元陰,再煉陰陽而化物,在丹田中結成一個聖胎,聖胎孕成後,吞服靈藥,運元魔盤空印不停地刺激穴道運煉,與直到三十六天後成長為嬰兒,則要開肋而出。這嬰兒一出世,便有莫大的神力,刀槍不入,能飛山越嶺,撕虎裂豹,抓雁捉鴻,更能吸納天地靈氣,五行俱全,成長極快。
其實煉胎之法,是上古巫術中就有,封神演義中的哪吒就應該是煉胎之法造地天才。但還是有自己的意識,不是身外化身。後天大千宇宙之中,有無數生物滅亡後殘留的微弱意志,嬰兒出生後,一要沾染了一絲一毫,這些意志便會慢慢成長為另外一個有意識的個體。惟獨只有元魔盤空印才能隔絕嬰兒不被後天雜氣沾染產生自己的意識。
否則修煉之人耗費元陰元陽,另造一個存在,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王鍾回山參悟與三苗氏一戰領悟的秘密,只等恢復元氣,便將常天化手中的另半本蚩尤黎盤經取來,其實以王鐘的修為,常天化還挨不了一個指頭,但是如今常天化在陝西驪山,屬於祖龍棋子許天彪麾下,王鍾要強取,必定會與這千古帝王發生不愉快。就算是全盛時期,王鍾也並沒有把握能在這位帝王手中佔得上風,更何況對方有地利優勢。
當年王鍾依仗地利,以二次天劫地修為,抵擋住了巫支歧。大道天平,無公無私,王鍾若硬闖祖龍魔殿,被對方倚仗地利打敗也並不希奇。這個在王鍾心裡清楚得很。
不過王鍾恢復元氣,也就不過是半個月的功夫。等恢復了元氣,便要強取了,介時就算祖龍阻攔,王鍾也正好見識見識皇龍霸氣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
京城,大明都城,大雪。
皇儷兒於上官紫煙昨日傍晚就到了,聯繫到童張二女。也見到了六代王秀楚,安排吃喝,住宿,一番整治過了一夜。
第二日。雪下得更大,街上無行人,挨到中午,一行數人便要出門,是約定的皇太子朱常洛在王憲仁的國公府裡設宴。
「姐姐,你怎麼啦?不舒服?」門外停了轎子,僕人提著火盆火爐走來走去的侍侯,上官紫煙突然發現皇儷兒臉色蒼白,身體哆嗦,很是不妙。連忙發問。
「我煉法出了點叉子,元神與肉身氣血不調,看來宴會是去不了了。你們先去,我就留在屋裡運煉法力,一會就沒有事了。」
「那我陪著你。」
「不用了,你也一起去,見識一下那皇太子是什麼樣地人物。以後我們心裡好有個數。」
皇儷兒額頭上已見了香汗。勉強憋出一個笑容來。
童,張二女等人見到她這幅摸樣,便道:「那你留在家裡。小心一些。」隨後又吩咐管家準備密室安排皇儷兒運功。
隨後,王秀楚,童,張,上官三女往崇文門外的玄聖國公府去了。
「姑姑,那女人是五代師傅強行收留的,一向沒有懷好意,這次不會是裝病搞事吧。」王秀楚在轎中悄悄對張童兩女道。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家裡多處都有太乙先天神咒。與我心靈相合,只要一有異常,我便會感應。」童鈴用食指輕輕的捋了捋漂亮地劉海兒。
王憲仁的封號為玄聖,與孔家衍聖正好對應,爵位都是世襲罔替的國公。
如今玄聖國公府主持的是王憲仁的兒子王躍陽,以及一大堆的子孫,族人。
不說四人去赴宴,皇儷兒身體不舒服,並不裝的而是真的,王秀楚倒是冤枉了他。自從前日被自在天魔附身過後,雖然法力大進,得了無窮的好處,但皇儷兒總是感覺自己體內有另外一種力量蘊藏著。
到了今天,終於發作了,再她閉目內視之下,自己的下丹田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朵十二色地蓮花。
