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開始的時候還希望能指望著兒子費小米救駕,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兩人從來不當著孩子面爭吵,不管是多大的事兒,可是腦子裡主意才一轉,就看旁邊尤倩帶上手機耳機打了個電話說:「媽,今天晚上我們有事兒,你能讓爸爸去接一下小米嗎?嗯,對,晚上就在你們那兒睡。」
費柴一定心說:完了,今晚被吃定了。
回到了家,尤倩先使出了第一招,不理人。不管費柴說什麼她都不理不睬,費柴做好了晚飯,她也不吃,悶頭壓床板。費柴本來就心虛,害怕欲蓋彌彰,所以也不敢多說話,見尤倩進屋壓床板了,只得自己吃了飯,在客廳看電視,其實哪裡看的進去,支楞著耳朵無時不刻不在聽著裡屋的動靜。
果然,尤倩心裡有氣,比費柴更沉不住氣,從床上爬起來,騰騰騰的走出來,抓起遙控板一下子就把電視關了,還嘟囔著說:「開那麼大聲音幹嘛?吵死人了。」說完去了一趟廁所,又回房裡去了。
費柴見看不成電視了,只得去洗了澡,也回房上了床。
尤倩確實是沉不住氣了,先是翻來翻去的在床上翻燒餅,後來乾脆時不時的蹬費柴一腳,反正就是我睡不著,你也別睡的意思。本來費柴今天做了虧心事,到也能忍,可是時間一久了,又想到明天就是程序的試運行,這可是自己追求了一生的夢想啊,怎麼今晚也得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啊。於是就一翻身坐了起來大聲說:「尤倩你還有完沒完啊!」
尤倩見他終於答話了,也一下子坐起來說:「沒完!我還沒怎麼著呢,你凶什麼凶!」
費柴說:「有什麼問題你就說!別這麼折磨人好不?」
尤倩說:「我憑什麼說!要說也是你說!」
費柴說:「你讓我說什麼啊。」
尤倩說:「裝!繼續給我裝!好你個費柴,你是一點也不廢啊,不但會探礦,還會演戲哦。」
費柴見事已至此,若是承認了,就等於把自己的命交到尤倩手裡了,別的不說,明天恐怕也得帶著黑眼圈去見自己的偶像韋凡了,所以心一橫牙一咬說:「我知道你為什麼抽瘋,不就是因為張婉茹嗎?都說了她是吳哲派來給我送材料的,難道還不夠清楚?」
尤倩冷笑道:「送材料,送材料幹嘛還挽著胳膊,哦,她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婦,你自己還不知道啊!看你那樣子,蠻享受的嘛。」
費柴一看這個坎兒卻是是繞不過去,但同時也知道了尤倩所知道的也就是這一點兒,於是心裡有了底,於是先抑後揚,虛張聲勢地說:「沒錯啊,是她挽了我的胳膊,我沒拒絕,是我不對,可又怎麼樣?不過社交場合上的禮貌,而且人家大老遠的送材料給我,挽我一下,我又能怎麼樣?最多我以後見著女人永遠都保持著一米外的安全距離好不?」
尤倩見費柴承認了,但拒不認錯,越發的氣氛了,就下了床一把拿過費柴的包說:「送材料,送材料就可以挽著人家老公的胳膊啊,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材料這麼重要!」說著,她拉開包的拉鏈,把包掉了一個個兒,一股腦兒的把包裡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小心吶!」費柴喊了一聲,他的心突然揪緊了,其實他不怕尤倩翻他的包包,只是包裡有個移動硬盤和兩個u盤,裡面的資料都是他這些年的心血,雖說這兩樣東西摔上一兩下不一定就會損壞,可還是給嚇了一跳。
費柴搶上前,從地上撿起硬盤和u盤,先接著檯燈燈光看了一下,然後就到書桌前打開電腦,想要檢測一下這兩個盤是否損壞。
尤倩當然也知道這兩樣東西在費柴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她此時也是氣急攻心,顧不得那麼多,低頭又發現散落的東西裡有一個禮品盒,顏色和裝飾都十分的女性化,於是就譏諷地說:「哎喲,我當是什麼資料,就這個啊。」說著就撿了起來。
尤倩撿起禮物盒,扭身看看費柴,發現費柴居然沒有回頭,而是一門心思地看著電腦。這固然是因為那些資料對費柴十分重要,還有個原因是因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尤倩拿著盒子推推費柴的後背故意彎酸地說:「嗨,我要打開咯?」
費柴頭也不回,沒好氣地說:「打開你的嘛,你愛咋地就咋地。」
其實以尤倩對費柴的瞭解,也估摸著丈夫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以前這麼猜沒錯,這次卻錯了,只是沒有捉姦在床,也沒真憑實據)之所以大動干戈,只不過是想防患於未然罷了。但是現在手裡拿了一個外包裝女性特徵明顯的禮物盒,心裡也有幾分拿不準,於是嚥了口吐沫打開了禮物盒,看見的卻是百元的票面。她回頭又看了一眼費柴,費柴還是背對著她沒有動,她又才小心地走到床邊,把盒子翻過來數疊百元大鈔紛紛落下。
