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一紙文件讓費柴把心裡所有的包袱都放下了,也可能是很單純的喝多了,反正最近一向睡眠不好的費柴居然一覺睡到了臨近中午。
一大清早,辦事處派的那個司機就起來了,找趙羽惠辭行,讓趙羽惠意外的是莫欣居然也拖個箱子跟著,於是一愣,但當著司機,卻也不方便問,只得先送走了了事。
又過了一會兒,老尤夫婦也起來晨練,見到趙羽惠就問:"小費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知道嗎?"
趙羽惠也是說順嘴了:"昨晚喝醉了我接回來的,在我房裡。"
話一出口就覺得話茬不對,老尤夫婦看她的眼神都有點異樣了,但是說出口的話猶如吹過的風,哪裡收的回來?不過倆老的倒也沒沒再問,只埋怨了一句:"不年不節的喝成這樣幹嘛?"
趙羽惠就解釋說:"昨天我去接他時,聽說他工作的事情落實下來了,可能又升職了。"
"真的?"尤太太頓時眼睛一亮。
趙羽惠說:"反正我是聽辦事處那幫人說的。"
老太太興奮地說:"若是辦事處的人說的,應該是不會差的,他們總是消息靈通,是不是老頭子?"
老尤還算穩得住,但也點頭歎道:"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咱們這個女婿啊,苦啊。一場大功勞全被別人佔去了,還得罪不少人,不過現在總算是好了。"
老夫婦一高興,晨練也不去了,又不想把費柴叫醒了問明白,於是就問趙羽惠,可趙羽惠對此也所知甚少啊,於是問著問著,不知怎麼的就把趙羽惠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到了,只把她問了一個汗流浹背,還好,不該說的把住了到也沒露破綻。
說話間客人們都陸續起床,趙羽惠得了機會擺脫兩個老人招呼客人,楊陽也起來了,要帶著王鈺四處遊玩一番,小米做了小尾巴也跟上。因為費柴是和小米一起睡的,昨晚不見人,小米免不得要問一下,這次趙羽惠有了教訓,只是含糊地說:"你爸回來的晚,怕吵醒你,在樓下睡的。"卻沒說在哪裡睡的。好在孩子們急著出去玩,也沒那麼八卦。
趙羽惠忙了一陣子,眼看快到了中午,就給莫欣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怎麼就這麼急著走了,別的不說,就是三天的賭約還沒過完呢。莫欣笑道:"還用什麼賭約啊,現在那個費柴是好人壞人都無所謂了,本以為他就是個落魄的小公務員,誰知他這麼有來頭啊,而且看上去心腸不壞,也就不用我親自檢驗人品了。你自己好好把握住了就行。"
趙羽惠被她這麼一說,也未免不心動,一個農村女孩子,誤入紅塵賣笑那麼多年,若是能做個官太太,也算是修成正果了,這麼一想,她的心態與以往又有點不一樣了。
"不過你要是執意邀請,我是不在乎的哦,昨天他酒醉我扶進來時,一身的疙瘩肉,有本錢哦,咯咯咯。"莫欣邊說邊笑,趙羽惠也是心裡高興,又和她對罵了一陣。
掛了電話後,趙羽惠回到房間,正巧看見費柴睜開眼睛,心中一喜就說:"你醒啦。"
費柴睜眼周圍一看,笑道:"我就覺得我沒在自己房間裡嘛,果然。"
趙羽惠說:"你醉的厲害,又重,我和阿欣弄不到你到樓上去。"
費柴說:"嗯,這我記得,多謝你們兩個照顧了……阿欣呢?"
趙羽惠說:"走了,回城了。"
費柴起床找鞋,趙羽惠忙幫著遞了過去,只聽費柴又說:"真不好意思啊,都沒當面道謝呢,她人其實不錯,就是有點八婆。"
趙羽惠又去扶他說:"謝什麼啊,都是自己人呢。"
費柴笑著推開趙羽惠的手臂說:"我已經醒啦,不用扶啦。"
趙羽惠說:"那我去放水,你洗個澡。"
費柴擺手說:"不了,我還是回房吧,毛巾啊什麼的全在上頭。"
此時趙羽惠也不便強留,於是就和他一前一後出門,誰知一出門正遇到老尤夫婦,老尤沒說話,卻悄悄朝著費柴擠眼,尤太太卻說:"醒啦,以後別喝那麼多,酒多傷肝,還得累得羽惠照顧。"
費柴覺得說話的語氣不對,想來這裡頭應該有誤會,可是他和趙羽惠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有點理不清,誤會就誤會吧,解釋也沒意思。
趙羽惠見老尤夫婦來了,恰好前台又有事情,就沒送費柴上樓,費柴就和老尤夫婦一起上樓,上了兩層,尤太太回頭看了看樓下,忽然拉著費柴的手說:"小費啊,我看這個差不多,比上回那個強多了,她那個對人的好啊,不是裝出來的。"
費柴笑著說:"媽,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看咱們現在一家人就挺好,多一個就多餘了。"
尤太太說:"胡說,你現在……"說著又覺得有些話自己當前任丈母娘的實在不好說出口,於是就對老尤說:"你說說他啊。"
老尤笑道:"你先吃蘿蔔淡操心,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們呀……"
尤太太說:"就你能未卜先知,那你早幹嘛去了?"
