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地質模型程序首次試運行就準確的預測了雲山縣的滑坡事故,救了幾十條人命,可費柴卻覺得這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按他的構想,還要繼續增加探針數,更加準確地,面積更廣預測地質災害才是正理。最好能在短時間內涵蓋整個南泉市地區,然後擴張到全省全國,甚至全世界,到了那時,人類將對所有的地質災害進行有效的預防檢測,死神又將失去一大筆訂單了。
不過現在的費柴也算是能分清理想與現實的,當下的任務還是先做好南泉的事,至於其他的,憑自己的能力和運氣,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吧。
不過即便是如此,費柴此時的想法依舊沒能進化到一個合格官僚的程度。地質模型程序這次初露鋒芒,對於費柴來說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試煉,可在某些人眼裡卻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一次宣傳政績的機會。這個機會,朱亞軍不會放過,還有些人更不會放過。以至於金焰聽到某些小道消息對費柴說,這次還要搞一次先進評選的時候,費柴的嘴巴張的老大——不至於搞成這樣吧。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朱亞軍就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跟他說了這事,最後還特地說:「我知道你是淡泊名利的人,可是現在的事情,靠的就是這些,你有名譽了,辦事都要方便些。這次市裡評選先進,因為是我們的地質模型起了作用,也給了我們一個名額,我和魏局還有幾個,領導商量了一下,覺得給你最合適。你有什麼意見嗎?」
費柴笑了一下說:「我覺得受之有愧。」
朱亞軍說:「受之有愧也得要,名額是市裡下來的,你可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而授獎啊,這裡頭局裡也是有榮譽的。」
費柴想了想說:「不行,我還是覺得不能要。」
朱亞軍笑著說:「你不能要誰能要啊,難不成是我?這要是報上去,恐怕沒人願意批。」
費柴想了想說:「要不給老鄭吧。他一把年紀,這些年也沒得著晉陞什麼的,這次他一直都在現場,我看這個名額,他是受得的。」
朱亞軍想了一下說:「這樣也好,算起來,這個名額,你要是不要,給別人誰也還真不合適,而且把榮譽給屬下,對你以後獨當一面也有好處。我這就去和班子成員通個氣,等下午開局務會的時候,你提名,我來附和,應該沒問題。」
費柴從朱亞軍辦公室回來後,就又召集辦公室的人開了一個會,把這件事說了,並要求大家保密。畢竟這事還沒有公開。
鄭如松聽說費柴推薦了他做先進,忙推辭說:「我都一把年紀了,要這些虛名幹什麼?給年輕同志吧。他說著,眼睛看了一下吳東梓。」
費柴笑道:「老鄭,你就別推辭了,除了您老,這裡誰當得起?你可是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啊。」
鄭如松指著章鵬說:「小章也去了,也夠資格啊。」
章鵬笑道:「老鄭,我就是個開車的,現場的技術主力可是你,這要是讓市裡知道我們評了一個開車上去,肯定笑死我們了。」
費柴也就著話說:「是啊,老鄭,你就別客氣了,而且這個先進也不是白給你的,這到了年底評年度先進工作者的時候,就別占名額啦。」
金焰這時說:「是啊是啊,聽說年度先進工作者要是連續三年評上,給漲一級工資呢,您就別跟我們爭啦。」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鄭如松這才不再推辭了。
名單報了上去,表彰大會也合著慶祝十一的市機關聯歡晚會一起進行的,先是表彰大會,後面是歌舞表演。
鄭如松顯的很高興,他這一輩人,其實是很看重榮譽的,沉寂了這麼多年,再度以英雄的姿態站在領獎台上,那臉上的笑容發自內心,任憑多麼高超的演員也表現不出來。
儘管是劇院禮堂,座位也還是有數的,所以各個機關部門被分配的座位也是有限的。不過現在這種活動除非是強制安排,否則都沒什麼人願意參加,地監局的二十個名額全只得由中層以上幹部以身作則了。這樣一來,費柴也沒落了跑,而且這次獲獎的是鄭如松,作為鄭如松的領導,就算沒安排他,他也得過來捧場才對。
鄭如松在台上受了獎下來,臉都快笑爛了,朱亞軍等人紛紛上前和他握手道賀。老爺子是太久沒受到這種待遇了,帶著濃濃笑意的眼睛裡還攙了不少淚花。
