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施,主」俞施,主!」「俞幼虎!」
急行軍對家衛少年來說並不陌生,他們在襄安操練的時候,每七日便會安排一次五十里的急行軍,每月會有一次來回二百里的急行軍,所他們擅於奔走已經遠近聞名了。[.]
這裡俞國振教他們打的綁tui功不可沒,若非如此,急行軍一番之後,次日便無力再走,更別提繼續戰鬥了。
背後的呼聲傳入耳中,齊牛向後擺了擺手,教導隊的一個伙頓時落到後頭,過了會兒,將氣喘吁吁跟上來的兩個道人攔住。
「二位要做什麼?」
「貧道癸泉子,精通相術,有幾句話要與俞施主說,你們且引我去!」原本癸泉子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但跟在家衛少年後邊疾行了十里,鬍子也歪了,額頭上也沾了塵土。家衛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模樣怎麼不像是一個有道行的,而且自家小官人也從未表現出信仰三清祖師,因此他們就噗笑了一聲。
「道人,江湖騙術莫耍弄到我們小官人面前,你們那兩下兒,小官人慧眼如炬,早就看穿了。」伙長冷笑道:「莫要再跟我們,若是再跟,便當成賊人間細處置!」「啊?」
癸泉子愣了愣,那一夥槽他扔下之後便揚長而去,直到這時,女冠思乙才追了上來。
「師、師傅,你怎麼跑得這般快?」
「當初為師練腳力的時候,你師祖可是在背後趕了一條惡狗」
癸泉子應了一聲,明顯又是在胡弄人,然後撤tui又跑了過去:「俞施主,俞幼虎!」
這次他喊得聲音更大,齊牛聽得愣了愣,回頭瞪著那個伙長:「怎麼還沒處置好?」
他雖然憨,可御下卻自有一套凡是要求所屬的教導隊掌握的東西,他自家總是能做得最好,因此下邊的這些家衛都服他。被他一瞪,那伙長也有些惱了,帶著自己的伙正準備回頭收拾那道人,俞國振卻笑了笑:「讓他在後邊跟著再行五里,咱們暫歇若是他能跟上,到時帶他來見我!」
此時的道路,經過幾天的冬雨陰寒,正泥濘難行家衛少年們是操練慣了,可在這樣的道路上前進也是艱難。又是五里地過了,俞國振回頭望了望,那道人竟然還在遠處跟著,雖然拉得更遠了,卻也沒有跟丟。
「這道人倒有幾分堅毅。」他心中暗想,也有些好奇,這道人來,總不會是為了拿幾句江湖術士的話語糊弄他吧。
見家衛們開始駐足休息,癸泉子罵了一聲,跑了十里路將他老命都跑丟了半條總算沒有誤了事。
他才一接近家衛少年,頓時被一夥押住,雖然沒有什麼肢體攻擊,可防備之意表露無疑了。得了俞國振吩咐這伙家衛將他帶到俞國振面前,俞國振此時端坐著正等行軍鐵鍋中水燒開來。
「咳咳……我觀俞公子相貌不凡……」「我急著回襄安救援鄉梓,心中焦急,如果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道長海涵。」俞國振抬頭打斷了他的話。
癸泉子愣了愣,陪笑道:「哪有,哪有……」
「很快就有了。」俞國振笑了笑,然後向齊牛道:「齊牛,若是這道人再說些廢話,將他扔出去。」
「是!」齊牛站了起來,他身高已超過後世的一米八,高大健碩孔武有力,這一站起來更是氣勢驚人。癸泉子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他乾笑道:「是,是,貧道曉得了貧道走南闖北,熟悉各地風土人情,看俞公子相貌不凡呃,是貧道yu自薦於俞公子帳下」
「想為我效力?」俞國振愣了愣,他才不相信自己身上有某種光環,敵人遇了便腦殘,中立方遇了聲望直接崇拜。
「正是,正是。」俞國振上下打量著這個道人,他年紀約是四十,鬚髮整理好了倒有些仙風道骨,只憑著這副皮囊,應該也騙過不少人吧。
「你自稱熟悉各地風土人情,那麼你知道歐羅巴洲麼,知道亞美利哥洲麼?」
「這個……」癸泉子頓時愣住了「不懂了吧?那麼你知道天竺人如今信奉什麼教派麼?你知道東瀛倭國神道教與我華夏老釋之間的關聯麼?」「呃……」
癸泉子仍然啞口無言,但他心中,卻猛然跳了一下。他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於世道人心頗有研修,俞國振提到華夏佛、道二教時,並沒有象此時諸人一般,將佛教置於道教之前,而是稱「老釋」卻不是「釋老」。
以前為尊,他只能賭,俞國振在心中,至少對道教好感要超過佛教。
