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山大步走了出來,正巧見到劉劍心收服白龍馬,儘管已心有準備,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白龍馬可是出名的難以馴服,可劉劍心不費吹灰之力,簡直莫名其妙嘛。
「回去轉告流雲府府尹,今晚盛雲坡聚首,他若不敢來,以後就莫要再無事生非!」郭青山聲音本來就大,這句話說來更是威風凜凜。[.]
那人如今已被劉劍心等人嚇破了膽,至於帶來的雄赳赳氣昂昂的鐵騎,早已匍匐在地,連騎著的馬兒,也都在白龍馬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
氣勢洶洶而來,還未見到主人,便已一敗塗地。郭青山出來之時說的話,倒像是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一般,所以他們聽到這句話,立刻轉身就走,急急如喪家之犬。
劉劍心等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只覺得這流雲府,派出來的人,怎地如此不濟。
「過門主,晚間盛雲坡之事,又是怎麼一回事?」劉劍心笑問,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郭青山也並未覺得劉劍心這句話問的突兀,笑道:「一些小事而已,若公子晚間無事,倒可一同前去,也好看看那人能否被救出來。」
劉劍心聞言,登時起了興致,笑道:「看來此人定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讓兩大門派為他而結仇。」
郭青山笑道:「結仇算不上,只不過那人當年曾是流雲府的人,這流雲府出名的護短,因為修煉功法和大多門派不一樣,所以也常常受到排擠,所以儘管那人早已被逐出流雲府,卻還是見不得被人困住。」
劉劍心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這流雲府倒有些意思。」
郭青山笑道:「你們不是要四處走走麼?老夫便來做個嚮導,一路上也好說說此事,讓你們知道個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劉劍心大笑:「那敢情好。」
郭青山交代門人,若流雲府再來人胡鬧,儘管出手,不必客氣,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能讓旁人登門欺凌不成?
青山派門人自然同聲應是,方纔若非劉劍心這群客人出了手,他們可也絲毫不會客氣。流雲府在外面再怎麼囂張,也不過和青山派一般,都是第四圈的人,如今到了青山城中,他流雲府還能翻天不成?
從青山派大門走出,便是一條青石板大街,走出百步之外,才有人叫賣。劉劍心等人發現,這裡居然有糖葫蘆、包子饅頭、豆腐花等物事,和凡間並無二致。
甚至還有小孩子玩耍的撥浪鼓、小推車等東西,而且有些更是做成了小巧的法寶,能發出各種聲音的木馬,旋轉練武的羅漢等等,應有盡有。
眾人可謂大開眼界,就連青鸞和水伊人也不能不承認,這第四圈的門派雖然比內三圈要弱了不少,但民風民俗,卻無疑要更讓人暖心。
郭青山一路上說了那被困之人的事,那人叫拳仙周改,乃是十餘年前的成名人物,師出流雲府,練就一身銅筋鐵骨,近身作戰,完全打破了仙境之中法寶真氣攻擊的套路。
這一點連劉劍心也不能不佩服,他自從修煉成仙之後,已不怎麼與人近身作戰,況且他會的武功法訣,可也沒有幾樣是近身拚搏。
周改修為是不低,而且人也粗豪,喜歡交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這一點可讓人不怎麼樂道了,尤其是後來墮入邪道,喜好女色,終於招惹了數個和流雲府青山派不相上下的門派找上門來,流雲府還能怎麼樣?只能把他逐出師門,放言今後周改的一切事情,與流雲府無關。
當初四五個門派圍住流雲府,也難怪他們要捨去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門人。
