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教授比預定時間遲到了三分鐘進場,這是他有意為之的,不遲到,就擺不起譜來,但是遲到的時間太長,又會惹人討厭,所以三五分鐘正好。
進了場,秦中教授示意她的助理先做個介紹,秦中教授的助理是個長的嫩嫩氣氣的女孩子,說話還有點嗲,據說她是秦中老朋友的孫侄女,但私底下有人透露秦中教授曾經說過:真是奇怪呀,怎麼男人越老,越喜歡年輕的女孩兒呢?當然了,這只是傳言,秦中教授更是矢口否認的。
女孩兒詳詳細細的介紹了秦中教授的簡歷,洋洋灑灑的,看來是之前做足了功夫,張琪仔細聽了,覺得說的挺好,就是裡面沒多少實在東西,但蒙外行已經足夠,但身邊的牛鑫卻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真煩,要講早點講嘛。」
但秦中教授對助理的這段介紹非常滿意,介紹的講稿他親自修改了幾遍,每聽一遍就覺得自己真的很了不起,而且百聽不厭,但今天在台上講,下面有幾百的觀眾,心裡的感覺又是一番的不同。
終於輪到秦中教授開講了:「各位同學,各位家長,還有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大家好,當然了,我看也有領導蒞臨了,但我就不問好了,因為領導一向都很好。」
說完這些,他滿意地聽見台下有人輕聲會意地笑了,這也是他演講的秘訣之一,要或多或少的調侃一下領導,但又不能過分,因為領導更是不能得罪的,接著,他又申明了幾個大原則,這就是他的第三個演講秘訣了,很多致命的演講家,學者教授都善於使用這一手,這叫做佔領道德制高點,好處有二,第一是有幾個大原則在前面擋著,可以避禍;第二個是別人沒辦法從根本上反駁,因為如果反駁了就是不認可那幾個大原則,不認可那幾個大原則就是找倒霉,這樣一來,演講的安全性就大大的提高了,畢竟古人有雲;禍從口出,這嘴巴一張,還是要上個保險的好。
做了個精彩的開場白,秦中教授開始侃侃而談,說良心話,秦中教授不愧是老教授,經驗豐富,學識不凡,各類論點論據條理清晰,若聽的人沒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沒有不會被他影響的。
講了一個來小時,秦中教授結束了演講,進入了提問階段,原本一般這種中小型演講的提問時間只有二十分鐘,而秦中教授卻留了四十分鐘進行互動,顯示了充分的自信。
互動開始還很順利,幾個提問也都僅限於業務上的,秦中教授輕易的就解決了,可忽然間張琪旁邊的牛鑫忽然舉手提問,也許是秦中教授見他長的稚嫩,估計是個應屆生吧,就點了他。
牛鑫站起來先做自我介紹:「我叫牛鑫,在西北聯大上的大一,因為對地質災害預防這門科學很有興趣,所以就轉了專業過來,剛才您的演講非常精彩,更加堅定了我學習這門科學的信心,謝謝秦教授。」說完,還微微鞠了一躬。
張琪在旁邊聽了,心中納悶道:「這小子說話挺有禮貌的嘛,怎麼對他爸媽怎麼就不行呢?」
秦中教授也笑著說:「我也很歡迎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投入我們這個行當,眾所周知,地監局現在升級擴編,需要大量的人才啊!」
牛鑫笑了一下又接著說:「只是我有一點疑問啊!您在剛才的演講裡說您一直是堅信能量瞬發理論的,並且南泉大地震也在您的預料之中,可據我們所知,南泉大地震並沒有及時得到預警,不知道秦教授在南泉大地震的預測上都做了哪些工作。」
問題雖然尖銳,但是秦中卻不慌不忙,他這麼大年紀了,什麼風浪沒見過,何況對手不過是一個非專業的學生,於是就笑著說:「有一句陳詞濫調啊!地震預測啊是一個國際性的難題(台下笑聲),其實在南泉大地震之前,我們就觀測到了地質的異動,但是何時爆發,怎麼爆發,強度有多大,這些都是一個個的難題,事實上在南泉大地震前三十秒,南泉市區是拉響了防空警報的,只是由於地方地監局工作不到位,很多人雖然聽到了警報,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從而耽誤了避難的時機,後來那個地監局長,好像是姓朱吧,是被判了刑的,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能讓這位同學滿意呢?」