「你這道人,什麼都不懂,我要你做什麼,為我念黃庭經麼?」俞國振又問道。
「貧道別無所長,唯擅跌打損傷醫科之術,或可為公子所用。」這一次老道沒有再惺惺作態,實打實地說道。
「通醫理?那失敬了,聽到這個,俞國振倒是精神一振,這是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少年家衛在日常訓練中免不了受傷,這近再年來,艱苦的操練已經讓近十名少年家衛落下殘疾,再加上廝殺中的傷病減員,不論戰死,僅僅設的榮養營裡,就有近二十人了。
他自己對於醫術,也只是懂得酒精可以消毒之類的粗淺皮毛,也曾huā大價錢去僱請名醫,可請來的所謂名醫若不是抱殘守缺捧著幾本醫書不知變通,就是滿腦子為名相不成而為名醫的功名。
看這道人,倒是個靈活的,也不知是否堪用。
「道人,你擅骨科,懂不懂接骨?」
「略通一二……」癸泉子精神一振,滔滔不絕地說了一些他在接骨之上的醫理心理,有些中醫專用詞,俞國振聽不懂,細細問他時,他也不藏si。
此時西人醫術,還停留在放血包治百病之上,其人的衛生觀念,更是遠遜於東方,號稱大城的巴黎,不過是屎尿糞便之都。因此,俞國振沒有蠢到想去找歐洲醫生的地步。
兩人談了一會骨傷治療之法,俞國振雖然還不是太明白,卻覺得這個道人似乎可以試用一番。他笑著道:「道長,我如今還有一問,請道長解惑。」
「俞公子不須問,貧道自己坦誠相告。」癸泉子行禮道:「貧道自十六歲起雲遊四方,向北到過大漠,向東去過寧遠,在南曾至天涯海角,往西朝過崑崙。天下名山,多是釋家叢林,而我三清教尊,卻少有棲息之處。長此將來,便是祖師爺的香火也要艱難了。貧道不才,yu為祖爺宏道。」
「宏道?」俞國振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大笑起來:「道家無為而無不為,道長,你又在哄人了。」癸泉子臉lu赧然之色:「瞞不過公子之眼,不過三真七虛,貧道自家已經流離多年,倒不在意什麼,但貧道的弟子,總得有所看顧。」
「弟子?」
俞國振回頭看著遠處正艱難走來的那個小道士,他瞇了瞇眼,似笑非笑地道。
「雖是女冠,確實是貧道弟子,若非貧道收容,如今已在秦淮河矣。」「道長這位女道子有些了不得啊,二十里路,竟然也跟上來了。」「她原本也是大家之女,卻身負深仇淪落江湖。」癸泉子沒有細說:「貧道見她年紀已長,不宜再浪跡天下,故動極思靜了。」
「我不管道長你是什麼理由,若你真通醫術,那麼可以隨我們走,否則的話,誆我會有什麼後果,道長想來也知道。」
俞國振說到這,挺身而起,將已經冷了的開水一飲而盡,然後大聲喝道:「傳令,繼續進軍!、,隨著這聲令下,三位隊正羅九河、葉武崖、齊牛都是起聲傳令,原本分散坐著休息談笑的家衛少年們在三十息之內便整理好隊形,看到這一幕,癸泉子更是眼前閃著光。
俞國振當然還不信任這個自薦的道人,因此他向癸泉子道:「道長,我們急著殺敵,你與令徒就隨後慢行,等到了襄安,我們再會合吧。」癸泉子行禮應是,俞國振一笑,心中卻在想,回到襄安之後,一定要高二柱派人盯著這對師徒。
對於襄安的局勢,俞國振並不十分擔憂,從桐城到襄安,直線距離近一百二十里,而順著大道行,少說要二百里(注,桐城志載桐城到無為是三百五十華里),俞國振深信,除了他帶出的少年家衛外,別的純步兵部隊,根本達不到日夜兼行百餘里的速度!
因此,他完全有依心在半途中追上黃文鼎的這支亂賊。
黃文鼎此時卻是與他心態截然相反,他領著眾賊走了兩日一夜,在沒有任何騷擾之下,也只是走出了八十里。
「前邊有個村子,將軍,還是讓兄弟們歇歇吧,若不如此,便是到了襄安,兄弟們也沒有力氣掄刀拎槍啊!」在一片哀聲歎氣中,有人勸他道。
這勸說頓時得到一片附合之聲,黃文鼎心中雖然焦急,可也無法違了眾意。
他知道這些人口裡說累得不行了,過會兒一進村子,必然個個又興奮起來,劫掠yin殺之事絕不會少做。不過,他現在也只能靠這個來鼓舞士氣,因此伸出兩根手指頭:「諸位兄弟,這一路行來,諸位辛苦了,在這村子裡,休息一個半時辰,諸位兄弟只要不內鬥,愛做什麼就儘管去做,但一個半時辰之後,咱們繼續趕路,如何?」
賊人當中頓時一片歡聲,開始沒精打采的人現在都活了過來,一個一個比兔子還快,向著那村子便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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