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酒吧瘋夠了又出來找小攤兒吃燒烤,章鵬還揉按著太陽穴說:「哎呀,不行了,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音樂了。」
費柴笑著說:「確實不適應了,不過偶爾放縱為之還是可以的。」
秦嵐卻跑去烤了兩條鯽魚和十幾串韭菜,回來把鯽魚放在自己面前,韭菜放到那倆男人面前,章鵬就說:「嗨嗨,就知道自己吃好的,拿條魚過來。」
秦嵐說:「韭菜哪裡不好了,壯陽的。」
費柴聽了就是一臉的苦笑這要是真壯起來了還麻煩。」好在還有其他菜,盤盤串串的擺了一桌,可選擇性還是挺寬的。章鵬又要了一碟煮毛豆,一碟煮花生,然後三人又慢悠悠的喝啤酒。吃得最後個個肚兒圓不說,還輪流著上廁所放水,不過當真非常的痛快。
不過喝酒聊天,周圍又不似酒吧那般的喧囂,難免也會說出些不如意的事情來,其實這些事秦嵐白天和跟費柴說了一個大概,現在章鵬說的更詳細。
費柴開始也只是傾聽,可聽到最後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就安慰說:「我現在是不知道將來的去處,前途如何也不知道。不過古人云苟富貴不相忘。我若是真如傳說的,做了某處地監局的局長,如果那地方條件不錯,你到是可以過來幫我,就怕到時候你自己故土難離啊,啊哈哈。」
章鵬停了立刻舉杯說:「那我得好好敬你一杯了,俗話說人挪活樹挪死,有時候挪上一挪未必是壞事呢。」
費柴就和他喝了一杯,才放下秦嵐又舉起杯子來說:「大官人,那你也不能忘了我,我家死鬼老頭出家的時候可是把我托付給你了。」
費柴笑道:「那個當然啦,不過呢,我話說前頭,我現在是前途未卜,若是以後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你們可別怪我。」
章鵬和秦嵐兩人都說:「那哪能呢。」於是三人又幹了一大杯。然後秦嵐就陷入沉思狀。
章鵬就笑著問道:「小嵐子,你想什麼呢?分享分享?」
秦嵐說:「我有個問題,知道我想的肯定不對,想問你們呢,又怕你們笑話。」
費柴說:「大家這麼熟了,笑話你幹嘛?你說吧。」
秦嵐說:「大官人你剛才說狗富貴不相忘,這狗也能富貴?」
費柴章鵬兩人聽了先是一愣,章鵬先忍不住大笑起來,費柴隨即也笑道:「沒錯沒錯,這狗都能富貴,咱們兄弟還怕沒出頭的一天?」
章鵬說:「就是就是,狗都富貴了,呵呵。」
秦嵐先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就身子一扭說:「說好了不笑我的,你們怎麼又笑啊。」
費柴安慰她說:「沒事沒事,不是笑你吶,不過你還是得多讀點書啊。」
秦嵐說:「誰沒讀書啊,我黨校的本科已經拿下了,專業也自己在學呢。」
費柴說:「其他的東西也可以多接觸接觸,學海無涯,這個東西沒盡頭的。」
章鵬也一邊附和說:「是啊,你聽費局的沒錯。」
秦嵐點頭說:「我知道啊,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和你們的點撥也是分不開呢。」
章鵬趁勢又想起她和賀竹芬忽然起了彆扭的事情來,就問了,秦嵐也就原原本本的說了,說完後費柴沉吟良久才說:「她的話也不是全沒道理。確實,沒預報的地方人也沒死絕,有預報的地方也有人因此而死。」
秦嵐說:「話哪裡是這麼說的啊,他們就是掀起這些話潮來抹殺你的功勞。」
章鵬也附和道:「就是。」
費柴說:「別說功勞,這些其實都是分內事,嚴格的說我們其實都沒有完全的盡到職責,說瀆職也不過分。」
秦嵐不說話了,又過了一會兒,章鵬勸道:「費局,你就別自責了,在這種環境下,咱們能做到這步已經是不易。」
費柴又長歎一聲說:「這又讓我想起一件往事來。」
章鵬問:「說說,咱聽聽?」
費柴看時,秦嵐也手支了下巴,費柴就說:「還是以前鳳城大地震的時候,當時有人反映有豆腐渣校舍,後來為了穩定要保官。就有人解釋說:這次地震太大了,就算不是豆腐渣校舍也得房倒屋塌的死人,總之一句話,在此等大災面前,是不是豆腐渣都無所謂了。」
秦嵐聽了說:「這明顯的是推脫責任啊。」
章鵬則點頭沉吟道:「嗯,一個道理啊,雖然是一功一過,但總是可以用一個同樣的原則抹殺的。」
費柴冷笑道:「只可惜應了那句古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好多官員都因為地震因禍得福,陞官的陞官,發財的發財,可這麼大的事情國家怎麼可能不管?一時管不過來而已,你們沒事兒去查查,過了三四年,鳳城的官場大地震因為反腐倒了多少官?出來混,做了虧心事總是要還的。」
章鵬也說:「是啊,按現在的環境,欺下老百姓還一時拿你們沒辦法,可瞞上,其實哪裡瞞得住?上面那些人心裡明鏡兒似的,正反兩方面經驗都有,你瞞得過他們?」
秦嵐說:「那你們的意思……過幾年咱們南泉也會再來個官場地震?」