牛鑫又問:「秦教授,不過根據我收集的資料,當時好像還有一種理論,叫能量漸釋論,而秦教授您是其中的中堅骨幹,對此您有什麼解釋。」
這個問題是秦中教授最不願意聽到的,因為這是事實,但是秦中教授畢竟老到,他強壓著心中的不快,依舊微笑著說:「這位同學,所謂能量漸釋論呢?其實也是地質學裡的一種理論,作為一個地質工作者,我在自己的論著裡呢?也有過闡述,但是你若是說我是能量漸釋論的核心人物,那你可就抬高我了,呵呵,還有同學,我雖然預留了大量的時間來和大家盡興互動,但也是有限的,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讓我們還是把更多的時間和問題留給其他人吧,下一位……」
儘管秦中教授想把提問權轉移走,但是牛鑫實在是太牛了,而且後面還有三塊鐵,緊追不放地說:「秦教授,我這裡有一段視頻,就在我的手機裡,是南泉大地震之前您在我家鄉的一次演講,裡面清晰的記錄了您對能量漸釋論的執著和對南泉大地震預警的不屑,說至少五十年內南泉都是安全的,我只想聽聽您對這件事的解釋,我甚至可以用數據線連上您面前的投影,咱們播放出來給大家看看。」
他這話一出,現場就有點亂了,張姨也怕兒子惹禍,低聲喊道:「小鑫。」旁邊的張昊也直拽他的袖子,可是他就是不肯坐下來,還好像要往台上走的樣子。
秦中教授更是拉不下臉來,而且要是人家手裡真有他的演講視頻還真是個麻煩,因為他之前確實是能量漸釋論的堅定支持者,只是在南泉大地震之後才改了口風,用了幾年的時間才讓人們漸漸的忘了這事,誰知今天卻被一個毛頭小伙子又捅了出來,怎麼不叫人惱火呢?於是他有些慌不擇言地說:「請你不要亂說,沒有證據就請你閉嘴好吧。」
牛鑫毫不讓步地說:「誰說沒證據,我手機裡的視頻就是證據,要不讓我播放一下。」一邊說還一邊揮舞著手機。
秦中教授說:「這是誰的講座你知道不,這是我的講座,我的講座該怎麼進行我應該有權做主吧,怎麼能隨便你播放什麼視頻,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讓你不能報到。」
牛鑫怒道:「就憑你這樣的教授在,這種破學校請我上我還不上呢?你們只配吃我的鞋。」他說著就把手機往兜裡一揣,彎腰就去脫鞋,誰知剛才情況一不對,學校的保安就已經悄然無聲的靠過來了,見他要動粗,一下就從背後把他捉住,按到椅子上了,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牛叔忽然撲過來,怒吼一聲:「放開我兒子。」隨即就是一拳,把一個保安打了個滿臉開花,而張昊也喊道:「同學們,學校保安打人啦!」本來台下就被攪的有點亂,此時更像是導火索燒到了頭,轟的一下就爆發了出來。
秦中教授一見事態失控,當即就要溜走,別看他老,動作還很靈活,連她那個嬌滴滴的助理都攆不上他,只是進後台的時候,被腳下的電線絆了一下,險些跌倒,卻被一個寬肩膀的女生扶住問道:「您沒事兒吧,秦教授。」
秦中教授,穩定心神,先回頭看了一眼,見已經有幾個學生跳上檯子了,匆忙道了一聲謝,扭頭就要走,卻被那個女生拽住說:「您稍等,我有東西送你。」說著只把手往自家領口裡一掏,把內衣掏了出來,狠狠的砸在秦教授的臉上說:「你好好享用吧,多虧我大姨媽沒來,不然有你好看。」
雖說內衣打不痛人,卻也著實的把他嚇了一大跳,往後一退,又讓腳下的電線給絆住了,這下這寬肩膀的女生可沒扶了,任由著他往下跌,正好他的嬌滴滴助理趕了過來,要扶他,而他也想抓個東西保持一下平衡,但慌不擇「抓」一老爪正抓在助理裡面的抹胸上,抹胸自然禁不住他的體重,於是不但他跌倒了,也捎帶著助理的胸前來了一個大走光,著實的漂亮。
張琪回道調研室,見費柴正在和新來的兩個研究生,,袁曉珊和海榮整理歸類資料,而且看來也弄的差不多了,於是就委屈地喊了一聲:「老師~~」喊著,鼻子一酸,撲啦啦掉下兩串眼淚來。
費柴等人抬頭一看她,差點沒笑出來,只見她頭髮散亂,衣裙不整,一支鞋跟兒也掉了,鞋卻還提在手裡,就打趣道:「呦,你不是看演講去了嗎?怎麼就跟去打了群架一樣啊!」
張琪原本就覺得心裡委屈,她坐的位置正處於漩渦的中心,雖說跟費柴一起久了,也耳熏目染的有了點防災意識,事態一不對就及時脫身了,可饒是如此也吃了不少虧,混亂中還被不知道被人掐了幾下屁股,吃了豆腐,這一回來還被費柴笑,於是越發的忍不住,站在那兒不由自主的的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