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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二三、送汝黃泉多事秋(二) 文 / 聖者晨雷

    三二三、送汝黃泉多事秋(二)

    (封推加更!)

    京師之內,市井之中,滿口子裡討論的,都是昨日西直門外的大戰。聖堂最新章節lvex.至於在那無名小巷口發生的刺殺,則被有心人遮掩住,並不為人所知。

    閻應元滿眼放光,一搖一晃地踱進茶樓,像往常一樣,他坐在一隅的角落裡,而不是靠窗的好位置——在這裡他能夠更仔細地觀察到茶樓裡每個人面上的神情,偷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而不是無聊地盯著街上的行人,猜測他們今日早餐吃了什麼。

    往常閻應元坐在這裡的時候,常常感慨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打發時間。但今日不同,他是真的想聽聽,茶館眾人對於昨日西直門外的激戰會是一個什麼說法。

    「昨日兄弟我便在城頭,親眼見那勤王義師之威,嘖嘖,三十萬建奴大軍,被他們殺得支離破碎血浪滾滾,你們可是不知道,西面的壕溝裡可都是紅汪汪的——那全是建奴之血啊!」

    他才坐下,便聽得有人如此說道,他忍不住一笑,這誇得太大了。建奴全部能戰之士,甚至加上依附他們的其餘部族,都未必有三十萬人。至於昨日的大戰,更沒有出現什麼血浪滾滾的情形,殺的也不是真正建奴,而是從虜叛軍。

    但老百姓才不管這麼多,他們就愛聽這樣的。茶館裡頓時一片喝彩之聲,那個吹牛的人也滿臉紅光,起身團揖,向眾人表示謝意。

    「說說,說說,兄弟我方才進來,前面沒聽到,有勞兄台再說一遍。」有人遠遠地喊道:「茶博士,茶博士,再給這位兄台續一壺水,上盤茶點,算在我的賬上!」

    那人嘿嘿笑著又是起身一拱手:「貪嘴了,貪嘴了。」

    他坐下後清了清嗓子,當真拿出一副說書先生的模樣,指著西面道:「區區便住在西直門邊,昨日一聽得警鐘響起,鋪頭(城中一坊之長)便催促著咱們,老弱婦孺躲好來不許外出,青壯一個個上城協守。聖堂lvex.區區我這身材,大伙都可以看到,雖不是膀大腰圓,卻也有幾把氣力,便跟著上了城。到城頭一看,好傢伙,無邊無際,儘是建奴,如同螞蟻一般,擁到了壕溝之前。區區我隨意扔一塊石頭,便砸翻了一個……」

    「日你先人,老爺我替你續水上菜,可不是聽自吹自擂的,說重點說重點!」

    在一片罵聲中,那人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昨日的大戰上來。其中吹噓誇大自是不少,但大體事情走向還是清楚的。閻應元判斷,他昨日就算不在城上,也必定聽了真正在城上的人敘說。

    「如此之事,當佐酒才是!」聽完之後,有人大叫道!

    「是極,殺奴之事佐酒,乃人生之快事!」

    京師百姓,對於建奴的恨意是發自內心的。自崇禎即位以來,建奴已經不只一次入侵,對於京畿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閻兄,你果然在這兒!」

    閻應元正以茶代酒,突然門前進來兩人,他們也都是笑逐顏開,很乾脆地坐在了他身邊。

    這都是他的同僚,平日裡關係並不是很好的,但今日卻因為昨日大勝的消息,相互都看得順眼了。

    「麗亨,你平時裡最愛指點江山,說說,昨日之戰,究竟如何吧!」兩人喚來茶博士,各要了一壺茶水,又增了兩碟點心,然後催促起閻應元來。

    「昨日之戰,重挫了建奴銳氣,振奮了京師之中的士氣。」閻應元笑著道。

    他所想到的,當然不只是這一點,但這種情形之下,誰願意聽一些不好聽的話呢,這二位想從他嘴裡得到的,也無非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話語罷了。(《》lvex.)

    閻應元不愛去吹捧官長,但對同僚還算客氣,就沒有為了顯示自己的眼界才能,去說些掃人興的話。

    事實上,雖然他也為昨日的勝利歡喜,但他還是清醒地認識到,昨日根本不能算是大勝。

    殺死三百餘名叛軍,擊殺降敵的昌平總兵巢丕昌,不過如此,對建虜既不傷筋也不動骨,就是前些時日,宣大總兵王樸還擊殺了一千多建奴,可對於多達十萬的敵人來說,也不過是百分之一罷了。

    因為朝廷之中天子和大臣的緣故,大明仍然是處在極不利的局面之中。昨日西城之上少說有數萬軍民,卻不敢開城與兩三千的叛軍、建虜交戰,靠著不知何處冒出來的勤王義勇軍挫敵銳氣。若是建奴中有人,那麼便能看得出來,京帥之中官兵都缺乏決戰的勇氣。

