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見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此時蕭峰身上所顯露出的凝煞之兆,卻令得白起愈發肯定起自家之前的判斷來,即——地煞陰脈乃是山川形勝,風水毓秀之所在,地煞之氣每個世界都有,只不過是量多與量少的區別罷了。
匯聚凝煉到蕭峰體內的暗紅色煞氣,在白大爺眼中雖然淡薄稀少的可憐,卻也使得蕭峰體內的真氣內力,生出了他之前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諸般神妙變化。
蕭峰只覺得週身上下四億八千萬個毛孔之中,漸漸就有一股時清涼溫潤時灼熱暴躁的氣流湧動進來,更是緩緩的融入到了自家真氣之中,再也難分彼此。
這一過程似乎很慢,又彷彿極快,僅僅是在眨眼之間就已經完成,緊接著蕭峰猛地渾身一震,一股沉雄渾厚,猶若皇天后土一般磅礡無盡的強橫內力,驀地從自家丹田氣海之中浩浩湯湯的奔湧而出,灌注進了體內的正十二經,以及奇經八脈之中,頗有沛然莫可御之的博大氣概。
「卡嚓……」
蕭峰耳邊彷彿隱隱聽到了一聲好似瓷器碎裂的脆響,在體內驀然生出的這股強橫浩瀚得遠超蕭峰自家想像的真氣內力催動之下,原本『劍魔葉孤城』那森寒霸烈,猶如巨石太岳一般壓制得蕭峰幾乎喘不過起來的無上劍意,瞬間就被蕭峰掙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起來,而蕭峰就好似一個沉痾盡去的癆病鬼一般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體內的一身真氣內力運轉入流,更無任何一絲一毫的滯澀阻礙之處,而且相較於之前更是多了一股行雲流水一般的自然協調之感,以及契合天道的勃勃生機。
蕭峰對於自家體外所產生的精氣狼煙,還有那自無盡虛空之中匯聚而來的暗紅色煞氣,以及之後所產生的種種異兆均是一無所知。
隨著自家心神的漸漸沉寂凝聚,世間的一切萬事萬物在蕭峰眼中都逐漸遠去,最終消失不見,這一方天地之中彷彿只剩下了他與『劍魔葉孤城』兩人而已。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就已經不足以形容蕭峰此時是如何的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了!
當是時,就算是奧黑親臨,拉登復生,並且雙雙攜手在蕭峰面前攪基大秀草裙舞,蕭大爺也只會微微一笑,那是根本不鳥啊!
「哈啊」
一聲蒼涼豪邁的震天長嘯,驀地在這賽山草原深處響起,彷彿是一曲英雄悲歌,向世人宣告他的存在,霎時之間天地變色,草木含悲,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蕭峰拚命鼓蕩體內真氣內力,將一身真氣內力催谷到了極處,只覺得渾身精力瀰漫,直欲破體而出,不吐不快之事,這才發出了一聲穿雲裂石的凜厲長嘯,舉掌向『劍魔葉孤城』攻來。
腳下神力到處原本已經被白起壓得堅如鐵石一般泥土,瞬息之間便被碾壓得龜裂破碎,在地上留下了兩個痕跡宛然,猶如生鐵澆鑄一般的清晰腳印。
而蕭峰本人則已經藉著腳下傳來的無邊大力,宛如一支離弦之箭也似的,極速朝著『劍魔葉孤城』撲殺過去。
不過蕭峰這一撲一縱身法變幻之間卻並非如同之前那般,只是一味的剛猛狠辣,迅疾快速,那樣的招法在氣勢上卻是無與倫比,令得對手膽寒,未及交戰便已經先怯了三分。
那樣直來直去的身法輕功快則快矣,烈則烈矣,卻缺少了幾分轉折如意的輕靈意味,尚算不得最高明的身法,不過蕭峰習慣了大開大合的招數,也並不精於輕功身法之道,因此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那般剛猛霸烈的身法,配合蕭峰威猛如虎的性格,以及陽剛第一的『降龍十八掌』倒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對手膽寒之下往往不過一個照面就會被蕭峰斃於掌下,命赴黃泉去也。
然而蕭峰如今面對的對手,乃是『劍魔葉孤城』!天下無敵,縱橫不敗的『劍魔葉孤城』;此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的『劍魔葉孤城』!
如若想要憑借什麼狗屁的氣勢威壓,令得『劍魔葉孤城』心虛膽寒,未戰先怯,那當真不啻癡人說夢,自尋死路了!
此時突破了天人感應,踏入了凝煞之境的蕭峰,一身功力已然臻至調和坎離,水火互濟的境界,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於至剛至陽之中生出了至陰至柔的諸般玄妙來。
只見得蕭峰昂藏七尺的身軀宛若一條灰色神龍一般,夭夭矯矯,虛實莫測,身法迅疾如風,侵略如火,卻又其徐如林,不動如山。
正是一法通,萬法通。
顯然蕭峰已經深諳剛柔相濟,陰陽合一的武學妙諦!
蕭峰腳下步伐變化,虛實不定,令人無法鎖定他的方位所在,手上的掌法卻也並未閒著,一雙斃敵無數的鐵掌猶如輪轉,頓時幻化出漫天掌影……
「潛龍勿用」
「見龍在田」
「終日乾乾」
「或躍在淵」
「時乘六龍」
「龍戰於野」
「飛龍在天」
「群龍無首」
直至「亢龍有悔」!
瞬息之間,蕭峰雙掌連變九式,最終將這九式『降龍十八掌』的功力氣勢,以及內心之中那一股不屈不撓的武道意志,盡數匯聚到了這一式——「亢龍有悔」之中。
九九歸一,將乾道變化盡數歸結於這一掌『亢龍有悔』之中,前面八式掌法作為鋪墊,氣勢,力量,速度節節拔高,層層遞進,最終再由這一式『亢龍有悔』將所有的一切都盡數匯聚到蕭峰的一雙鐵掌之上,威力便足以開山劈石,令得群雄辟易。
蕭峰此時靈機一動所施展出來的這一式掌法,與當日譚公所施展的太行山一脈嫡傳絕學——『長江三疊浪』頗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