雖說現在家裡也有些家當,但一下看到這麼多現金,還是讓尤倩多了幾分驚喜,她問費柴:「嗨,哪兒來這麼多錢?」
費柴見資料都沒問題,才轉過身子說:「吳哲讓張婉茹送來的,上次談判的補貼,一共八萬塊。」
都是錢能通神,既然連神都可以通,對於一個原本就沒什麼真憑實據捉姦吃醋的老婆來說也是有作用的。但是尤倩也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算了,否則會被丈夫看清,於是就說:「你說的材料就是這個?」
費柴說:「這就不是工資,說好聽了叫灰色收入,還能明打明的說?難道你想讓你老公坐牢?」
尤倩忙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給你送錢的,也不至於挽著你胳膊嘛,你可是我老公啊。」
費柴隨口說了一句謊:「那女人之前在公關部幹過的,對誰都這樣兒。你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他說這番話時,心跳再度加快,可總算還保持著面部表情的平靜。
尤倩又看了錢一眼,在床邊坐下說:「那也不能怪我啊,你說誰家的老婆看著自己老公被另個漂亮女人挽著心裡不彆扭啊。」
費柴見尤倩有些下矮樁了,自己本來就是虛張聲勢的,再裝下去戲就算是演過頭了,於是也放緩和了語氣說:「倩倩,這事細想想,我確實做的有欠考慮,畢竟我是已婚男人,應該和其他女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可是我一直想跟你解釋,你都不給我機會,不和我說話,老婆,我明天就要主持地質模型試運行了,且不說是我一生的夢想,也是我以後能否在局裡立足的根本啊。你倒好,自己發小脾氣,還不讓我好好休息,你知不知道明天對我很重要啊。」
尤倩說:「那人家是女人嘛,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嘛。好了好了,就算咱們都有錯好了。」她一邊說,一邊又把錢一疊疊的撿起來,開始的時候還想放回到盒子裡,可一看到那盒子就又有點來氣了,於是就說:「這東西還留著幹嘛?」隨手就扔到了屋角,但又偷看了一眼費柴說:「老公你沒生氣吧。」
費柴笑道:「生什麼氣,那個東西就是為了讓我把錢安全帶回家預備下的,現在都到家了,他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啦。」
尤倩一見真的沒事,心想,盒子是為了把錢安全地帶回家,而那女人的使命也是一樣的,既然錢已經到手,不管女人還是盒子,恐怕就都完成了歷史使命了吧。她把錢又一沓沓的數了一遍,抱在懷裡說:「老公,這些錢我明天去存起來啊。」
費柴笑著坐過來說:「不行,不全是我們的。」說著伸手就去拿。
尤倩急了,抱的緊緊的說:「不行不行,都是我的!」
費柴笑道:「這錢是給我的,不過不全屬於我,咱們吃肉,還有人得喝湯啊,一個人不能太貪,不上下抹平了,會出事情的。」
尤倩可憐巴巴地說:「那,那咱們的肉是多大的一塊啊。」
費柴從尤倩的懷裡一疊疊地又拿回四疊錢來說:「這些是湯,你懷裡的是肉。」
尤倩捨不得地說:「都去脫一半了……」
費柴解釋道:「倩倩,一共八萬,咱們就能得四萬,這四萬至少有五個人分呢,都是跟我跑事的,瞞不過去的。」
尤倩還有點不甘心,眼巴巴的看見費柴把錢和其他東西都裝回到包裡之後,才把懷裡的四疊錢有數了一邊,放回到了床頭櫃裡。
費柴見連蒙帶騙的,總算是把這一關混了過去,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又鋪好床說:「行了,睡吧,明天可是我的關鍵日子呢。」
尤倩也笑嘻嘻的幫著擺枕頭,睡下後又嗯嗯嗯的貼了過來。費柴今天下午原本已經和張婉茹大戰了數個回合,生怕這一親熱就露餡了,於是就推諉道:「寶貝兒,明天真的很重要,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尤倩卻說:「嗯~~老婆今天委屈著你了嘛,就當給你點補償嘛。」
費柴一想,自己若是推的多了,反而也會讓尤倩起疑,至少勉力迎戰,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和張婉茹的一場惡戰,給他帶來的新的刺激,他居然還威武不已,而且可能也沒什麼可釋放的了,竟然一戰再戰的停不下來,弄的尤倩最後居然告饒了,還嬌嗔地說:「哎呀,你這是報復我啊,肯定是報復。」
費柴也就順水推舟地說:「是啊,誰讓你懷疑我的,我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其實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還在不停地暗叫僥倖。
這次僥倖過了關,看來虧心的事情真的做不得啊,勞心勞力還擔驚受怕的,實在有點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