呼呼!皇儷兒就彷彿一個懷胎十月即將分娩的孕婦,躲在密室之內,把所有的門都關得緊密嚴實,更祭起了法寶懸在空中,死死地捧著自己的小腹,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如黃豆滾落到地面。
她肚子很痛很痛,十分的痛。
眼看著丹田內的十二色蓮花漸漸地長大,皇儷兒的小腹也膨帳了起來。蓮花之上,隱約有璀璨的星光閃爍,星光包地是一個小小的嬰兒摸樣。
「這是怎麼回事?」皇儷兒緊咬銀牙,忍住疼痛,芳心大亂,卻又摸不著頭腦。「莫非是前日魔主借我的身體迷惑他,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但是我又並沒有**啊?怎麼會懷上孩子,而且就算懷上了孩子,也沒有這麼快吧?」
「哎呀!」劇烈的疼痛使皇儷兒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丹田內的十二色蓮花越來越大,似乎要把小腹都懲破。
「天魔舍利!」皇儷兒在疼痛中,不顧一切的發動了自己最先大的法術,把腦後玉枕穴中地天魔舍利陡然運起,光華自任督二脈衝入丹田,灰白色的魔氣宛如一面大網,朝丹田中的蓮花嬰兒衝去。
天魔舍利的魔光一照下,竟然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那蓮花嬰兒便不再長大。光華也被天魔舍利壓制住,好像是天魔舍利是克制他的一般。
蓮花嬰兒被壓制住,皇儷兒疼痛稍微減輕了一些,撫摩著自己孕婦一般的肚子,哭笑不得。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怎麼見人啦。」皇儷兒又急又惱,人彷彿熱鍋上的螞蟻,突然一橫心,咬緊銀牙,「不管是什麼東西,把他拿出來就是了,如果是嬰兒,那也算我的寶寶。總不成讓他呆在肚子裡面一輩子!」
猛的取出自己修煉的一口飛劍,又從身邊取出一瓶丹藥,用水化開了,含在嘴裡,隨後閉住眼睛,用飛劍在自己肋下開了一個口子,運起魔光,把蓮花嬰兒拉了出來。
剛一出體,皇儷兒立刻把藥水噴在傷口上。
突然!情況突變,蓮花嬰兒一出身體,漆黑的密室突然一亮,虛空中無數光明放射,接著便響起了悠遠空靈的梵音,接著一瓣瓣的天花從光明中湧出,散落下來。
那十二色蓮花上坐的嬰兒突然跳下地面,橫豎伊伊呀呀亂走了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清楚的吐出八個字來。
「天上地下,
唯我獨尊!」
皇儷兒看得目瞪口呆,突然,被亂墜的天花迷亂了眼睛,趕緊眨了一下,就在這一眨間,所有的景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那個白胖胖的嬰兒躺在地上扭動著手腳,就彷彿剛出生的一樣,胞衣還帶著血,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如夢幻,不知道真假。
皇儷兒呆了片刻,這才抱起嬰兒,仔細的檢查著,發現這嬰兒和普通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怎麼找都找不異樣來,連那十二色蓮花都消失了,讓皇儷兒以為是一場幻覺。
抱起嬰兒,皇儷兒泛起血肉相連的感覺,「是自己的骨肉沒有錯啊。」
突然,嬰兒大哭起來,全身泛起了青色,冷冰冰的,顯然是受了涼,皇儷兒心裡立刻湧起母性天生的疼愛,連忙用衣服裹住。