    既是如此,建奴在京畿行事將會肆無忌憚,城外的百姓和那些守備不嚴的城鎮,怕是要因此遭殃了。

    想到這裡,他在心中暗暗長歎,昨日勝利帶來的喜悅,也消失了。

    城中的百姓無論如何討論,卻都不知道那打著「京畿勤王義師」旗號的,究竟是什麼人物。

    但紫禁城裡的崇禎卻是知道的,這日他又難得地與周皇后朱媺娖一起用餐,不僅比平時多吃了小半碗,偶爾還有笑聲。京師城外的建虜,彷彿並沒有來打擾他的生活一般。

    「陛下,臣妾在深宮之中,可也聽說昨日城下打得不錯呢。」周皇后見他心情好,便笑著道:「這真是陛下洪福,建奴來犯之時,恰好俞濟民來覲見,方得此勇將為國效力啊。」

    崇禎連連點頭,周皇后並不是一個喜歡拍馬屁的人,而且一般不干涉朝中事務。但方纔那句話,是實實在在說到了他的心裡面去了。俞國振一向是在南直隸與兩廣活動,只是因為崇禎覺得他有擒獲高迎祥的功勞,卻不願受封侯之賞,才將他召至京師一見。

    所以,這確實是崇禎的福氣。

    「只可惜,俞濟民的性子確實不是好相處的,否則朕必不吝封爵之賞。哼,開國之初太祖能封公,俞濟民有擎天保駕之功,也可以封個公爵與他……他不是在安南亦有基業麼,等天下太平之時,朕就封他一個越國公!」

    「越國公怕不是什麼好爵啊。」周皇后卻輕輕說了一句。

    大明開國之初便已經有了越國公,當時受封此爵的是胡大海,而且他是在死後追封的,更重要的是,胡大海無子絕嗣,因此越國公這一系就根本沒有傳承。崇禎想到這,也不禁一笑,恰恰看到朱媺娖小臉揚起,滿臉都是思考的神情,他笑著道:「坤興在想什麼?」

    朱媺娖的封號是坤興公主,至於長平則是後來清時的改封。聽得父皇問自己,她眨著大眼道:「臣女在想那位俞濟民是什麼人物,是不是和書上說的趙子龍一般!」

    「也不知是誰讓你看的這閒書。」崇禎哈哈笑了起來,並沒有什麼怪責之意:「只可惜他年紀大了些,而且又已經娶妻了,要不然,朕倒可以將朕最寶貝的掌珠交與他,讓他尚主,再封個大大的爵位。」

    周皇后看了崇禎一眼,心中微微一動。天子雖然信任俞國振,但在心底似乎還是有些忌憚的,無論是封越國公,還是尚主,都有羈絆壓制之意啊。

    他們午飯方畢,崇禎便看到曹化淳滿頭是汗地跑了過來,他知道又有緊急事務要稟報,示意周皇后帶著朱媺娖出去。朱媺娖年紀雖小,人卻冰雪聰明,離開時故意慢了兩步,然後就聽得曹化淳提到一個名字:「俞國振。」

    「這個俞國振,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幾日城,父皇和母后,都不停地提他,就是曹伴伴一來也是說他的事情……」

    「什麼?」

    周皇后聽得崇禎提高聲音喝問了一句,聲音裡帶著不可遏制的怒意,情知曹化淳帶來的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她拉緊朱媺娖的手,加快了腳步,迅速離開。

    崇禎確實暴怒了。

    曹化淳這邊傳來的消息,是有人在京師之中刺殺俞國振家眷!

    廠衛在昨夜就得到了消息,但是曹化淳有心等案件完全偵破之後,再稟報崇禎,因此將事情稍稍壓了一天。到現在,他已經得到確實的消息,而且該處置的都已經處置了。

    「俞濟民在外為國血戰,昨日他自己都從馬上跌落,朕不能封賞於他已經是慚愧至極,如今他的家眷在京師城裡卻遭刺殺,這與刺殺朕有什麼區別?」崇禎咆哮道:「當時情形究竟如何?」

    「番子去察看了現場,刺客知道俞方氏前往西城,便在她回客棧的必經之道上埋伏,以一輛大車擋住前方,再從前後用克敵弩攢射。幸好,俞國振出京之時,尚留了十餘名家丁護衛俞方氏,其中更有在滁`州時立下殊功的齊牛,而且與俞方氏同行的,有朝廷武進士紹興蕭山人沈至緒。而奴婢為防意外,又允許俞國振家衛在京師披甲而行,故此雖然傷了十人,卻萬幸未有人喪命。倒是伏擊的四十七名賊人,被殺了二十一名,重傷六名,擒獲九人,其餘逃竄,廠衛正在緝捕之中。」

    「廠衛那群飯桶,竟然叫這般喪心病狂之輩當街行兇!」崇禎哼了一聲:「此次是僥倖未死人,若是傷了俞國振的家眷,待建奴退後,朕怎麼有臉面去見俞濟民?告訴他他在前方打生打死,朕卻在京師之中都沒護住他家眷?」

    曹化淳連連稱罪,心中卻不是十分驚恐,因為崇禎這樣說,事情便已經過去了。

    「在城中如此大膽行事……是什麼人?」最初的暴怒過後,崇禎瞇著眼,萬乘之君生殺予奪的威嚴拿了出來。

    曹化淳知道,那些刺客背後之人,將要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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