費柴原打算恭賀完了鄭如松就悄悄溜走,這到不是因為剛才在領獎台上也看見范一燕了,而是張婉茹今天也上來了,正在酒店等他,而他也可以接著參加頒獎晚會的借口打個時間差,去會一會那個小嬌娘。說實在話,單論相貌身材,張婉茹還是比妻子尤倩差一些的,只是和尤倩夫妻多年,新鮮感且不說,每次親熱的時候更要照顧對方的感受,哪裡能像和張婉茹一樣放得開,並且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想想以前,真是阿拉伯的故事害死人,菜色不同,味道怎麼可能一樣?女人也是如此。
誰知才打算要溜,范一燕卻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說:「幹嘛啊,看見你要跑。」
費柴拿著電話,站在大廳門口四處張望,想找找范一燕是從哪裡打來的電話,卻沒找著,只得辯解說:「哪裡是跑,上廁所不行啊。」
范一燕笑道:「才不信,你架尿遁的本事是出了名兒的,又準備到哪裡去鬼混啊。」
費柴說:「瞧你說的多難聽,我能去哪兒?回家唄。」
范一燕咯咯笑著說:「那好啊,我馬上就要上台表演健身操了,你要麼就在台下看,要嘛就直接回家,因為我跳完了就會打電話回家,查查哨,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回家了。」
費柴一愣,心道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可真是好,他到不怕范一燕查哨,怕的是她要是興風作浪在尤倩耳根前說幾句不好聽的就糟了,最要命的是他今天還真的是打算去做點壞事的。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如果做了虧心事,那可就難說了。
范一燕見費柴幾秒鐘都沒吭聲,就笑道:「果然心裡有鬼啊,老實交待,打算去做什麼壞事?」
費柴只得支吾道:「你胡說什麼啊,我真的是去上廁所啊。」
范一燕咯咯笑著說:「哎呀,人家開玩笑的,去吧去吧,男人憋尿可是容易憋出問題的哦。」
費柴在范一燕的笑聲中掛了電話,然後真的溜進廁所,大腦飛速的遠轉了幾十秒,然後出來到了休息廳,打了個電話給張婉茹說他今晚可能來不了。
張婉茹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說她想他,還有就是她兩天後才離開。費柴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有點對不起張婉茹。
掛了電話,費柴又回到大廳,朱亞軍見了笑道:「你拉肚子啊,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溜號了呢。」
費柴笑著坐下說:「哪能呢,大家不是都在嘛。」
朱亞軍又說:「你剛才才離座,范縣長就找你來了,化的妝可漂亮啦,就是肚肚上肉肉有點多。」
魏局笑道:「你看的倒是蠻清楚嘛。」
朱亞軍笑道:「就穿了一個運動小背心兒,肚臍眼兒都在外頭,我看你也沒少看,你個老色鬼。」
大家哄笑了一陣,又開始看節目。當台上那個傻乎乎自編自導的主旋律小品演完後,范一燕帶隊的雲山縣健身操隊終於上台了,統一穿著米色運動衣,男生是長短褲體恤衫,女生是齊13的短裙加保險褲小背心,就和著熱鬧的外文歌,在台上蹦躂了一會,倒也獲得了不少掌聲。
「沒想到范縣長還有這一手啊。」朱亞軍讚道。
費柴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啊,尤倩金焰不是天天都要去蹦躂這麼一回嗎?沒啥稀奇的。
看過了表演,費柴想還是在堅持一會兒的好,說不定范一燕等會兒還要過來說話查哨。這裡人多,在這裡被查哨總強似單獨被騷擾。誰知一旦安心要等了,范一燕卻是左等右等都不來,直到演出結束也沒再出現過,費柴知道自己又被這個女人耍了。
范一燕跳了健身操下場,偷偷往費柴坐的地方看了一眼,發現那傢伙還乖乖的坐在座位上,一副無聊的樣子,忍不住暗暗發笑:真是越看越可愛。於是匆匆的卸了妝,又給張婉茹打了一個電話,這丫頭,開始居然還不承認自己已經來了市裡,殊不知在雲山縣發生的事,有那件事能瞞得住我的?於是立刻就把她的謊言給戳破了。張婉茹見謊言編不下去了,只得承認來市裡了。這也難怪,她在范一燕面前,從來都是佔不了上風的。范一燕對此頗為得意,但轉念一想,這倆傢伙多半已經暗渡陳倉了,心裡又很是妒忌,乾脆就又問了張婉茹所住酒店的名字地址,嘴上說的好聽是過來陪陪她,其實一是想打聽點細節,二是徹底斷了今晚他們的好事。
臨走前,范一燕又偷看了一眼費柴,很好,還在那兒傻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