「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寶寶,你既然於佛有緣,他又姓王,就叫王佛兒吧。」皇儷兒似喜似悲自言自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冬夜的天空,漆黑沉沉,無星辰也無月亮,只剩下陰冷的北風在天地間四處狂虐,呼嘯而過之間,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使得大地上一般的生靈都萎萎縮縮躲在自己營造的安樂窩兒中休息,免得被無比的黑暗吞沒了。就是隱居在荒山野嶺,神通廣大的煉氣士都不願在這樣的天氣的夜晚出采受罪,畢竟他們身體雖然強壯,經受嚴寒也會感覺到不舒服。
但凡事都有例外的,蘇杭一帶的江南之地,尤其是以揚子江,長江等諸龍脈入海所經的六朝金粉古都金陵,包括附近的城鎮,卻是一片歌舞昇平,紅燈酒綠,星星點點,歌聲笑語,把冬夜點綴出了幾分生氣和色彩。
王憲仁就是在申時飛過金陵上空的,看著下面的萬家燈火,不斷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在心裡湧起沉沉的悲哀和失望。
雁蕩山觀音洞一戰,雖然他得以脫身,但卻被王鍾狠辣無敵的手段,變換莫測,詭異通神的玄功徹底摧毀了信心。本來以為自己把大禹的肋骨煉化,取巧渡過了三次天劫,進入天人合一之境,法力到達顛峰,最少都能與王鍾拼得不落下風,或許倚仗六大神通玄陽克制玄陰,自己還要高出一線,哪裡知道竟熱敗得這樣的慘。
集中了黃道周,劉宗周,劉允升這三大高手,聯合自己,還是敗了,三個受傷,一個被擒。不是自己在最後關頭全力以赴,還說不定跟劉允升一樣,屈辱的被擒。
內腑火辣辣的疼痛,是以「七星聚會」「北斗升龍」兩招與「火舞艷陽」對拼時,玄天北斗真武元神被太火毒炎所傷。
因為當時收回化身太急,殘餘的火毒煞氣隨著化身回采,連帶傷害到了肉身。此時,王憲仁全身已經有五處經脈被火毒所傷。並且這火毒隨著元氣的擴散,還有滾雪球越滾越大的趨勢。這樣的情況不得不使他停止飛行,施展隱身術落到地面尋地療傷。先借助玄武星力把火毒逼出體外再說
王憲仁先施了玄天北斗顛倒陰陽混亂**.好使自己心裡想與王鍾有關的事情時,不被王鍾感應到。王憲仁從來就沒有小看過王鐘,先前追殺王鍾時也沒有留過手,王鍾一天一天成長,令他頗有些膽顫心驚,正是這個變數。使得他再也無法把握天命大勢的進程,也使得他的一些計劃成為了泡影。
「還好地是,王征南已經快要成長。還等十年,不只要三年,就可以成長起來了。只要有時間,一切都不成問題。這孩子的悟性,簡直是前所未有的高,潛力也是不可度測。直直可追張三豐祖師。又知嘵禮法,飛儒道精髓,繼承我心學一宗,將來成就,就算比不上孔孟。也可比朱程,著到時候征南大義滅親,倒也是一件快事。」
王憲仁又由王鍾想到了王征南。如今這孩子,雖然只有三四歲,但被王憲仁聯合黃道周,劉宗週三大高手,疏通了經脈,靈智與大人無異,每日靈藥地伐毛洗髓,功力大進。正在武當山上與黃宗羲,顧炎武一併苦研四書五經,六藝,煉氣存神,三人的進展都是飛速,無與倫比,眼看未來儒門年輕的宗師已經展現出了雛形。
到了城中,王憲仁找了一家上好幽靜的客棧,出了幾兩銀子叫店家不要打攪,隨後就要祭出真武蕩魔圖佈置禁法,防止運功煉毒時外魔入侵。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是誰敲門?」王憲仁心裡一緊,眼睛已經通過關著的門,只見一個中年長袍人站在門口,「在下範文程見過王前葷,還請前輩賞光一見?」