費柴笑著,趁著老兩口拌嘴的功夫說了聲:"爸媽,我先回去洗澡了啊,這身上難受的啊……"說著就溜了。
趙羽惠在前頭做事,腦子裡卻還不停地想著莫欣的話,畢竟官太太這個職銜還是很有誘惑力的,別的不說,昨晚那幫辦事處的傢伙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就明顯的不一樣了啊。按說趙羽惠以前也沒想和費柴有什麼結果的,只是她原本就是個缺愛的女子,這次和費柴意外相逢,費柴又幫了她,若是能在一起鴛夢重溫,甜甜蜜蜜的過上一陣子,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只是費柴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雖然對她還是非常的好,還拿出錢來入股,可就是不攏她的身……真不知是為了什麼。可真要是如同莫欣說的,能做了費柴的續絃,前途真的很是光明呢,想著想著,不由得有點癡了。直到有人喊她才把她喊醒,原來是手下一個雇工,說是有人找,定睛看時才發現是昨晚送他們回來的那個辦事處司機,原來這司機又把費柴開去的車幫忙開回來了,並帶來了口信:晚上還有酒局。費柴的手機還是打不通。
趙羽惠知道電話是怎麼回事,昨晚費柴回來就酒醉,她們也沒想起來幫他給手機充電,打不通當然是正常的,於是就帶了司機去找費柴,剛好費柴洗了澡出來開了門,趙羽惠笑著說:"你電話一直沒充電,人家只好來傳口信,還把車給咱們開回來了。"
費柴立刻大表歉意,司機一個臨時工哪裡敢當,也是連連的客套,趙羽惠見他們要聊事情,就隨即退出來了。
其實費柴和那司機也沒啥好聊的,司機也無非是帶個話過來,不過這卻叫費柴大感頭疼,看來起碼是近幾天,這些個酒局是應付不過來了,看看自己周邊這些人,似乎也沒個能當助手的。
既然已經臨近了中午,乾脆最後就留了司機吃飯,席間費柴發現了兩件事有點反常,一是老尤太太似乎忽然一下對趙羽惠又親近了很多,二是那個司機不知怎麼的,好像是有意無意的總要打聽莫欣的事兒。趙羽惠後來聽出來了,就說:"早晨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
司機說:"進了城就分手了,我問她電話,她說到這裡來找她就行了。"
趙羽惠暗罵道:"這個騷狐狸,又把麻煩留到我這裡了。"當下就說:"這我可幫不了了你了,不過我看你年紀輕輕,肯定是才參加工作的,我朋友都快三十了,不適合你的。"
司機忙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米一旁眼尖,笑道:"叔叔臉紅了。"這麼一說,司機的臉就更紅了,看來正應了那句話,解釋就等同於掩飾。
於是接下來幾天費柴可就辛苦了,幾乎天天都要喝到半夜才大醉而歸,只是他有了提防,約了一輛出租車,多晚了都能送他回來,回來後先喝一碗趙羽惠留的醒酒湯,然後才回房去睡覺。
莫欣倒是幾乎每天都打電話來問情況進展,有時候一天打幾次,還特別提醒趙羽惠:你不能老是一味的對他好了,不然就真成他妹妹了。其實趙羽惠心裡也著急,可是心裡越是想就越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投懷送抱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可不管用啊,而且以前自己是無所圖,只是圖一份感情,一份溫存,所以即便是投懷送抱也能做的坦坦蕩蕩,可現在真的要是有點想法了,這種味道似乎就變了,再想做時心裡就有點疙裡疙瘩的了。
因為現在應酬多了,費柴陪家人的時間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對於這一點,家人都很理解,他們都知道費柴是個事業型的人,眼看著又有機會大展宏圖,高興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會因為陪他們的時間少了而抱怨?唯一的一點抱怨來自於尤太太和王鈺,尤太太雖然為費柴能東山再起而高興,可是又見他每次都醉醺醺的回來擔心,酒喝多了可是要傷身子的。對此老尤卻滿不在乎,官場嘛,多少大事都是在杯盤交錯間做成的啊,更何況現在請費柴喝酒的人越多,就說明費柴即將得到的位置越重要,至於喝酒傷身的問題嘛……天下事哪裡有十全十美的?更何況還是酒,又不是毒藥。
王鈺畢竟年輕,有點抱怨的是:我一來叔就忙起來了,都沒陪我玩兒。
楊陽卻說:"鈺兒你真是我老爸的福星耶,你一來,原本我老爸賦閒的,現在馬上就高昇了。"
王鈺聽了,立刻就自居為費柴的小福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