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因為今天是和陳鐵匠約定煉劍的日子。陳鐵匠交代我8點的時候一定要上線,說有很多事情要準備,還讓我叫一個信得過的鍛造師去。這個光榮的任務當然是落到二寶頭上。誰叫這小子現在還是遊戲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宗師鍛造師。而且二寶聽說陳鐵匠是遊戲裡最頂級的鐵匠,有心想在陳鐵匠那裡學點東西,不過前幾次都被陳鐵匠那臭脾氣給趕了回來。這次,可是一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我洗漱好登陸遊戲趕到陳鐵匠這裡的時候,發現幾個兄弟居然都來了,連蘭也開著那個20幾級的小號來了。陳鐵匠正在和二寶說著什麼,二寶邊聽還邊不住的點頭。所幸的是,除了兄弟們幾個,沒有其他人在,不然到時候可能會亂了套。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誰都不想錯過這樣一個目睹絕世兵器出爐的機會。就算是失敗了,也長了不少見識啊。而且雖然我很希望成功,但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失敗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好了,正主來了,我們開始吧。」陳鐵匠見我來了,搓了搓手說道。
二寶從屋裡搬來一個小桌子,然後在上面擺上了祭品,點燃了香火規矩的站在一邊。陳鐵匠口中不聽的念著什麼,又是下跪又是磕頭,讓我懷疑他以前是不是干神婆這類行當的。在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拜禮之後,陳鐵匠霍然站了起來。
「煉劍期間,任何人不得喧嘩,不得隨意走動。你們既然是城主的兄弟,我也不好驅趕你們。但是你們必須保證不得對我們的行動有所干擾。否則出了岔子,本人概不負責。」陳鐵匠認真的說道,眼中閃現寸寸光芒。
轉身脫下了他那身骯髒破舊的衣服,露出長期打鐵煉出的暗紅肌膚和雄厚的肌肉,害我好一陣頭暈目眩。好歹我也算是個壯丁,但和陳鐵匠比起來,簡直就是老鷹和小雞仔的對比。
「開爐……」陳鐵匠渾厚的嗓音讓辟邪整個城都為之一震,連還有些睡眼惺忪的三寶精神都為之一振。這一聲吆喝裡面,充滿了力量與豪邁,實有醍醐醒腦之效。
陳鐵匠點燃了火折子,扔進了事先已經準備好的火爐裡。「逢……」的一聲,火苗便躥了起來,整個房間開始瀰漫著火熱的氣息。
二寶也效仿著陳鐵匠的模樣,脫下了盔甲,竟把盔甲半披半就的繫在腰間。不過這裡面的「真材實料」可不如陳鐵匠這麼雄厚,但也有一番氣勢。
二寶的任務只是負責掌握火候,所以拉風箱之類的苦差自然就落在了他頭上。二寶自己原來煉劍的鍋爐很小,風箱也不是很大,而陳鐵匠這裡的鍋爐可比他自己的大上不止三倍,所以風箱拉起來會更費力氣。不過二寶似乎是帶了不少體力藥水,在如此消耗體力的過程中竟也是堅持了下來。
這個時候陳鐵匠竟然沒有半分把劍放進鍋爐裡的意思,只是盯著不斷升起來的火苗念叨著什麼。隨後走到二寶身邊,排排他的肩膀示意二寶起身,抓住風箱的把柄開始狂拉起來,力量之大讓在座之人都感咋舌。五分鐘後,陳鐵匠起身,二寶再次接替他的位置。只見陳鐵匠大手一揮,原本健壯的火苗再次瘋長,整個房間頓時又熱了不少,陣陣熱浪襲來,竟讓人有忍受不住想棄門而出的念頭。
靠在火爐邊上的二寶這時更顯狼狽,原本紅潤的臉龐,這時竟映出火色,彷彿隨時都要燃燒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額不停的滴下,掉到地上居然是「嗤嗤……」作響。
陳鐵匠觀望了一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不要停下來,繼續拉……」說完轉身走向內房。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著三把劍,其中赫然就有已經黯然失色的「火精」,看得我不由一陣心傷。雙手被緊緊握住,左右看去是馨和蘭一人握住了我一隻手,目光中似有安慰之意。我強自笑了笑,算是給了她們回答。
原本烏黑的「火精」似乎是被陳鐵匠處理過,這個時候劍身已經不見當日的黑色。現在的「火精」已與現在普通的兵器沒有二樣,在火光的繚繞下發出金屬的光芒。劍身上已經被鑿出幾個凹槽,鑲嵌進去的幾塊玄天之石竟然與凹槽完全吻合,這不由讓我暗暗佩服鐵匠高超而幾近完美的技術。
「過來幫把手!」鐵匠衝我喊道。
「哦。」我放開兩女的手,走到他跟前。