「範文程?」王憲仁沉思一剎那,就記起此人是滿洲努爾哈赤麾下最有名的謀士,大儒范中淹的後人。「他道行不值一提,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王憲仁電念一轉,心中已然明瞭,並不開門,只是冷笑:「原來衍聖公駕臨,卻又怎麼和滿洲韃子攪和在一起了?如今我大明與韃子開戰,你還是朝廷地衍聖公,我是朝廷的玄聖公,怎麼,莫非衍聖公投敵叛國,卻來拉攏我不成?」
「哈哈,哈哈,玄聖國公果然繼承了其父的威風,法力威風都不亞於守仁兄當年啊。」嘎吱!房門突然無風自開,門口也由一人變成了兩人,正是孔令旗與範文程。
王憲仁坐著不動.雙眼冷冷地盯著門口,全身鬆散.其實在提起真氣戒備,「狄夷之有君,不若華夏之無。這還是孔聖人的言語吧,莫非衍聖公忘記了,要順應天道,助滿洲韃子滅我漢氏正統了?當年我父親與衍聖公約戰黑山老妖,衍聖公後來傳出死訊,我還以為公已經升仙了,想不到如今還在人間,煞是奇怪啊。」
「憲仁啦!我今天前來,並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是為了我儒門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也不用冷嘲熱諷。我與范先生前來,是為這件事與你商談。」孔令旗走進屋裡。
「哦?關於我儒門生死存亡,你說?」王憲仁冷冷笑道。「若你想乘我與那妖孽一戰受傷來揀便宜,只怕還早了些。」
孔令旗聽見王憲仁話說到了「那妖孽」三個字時,臉色突然大變,呼的暗喝一聲,把後面的音節震散,然後從一揚手,滿空白氣盤旋,四面密佈,把整個房間包裹起來,下不著地,上不著天。
瞬間佈置完這些,孔令旗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如今那妖孽修為通神,你我說話提起他來要十二分小心,否則立刻被感應,到時不好收拾。」
「乾元天罡正氣,看來衍聖公修為早已達天人合一之境,哈哈,莫非公也怕了那妖孽不成?」王憲仁冷眼看著孔令旗與範文程兩人。
孔令旗歎息一聲,絲毫不理會王憲仁證據中蘊涵的譏諷:「那妖孽上次闖大愚島,所施展地玄功變化令人驚心,我倒不是怕了他,而是現在沒有必要與他做無謂的交鋒。」
「王兄。過去的恩怨,學派上的分宗,咱們都拋在一邊不提。無論是朱程理學,還是陽明公的一心學,以及其它,都遵從地無非是先祖孔孟大道,萬變不離其中,始終為一個『儒』字,你說是不是?」
王憲仁見孔令旗稱呼自己為王兄。心裡也鬆懈下來,這孔令旗乃是與王陽明一輩的人物,比較起來。還是王憲仁的長輩,只是因為流派不同,互相不但沒有往來,還敵意頗深。
當今天下,儒門大致分為理學,心學兩宗。而孔門自為一家,超然其外,兩者都不屑。然而當今天下,理學卻為正宗,科考會試地四書五經。都以朱熹註解為憑。而天下書院,幾乎都講理學。而理學也分茹許多派,各自相攻。導致朝中黨派林立。
儒門最講禮儀,對於孔令旗這樣的稱呼,王憲仁還是承受不起,臉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手一擺,「兩位請坐。」
「玄聖國公為當世宗師,范某也就不再顧左言右,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範文程一拱手,雙眼神光爍爍,神態極其凝重,隨後站起身來,目光望向了窗外:「國公以為這江南地繁華如何?」
