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找個做過政工工作的,又有領導經驗的老同志先幹著?」費柴無奈,只得提醒道。
岑飛腦子快,只把幾個人名在腦袋裡一晃,就篩選出一個人來,那人叫朱克春,人無大惡,卻是個小人,最難得的是喜歡打小報告,原本也是個中干,可得罪的人太多,在上一屆領導班子搞雙向選擇的時候被局裡的兄弟們選掉了,加他自己才得了四票,難不成費局想提拔他?
雖然想到了,岑飛卻沒說出來,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盧英健顯然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麼,就搶先說:「要不,讓老朱先幹著吧,這人做事認真,講原則,來管紀律再合適不過。」
岑飛見被盧英健搶去了發言權,趕緊跟著說:「是啊,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就是年紀有點大了,不過臨時干一段時間,解解咱們的燃眉之急還是沒問題的。」
費柴裝模作樣地說:「老朱?全名是……」
盧英健說:「朱克春,今年也五十出頭了,是個老同志。」
費柴說:「嗯,有印象有印象,做過政治協理員的。」
岑飛說:「沒錯,就是他。」
王寶利以前被朱克春打過小報告,吃過不少虧,所以雖說他也想起過這個人,卻故意悠著不說,盧英健推薦朱克春的時候他並未在意,畢竟他和盧英健一直不是很合得來,但岑飛卻是他的好友,也推薦朱克春卻讓他心裡很不痛快,又見不是提過了就算,而是一句二句的沒完了,就說:「老朱這人人是不錯的,工作上也說得過去,就是這人啊……」說到這兒又想不到適合的話來形容,因為畢竟不能直接說這人打過自己的小報告吧。但是岑飛卻趁機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費柴就問:「怎麼?這人有什麼缺點?」
王寶利被岑飛這麼一桶,也反應過來了一些,於是忙說:「人當然有缺點了,我的意思和盧主任一樣,年紀有點大了,身體也不好,怕是精力不濟啊。」
費柴笑著說:「我看只要人正直無私,也講原則,暫時先干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還可以更換嘛,現在局裡的紀律情況可不太好,我們需要一個講原則的人在監察的位子上。」
盧英健等人知道費柴心裡早就有譜了,只不過要借他們的嘴說出來而已,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剩下了『舉雙手贊成』,於是費柴又說:「既然大家都推薦老朱……我看這樣,雖說你們三個都暫時負責著局裡的具體工作,但是老盧還有老王,我還打算帶你們去鳳城,你們肩膀上的膽子重啊,所以老岑還是要把岳峰局的工作盡量多分擔一些,你先去找老朱談一談,還是徵求一下他個人的意見嘛,這事你下來就去辦,爭取這一周就落實下來。」
這席話,基本就算是把三個人未來的官途也提醒了,所以三人雖然對費柴要提拔朱克春有些不滿,但是也算是有失有得。
這三人離開了辦公室,費柴給欒雲嬌發了一個短信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做領導的感覺還是不錯。」
欒雲嬌回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嘛。」
岑飛下來後就去找朱克春談話。朱克春原本對仕途已有些心灰意冷主要是因為原本年紀就大了,又是被民主測評選下來的,覺得已經無望,可岑飛突然帶來的消息讓他喜出望外,原本因為他以前打過王寶利小報告的原因,他和岑飛的關係也不是很好,這個消息由岑飛帶來又是一個意外,於是老頭差點哭了,說話間就立刻和岑飛成了無話不談的兄弟。然後又立刻到費柴那裡去匯報思想,但費柴不在,應邀和岳峰市府領導吃飯去了,於是他就在家裡一直熬到晚上八點多,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換上新衣服,刮了鬍子,去費柴下榻的酒店大廳裡等,一直等到九點多才見到費柴和欒雲嬌晃悠悠的回來,他沒立刻上去打招呼,又等了半個小時,估計費柴已經洗完澡了,但還沒有上床睡覺,才上樓去。事實證明,他對時間的把握的剛剛好。