她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兒,被正在燒烤的師傅聽見了,忙問:「地震?那兒又地震?」說著手就放到了旁邊的錢盒子上,一副準備隨時跑路的樣子,逗得他們三人忍不住笑了。然後章鵬對秦嵐說:「知道就行了,別老把那倆字兒掛在嘴上,你再嚇死個倆仨的算誰呢?」
「你討厭。」秦嵐笑著打了章鵬一下。
三人吃喝了一通,感覺盡興,就要回家,費柴卻笑著說:「你們是各回各家,我卻回哪裡去?」
秦嵐這才想起來,忙從手袋裡找出房卡說:「哎呀,忘了給你了,你先拿著,我們先送你回去。」
費柴說:「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回去就是,讓章鵬先送你回去吧。」
章鵬卻說:「我送她是沒問題的,不過還是先送你吧。」
費柴推辭不過,只得和兩人一起打車回到酒店,在門口下了車,又揮手道別送二人走了。
回到自己房間洗澡睡覺,不在話下。可才一躺下卻忽然想起中午來時應允了韓詩詩回電話,這一直沒回顯的有些說話不算數,又一看時間,居然還不到十二點,看來今天雖然玩的盡興,花的時間卻不多,於是就乾脆給韓詩詩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韓詩詩接了電話,笑道:「還以為你是隨口敷衍我的呢,還真打來了啊。」
費柴說:「我不敢保證自己說過的話每句都能算數,但是能算多少算多少吧。」
韓詩詩先是咯咯的笑,然後又問:「不對啊,這才幾點,我還打算兩點多的時候打電話來閃你的背筋的,你回老單位不至於這麼早就結束節目吧。」
費柴說:「雖然是老單位,談得來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對你,你下午是什麼事情找我啊。」
韓詩詩說:「也沒什麼事啦,我先問,你一個人嗎?」
費柴笑道:「我不一個人還能怎麼著啊。」
韓詩詩也笑道:「看不出,你還真能熬啊。沒和賀小狐在一起?」
費柴先是一愣,隨後明白了她指的是誰,就說:「瞧你,給人家起那麼一個名字。」
韓詩詩說:「她本來就是。」
費柴說:「反正是不是都和我沒關係,說吧,你到底啥事?」
韓詩詩說:「沒啥,就是說要是賀小狐對你投懷送抱的話,你就順水推舟笑納了吧。」
費柴笑了,說:「你前次還打電話來讓我小心點,別中了美人計,怎麼忽然一下又轉風向啦?」
韓詩詩說:「形勢又變了嘛,現在無論從哪方面講,合署辦公都是要定下來的了,所以你順水推舟落個人情也好。」
費柴說:「我就搞不懂,不就是一個合署辦公吧,怎麼搞的這麼複雜?」
韓詩詩說:「我的天啊,你好歹也是個官啊,怎麼連這裡面的利弊都不知道啊。」
費柴說:「我差不多一年都賦閒啊,哪裡知道這些。」
韓詩詩說:「賦閒不賦閒的都應該知道啊。」
費柴只得笑著說:「實在是不知道,也可能是沒想到,忘求指點。」
韓詩詩說:「可能多半是你沒想到吧,你這人啊,真正的不工於心計,名利的事情也總是參不透啊。我問你,災後重建是不是就要重現修房子啊。」
費柴說:「那是當然啊,不修房子怎麼叫重建?」
韓詩詩說:「關鍵就在這裡了,修房子總不能修空中樓閣吧,得有地吧,可地都是國家的,就存在一個批地的問題。」
費柴點點頭,他好像是明白了一點什麼。只聽韓詩詩又說:「當下的災後重建,居民住宅是第一位的,各單位的辦公樓擺在第二,而且是有嚴格的審批手續和規則的。批下來的地堪堪只夠修辦公樓和附屬建築,至於各單位的福利房也好,集資房也好,都是批不下來的。」
費柴說:「所以合署辦公批地就能批的大一點?」
韓詩詩笑著說:「對呀,合署辦公的批地就會大一些,然後再多報一些附屬建築,再把辦公樓的佔地面積壓縮一些,這邊樓房再修的高一些,就可以作為集資宿舍樓啦,雖然大家還是要拿出一大筆錢來買房,可至少要比外邊的商品房便宜一半,最多也就二千五左右一平方吧。」
費柴沉吟道:「我懂了,這還不算工程裡面的油水。」
韓詩詩說:「是啊,等樓房都修得了,能住人了也能辦公了,過上幾年再以業務量擴大為由申請分署辦公,於是又能申請一塊地修辦公樓。幾下一倒騰,大家的住宿問題就解決了,還什麼都沒耽誤,相關人員也有點賺頭,皆大歡喜啊。」
費柴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那之前你不答應,現在怎麼又突然答應了呢?」
韓詩詩笑著說:「這裡頭自有原因,其實不說你也猜得出來,只是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事,你不會有興趣的,我就是告訴你,這事你能做個順水人情,該得的好處就收著,不用給他們省了。」
費柴見韓詩詩不願意說了,也就不再問,只是閒聊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歎道:精力都放到這些事情上去了,難怪業務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