王憲仁本來聽範文程要講關乎儒門興亡的大事,卻見對方說起了江南的繁華,一時也摸不清楚頭腦,但他是個涵養極好,耐心極佳的人,心裡1並不煩躁,證據淡淡回答:「江南氣候溫和,風調雨順,魚米豐盛,百姓吃穿不愁,自然比其他各地要繁華。」
「國公爺說得不錯。」范史程接著問:「天下百姓,世代耕讀,但是國公比之看,江南之地的百姓耕讀的風氣和各地有什麼不同?」「嗯?!」王憲仁皺起了眉頭。
範文程繼續道:「國公爺,還是聽我來說吧。江南之地,多是商賈,而商賈業主辦各種作坊僱傭工人,士農工商四等業中,從事工、商兩業地百姓隱然有蓋過士農之勢。我於三十年前就做了調查,不免心驚,商人逐利,利之當頭,仁、義、理、智、信全可拋棄,若此風蔓延開來,我儒門一切教化豈不都成泡影?」「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吧?杞人憂天?」王憲仁啞然失笑。
「國公爺眼光並不長遠啊,起初我也以為如此,但前些年,與西方蠻夷人接觸過後,才發現其中觸目驚心之處,這已經是一種制度的變革,選種制廢蔓延開來,將會給我們儒門以毀滅性的打擊。為灶,我在去年請易天陽以元神算得未來,易天陽只說了四個字。」「哪四個字?」
「資本主義!」範文程一字一頓地咬著牙齒道:「現在的明朝,看似腐朽,其實在醞釀,若能再芶延殘喘百年,通過海關,中西兩方交融,資本主義的文明將越發擴大,那時就會醞釀成革命!到那時候就算國公爺有通天的手段,能改變百姓的心麼?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你想想,人人都追逐利益,我們還能怎麼樣?莫非還把他們都殺了?到時候就算孔孟下凡也教化不能他們吧。聖人能未雨籌謀五百年,國公莫非就真以為我所說的是杞人憂天?」
「自漢朝後,哪朝又不尊儒呢』改朝換代又有什麼關係呢?國公如一心助明朝,害得只是我儒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拋開天命不談,我們儒門中人也要相助滿請,以野蠻來踐踏這種畸形地文明,把資本主義的萌芽扼殺在襁褓中。」
「滿人入主中原,所以上合天命,下合人心,儒心即人心。和我儒門的生死存亡來比,漢人韃子又有什麼區別呢』莫非國公爺不這樣認為?」
良久,王憲仁眼光似乎也看到未來,長長出了—口氣,「聖人未雨籌謀五百年,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大明氣數未盡,又為我漢家苗裔,若真毀與一旦,實在令人傷心。」
「漢統雖毀,然儒在!仁義在!儒好比精氣神,漢統只是軀殼。沒有了儒的漢統,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範文程道:「大明氣數自是未盡,不過國公捨本逐末。也只怕不可取吧。」
「雖然天命注定,但天高難測,如今有了那妖孽地攪和,大勢發生了很多變數,以後的日子再也不是一帆風順。憲仁啦,你還是要打定主意才好。」孔令旗道,「我們儒門內鬥歸內鬥。最終目的還是要以仁義禮法教化天下。切記不可捨本逐末,為漢統失了根本。
王憲仁道:「你們地意思是要我支持滿州?此事我還要好好考慮一二。」
孔令旗道:「憲仁乃一代宗師,必然識得大勢。我也不多打攪。就此告辭了。」
說罷,兩人飛天離去。留下王憲仁一人在沉思種種。
「範文程所言的確是未雨綢繆,東林黨中也有人縷次上奏折重農抑商,但江南乃賦稅根本,若失去了大商人業主,農田稅收能有多少?國庫空虛也萬萬不行。以後賦稅只怕還要過多的依仗商賈。這群倒真是危險。天高不如人心高,莫非真只有借韃子的野蠻來扼殺萌芽一條路?這事我還要回京與兒孫族人一起商量商量。」