費柴果然才洗過了澡,門鈴就被按響,看見是朱克春,先是笑了一下,然後才開門放他進來。匯報思想的過程不用提,反正朱克春是晚上十一點才走,他走後費柴就歎道:「偌大的年紀,最多也就是在退休的時候爭取一個正科級,如此的鼻涕眼淚的,真不知是怎麼想的。」轉念又想:其實倒也不必大驚小怪,名利之心,人皆有之,自己也未能免俗不是?只不過是在意的程度不同罷了。
第二天上班,費柴就讓岑飛召集了局務會,宣佈了幾件事:由大到小依次是:一、組建一個十人小組的鳳城地監局的籌委會,除了盧英健和王寶利外,剩餘的人選將通過考試和自薦選拔出來,但以前在鳳城地監局工作過的老同志可以加分,具體的選拔工作由盧英健和王寶利負責;二、岳峰市地監局以後將更名為鳳城地監局直屬分局,相應的籌備工作也要立刻展開,具體由岑飛負責;三、朱克春同志擔任政治協理員辦公室主任兼監察科科長;
費柴宣佈完,欒雲嬌又補充說:「組建鳳城局籌委會當然是要精英,但是請盧主任和王科長做好工作,有些同志確實很優秀,但也不會被納入籌委會人選,這是因為岳峰的工作也要開展,總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精英都抽走嘛,不然岳峰局的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了,這個工作一定要做好。」
會後,費柴和欒雲嬌又單獨留下岑飛和朱克春,但話主要是對朱克春說的,又交待了件事:一是既然已經擔任了職務,就要立刻把工作做起來,首先要狠抓局裡的作風紀律;二是要盡快把幾個提拔人選的材料,包括朱克春自己的盡快整出來,報請批准備案,畢竟名不正則言不順嘛;三是自從我們到任以來,有些同志違反相關紀律規定,給領導塞紅包,下來後我們會把這些紅包交到監察上,但考慮到本局的具體情況對紅包的處理的建議是:不公佈姓名,只公佈金額和發現時間,至於紅包去向看具體規定,或上繳上一級紀檢監察機構,或以單位名義捐助個慈善機構,但無論來往必須有賬目。
朱克春老樹發新枝,心裡高興,對費柴是言聽計從,唯唯諾諾,說的話都拿本子記了。
下午,費柴就把這幾天收到的紅包分好類,然後和欒雲嬌一起到朱克春那裡去交了,週末開會的時候專門給了朱克春一個機會,讓他上台說一下紀律的事兒,他還真行,準備了很厚的一疊稿子和文件,但見費柴和欒雲嬌看見了都有點皺眉頭,就只讀了標題和摘要,然後又大大的拍了費柴和欒雲嬌的馬屁,最後就一筆筆的把紅包的金額和發現時間都當眾讀了,顯示了局領導反腐倡廉的堅定決心。
這次會議過後,費柴就宣佈不再參與岳峰局的具體事務,讓岑飛放手去幹,可每天送到辦公室裡來簽字的文件還是有增無減,費柴也是來者不拒,只是按照分工,分給了欒雲嬌一些,欒雲嬌讚道:「這麼做是對的,話要說的好聽,但事情誰說了算,也得讓他們明白。」
朱克春上任後,真個大刀闊斧的幹了起來,人事工作也接了手,每天都是來的早,走的晚,費柴有時就半開玩笑似地說:「要注意身體哦,聽說你的媳婦還很年輕嘛。」
朱克春則回答說:「哎呀,頭些年懶散了,現在有事做,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呢,罩得住罩得住啊。」
這一點費柴相信,都說權力是最好的**,這次意外的提拔,對於朱克春來說,即便算不上是正版的偉哥,好歹也算是個國產威爾剛吧。
在朱克春送來的人事任免材料裡,費柴看到了吉娃娃的,於是專門抽出來看了看,越發覺得朱克春這個人不簡單,其實吉娃娃雖然跟費柴一起來到岳峰,也做著秘書的工作,但實際上既無編製,又無職位,也沒領工資,標準的三無人員,這主要是因為吉娃娃本身還沒決定去留,費柴也不好擅作主張,卻沒想到朱克春到把這件事坐在前頭了。再一細看,岑飛也在幹部聘用表上簽了字,原來這幫傢伙又重新結伙了,於是就把其他幾個人的材料都簽發了,惟獨留下吉娃娃的來,又囑咐朱克春說:「這個先緩一緩吧,我另有安排。」
晚上回到酒店,費柴專門到了吉娃娃房間,問了下她究竟對去留有什麼想法,其實吉娃娃也覺得很糾結,於是費柴就提議還是現在岳峰局把聘用幹部的身份落實了,然後由岳峰局出手續,就算是從岳峰局正式調入鳳城局,如此一來從手續上看就完備的多,而且也多出不少緩衝時間來,等過段時間若是真不想幹了,再辦理辭職或者直接等聘用期過手續也很簡單。
吉娃娃見費柴如此為她著想,而她這幾年也漂泊的有些累,所以也就點頭答應了。
費柴很高興,畢竟做文秘工作吉娃娃還是很稱職的,並且也算是自己人,於是立刻打電話給岑飛,讓他跟朱克春說小吉的事情可以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