「把劍放在架子上。」鐵匠示意我幫他把劍放在他身邊的一個劍架上。待我剛放好,陳鐵匠虔誠的雙手又把「火精」捧起來,好像捧在手裡的就是全世界那般重要。
然後他走到鍋爐旁邊,用一把巨大的鉗子掀開鍋蓋,小心的把「火精」放下去。陳鐵匠的皮膚偶爾與鍋爐有接觸,「呲呲……」作響,還有一股濃重的燒焦的味道。看得我都有些暗暗叫疼。然而陳鐵匠似乎沒當回事,緊鎖著眉毛,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
房間裡的空氣越來越沉悶,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就是在一旁觀望的我們也是揮汗如水。馨和蘭已經受不了這樣的悶熱出去了,留下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在這裡享受著免費的桑拿。
鐵匠拿出一個模子出來,畢恭畢敬的在一個凹槽出口放置好,眼睛直直的盯住凹槽。嘴角似乎還有點抽動,雙手也好像有些顫抖,看來這一個環節比較重要,鐵匠自己也比較緊張了。終於在隔了小半會後,第一縷熔化了的鋼水留進了模子。我聽到鐵匠一聲粗重的喘氣,整個人也彷彿放鬆了不少,知道這個環節大部分應該是成功了。
看著凹槽裡流出的鋼水越來越少,陳鐵匠卻沒有絲毫的停歇之意。還招呼二寶更賣力氣的拉著風箱,直到最後一滴鋼水的搾出才沒有繼續往火爐裡添加柴火。
鐵匠又從自己的乾坤戴裡掏出了一把大錘子,模樣有些古怪。但是二寶這個時候眼神就不對了,滿臉的不可思議。鐵匠狠狠的舉起大錘往模具上砸去,接連砸了五六下之後,模具依然沒有一點損壞。我看了暗暗著急,這樣砸法不把劍給砸壞嗎?正當我想出聲,二寶死死的盯住我,示意我不要打擾。作為門外汗的我自然也就不做聲,畢竟兄弟是不會騙我的。至於為什麼這麼做,或許現在也只有二寶才知道其中的奧妙。
此時的陳鐵匠這個時候已經是全神貫注,沒有一絲的分心,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模具。觀察了半天之後,把錘子收起,再把模具放入清水中。「呲……」又是一聲輕響,冒出一屋子的水汽。
「大家別呆在這裡了,出去透透氣吧。」陳鐵匠掏出隨身攜帶的煙桿,點燃後緩步出了大門。看不出鐵匠還有這個嗜好,這遊戲做得也太逼真了一點吧。
二寶緊跟上我,拉拉我的袖角:「老大,好在你剛才沒出聲,要不今天這趟我看要是凶多吉少。」
「怎麼了?」
「你知道剛剛陳老師的錘子是幹什麼用的嗎?那是每個鍛造師畢生追求的東西。那寶貝叫『滅神錐』,是打造極品武器的終極法寶。每把武器在出來的時候,不管是鑄造還是升級,都會帶著一些雜七雜八的屬性,從而影響武器以後的升級成功率。這把『滅神錐』的作用就是能把武器中不純的屬性去掉,而且還不損害模具,導致武器變形。你沒看到嗎?剛才陳鐵匠下這麼大力氣砸,這模具還是絲毫無損。」
「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點。」
「在武器打造的過程中,如果有『滅神錐』那可是能提升武器升級的成功率的。但是在使用『滅神錐』的時候往往也是最講究的,這個時候要求鐵匠精神高度集中。一旦情緒和思想上有一絲的波動,那就是導致武器屬性渙散,那這次鍛造也必定失敗。就算僥倖成功,那煉出來的也是垃圾。」
「你有沒有注意到陳鐵匠砸模具時的表情。波瀾不驚,精光煥發?」
「嗯,感覺給人一種很祥和但是又很懾人心魄的感覺。」
「大哥你形容得很對,如果我預料得不錯,剛才陳鐵匠進入了『古波』的境地。」
「『古波』是什麼?」
「這個是我們鍛造師裡最高級的一種精神狀態,就好比你的『煉丹師』的輔職來說,是不是在進入了一種境界中,做藥的速度會加快,而且有更大的機會做出好的藥品?」
我點點頭不語,的確我煉藥的時候出現過這種情況。
「那就是了。『古波』這種境界可是每個鍛造師都想做到的。但是很可惜,這種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像我吧,怎麼說也鍛造了不下萬把武器了吧?可是我一次也沒有進入這個境界,在我們這個行業裡,如果能出現一次這樣的境界,那可真的能名揚天下,成為天下第一鍛造師。不過這個高度,我估計還沒有人能企及。」
「看不出一個鍛造師的輔助職業還有這麼多學問啊,有意思,早知道我也選這個輔職了。」
「有意思個屁,你沒看我快累得虛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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