王憲仁花了兩個時辰靜坐,反體內地火毒都逼了出去,這才連夜起身,朝京城玄聖國公府飛去。
第二日天明。王憲仁已經到了國公府,卻見到了皇太子朱常洛。
原來這天,是朱常洛擺宴。請江南最大的兩家商賈,風、唐兩家。
「玄聖國公居然從武當山起法架前來,真是令我想不到。正好今日我借貴地擺宴,國公當之無愧為首席!」
王憲仁之子王躍陽,以及侄子王化貞,以及同宗兄弟王象乾等人見到王憲仁突然到來,紛紛驚訝,上前拜見。
王憲仁見朱常洛也在,微微吃了一驚,隨後聽見設宴,心中卻有想法:「朱常洛倒是個坐得天下主。那風家、唐家乃是江南最大的商賈,見見也好,我也可揣摩一下範文程所說到底是不是鋮言茸聽。」
「太子設宴,自是榮幸,貧道從武當山來京,只是雲遊回家看著而己。碰巧遇宴,自然聽從吩咐。」
「玄聖公儒道雙修,已至地仙之境,聖學淵源,我還要以師禮待之,國公實在不必客氣。」
朱常洛身體修長,玉樹臨風,手裡把玩著漢玉墜湘妃竹折扇,身穿金線滾邊銀綢衣,頭髮用明黃絲絛束起,雍容華貴地帝王氣度之中,又有溫文爾雅的芊芊君子之氣,隨便一個細小的動作,都符合儒家最上乘的禮儀,就算以王憲仁絕代宗師的眼光,都不得暗中讚賞朱家居然出了如此人物。
就在此時候,國公府大門外響起了咯吱咯吱踏雪落轎的聲音。
玄聖國公府在崇文門不遠的地方,佔地兩三傾,整個府邸連帶僕人丫鬟,不下兩百口,房屋一間接著一間,一排排分過去,劃為東西南北四個大園,又有前花園,後花園,九曲廊,演練聲等許多寬闊的地方,一般人進去了,轉都不容易轉出來。
「好大的屋。」王秀楚跟在張、童二女之後,下了轎子,看見國公府門口一排家丁整整齊齊,不張開嘴巴打哈哈。
張嫣然笑著點頭:「國公府僅次於王府,沒有一點派頭怎麼行?」又望了望府上的雲氣,轉身對童鈴道:「裡面還有高手呢。」
遞上請柬後,門口地家丁引路,四人穿過一條長長花廳走廊,便又換了兩個小丫鬟帶路。
「檔公子在大殿中,正等著二位小姐呢。」王秀楚探頭探腦張望,突然聽見花廳另一頭也有兩個丫鬟在前面領路,後自跟著兩個小姐,一個高貴典雅,一個嬌小玲瓏,正是自己在路邊吃酒醉打過的兩位千金小姐。
「果真是不是冤家不碰頭哇!」王秀楚心裡卻並不慌忙,只裝做不認識兩人。
進了府內客廳,十數道菜熱氣騰騰的擺在雕花大園桌上,琳琅滿目,色香俱全,都是精雕細刻。王秀楚不同喉嚨癢癢,又想喝酒了。
「這位是玄聖公王憲仁前輩,碰巧今日於武當山上法駕至此。」還未入席,朱常洛含笑望著童張二女介紹,隨後轉移目光,朝風唐二女招呼,連帶朝上官紫煙也微笑扼首,一切動作都自然瀟灑,讓人如沐春風。
「原來是玄天升龍道宗主王前輩,在下崆峒弟子。」張、童兩女對王憲仁道個萬福。
王憲仁點點頭,並不說話,眼睛卻徑直望向了王秀楚。
王秀楚突然感到全身發冷,抬頭望去,只見一道凌厲寒冷宛如萬年玄冰般的眼光正盯著自己。
「這老雜毛,好高的功力!」王秀楚立刻就迎上了王憲仁冰冷的目光,毫不示弱。
「天下沒有不忠不孝地神仙。」王憲仁收回目光,有意無意的道。
「那是自然,宗主說的是。不叫不孝的神仙都成仙飛昇了,天下自然沒有。」王秀楚當初殺父,被捉拿都要凌遲,卻被王鍾捲起妖風渡走,知道王憲仁是針對他說的。
眼睛餘光瞟向了風、唐兩女,卻發現兩女彷彿不認識自己,王秀楚心裡暗暗奇怪:「這兩女沒有道理還不認識我,不簡單,居然沉得住氣。倒要小心些,不要中了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