郭青山當年剛接任青山派,因門中一個女弟子被周改蠱惑,**於他,而後才知其為人花心,夜半寂靜無聲之時,投井而死。
郭青山一怒之下,與幾個門派聯手,把周改封印在盛雲坡落霞石之上,當時周改已是初級神仙的修為,郭青山等人聯手都不能輕易擊殺他,況且若真殺了他,以流雲府的脾性,儘管明著不敢如何,暗地裡只怕以後爭鬥不斷,恩怨難了。
好在既然封印了周改,他也不能作惡,倒也和死了沒甚兩樣。
當年周改最後是輸在郭青山手下,所以每過七七四十九日,有一日能在盛雲坡遊蕩的時候,總要厲聲大喝,要與郭青山再戰。
「唉,今日距離封印已經過了十年,十年之中,其他幾個門派的掌門要麼身死,要麼隱居避世,都忘記了這麼一個人,所以流雲府才翻出了舊事,要我青山派放出周改,這分明便是刁難嘛。」郭青山歎了口氣,道:「並非我青山派便怕了流雲府,只是因為十年前的人物,十年後卻要兩派交惡,太也不值當。也罷,今晚便做個了結,那周改被封印了十年,名頭也早已被人忘卻了,況且十年中也夠他反省了,應該不會重犯。」
劉劍心皺眉道:「那周改既然如此可惡,當初怎會沒有內三圈的人插手?」
郭青山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內三圈的人出手,誰又敢多說什麼?不過周改這小子倒也機靈,當初下手作案,從來不會對大門派下手,多是針對更外圍的小門派,若是同為第四圈的門派,他便要看看那女子夠不夠讓他冒險。」
青鸞忍不住笑道:「這倒是一個趣人。」
郭青山搖頭道:「當女孩子對他產生這種感覺的時候,那便距離被他騙上床不遠了。」
青鸞啐了一口,臉色通紅,眼梢眉角,忍不住看向劉劍心,暗道:「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喜歡那什麼拳仙周改了。」
青山城不大,眾人花了約莫兩個時辰便轉個遍,恰好天色暗了下來,郭青山帶眾人回到青山派,吃了晚飯。他沒有帶眾人去酒樓,而是回到家中,可見已對劉劍心等人推心置腹了。
吃完晚飯,郭青山點了五個派中高手,都是高級地仙實力,瞧來和劉劍心一般無二,但此時的郭青山,自然知道劉劍心乃是有心隱藏修為了。
盛雲坡在青山城西,走西門而出,行一千三百里,有一處小山坡,便是盛雲坡了,上面雲煙滾滾,好比仙境,盛雲坡方圓約有五十丈,不大,山坡正頂上,有一塊一丈大小的玉石,上面雲霞滾滾,恰如其名,落霞石。
一行十幾人,到這裡的時候,已有人頭聳動,該是流雲府的人。
「郭青山,我還道你不來了!」人群中,走出一人,相貌堂堂,年約四十餘歲,雖然在笑,卻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在下若是不來,府尹豈非要親自去我青山派耀武揚威?」郭青山口上絲毫不落下風,冷笑道:「不知道今日你派出的弟子,回去是怎麼說的?那白龍馬可是好東西,便這麼沒了,府尹不心疼麼?」
那人臉色頓變,厲聲道:「郭青山,你找到了大靠山便目中無人了麼?哼,你看看這是誰!」話音一落,從他身後的十餘人中又走出一人。
手搖折扇,一身白色錦袍,腰間一條貂毛玉帶,加上長得眉清目秀,穿著又如此華麗,整個人便如凡間的帝王之家走出的王孫子弟,眉目之間,頗有幾分傲氣。
「恕在下眼拙,不知閣下是……」郭青山雖不認識此人,但見流雲府府尹雲鬃都對他那麼客氣,顯然絕非無名之輩,加上此人年僅二十七八歲,卻儀表不凡,氣勢凌人,一身修為自己居然瞧之不透,可見真是一個高手。
「郭掌門,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五龍?」雲鬃拉長了聲音。
「五龍台?」郭青山臉色一變,非常難看,五龍台可是第二圈的大門派,這等門派,便算是十個百個青山派,也萬萬不能招惹,流雲府怎地與他們扯上關係了?
雲鬃哈哈大笑,道:「五龍台高手如雲,但最讓人樂道的卻是五龍,湊巧的很,白公子恰好是五龍之一。」
郭青山皺了皺眉,上前兩步,拱手道:「原來是白錦龍白公子,今日乃是青山派和流雲府的恩怨,白公子來此,不知意欲何為?」
這話問的極為直接,但卻也最為有效。
白錦龍「啪」的一聲,合起折扇,笑道:「拳仙周改乃是在下極為佩服的英雄,如今無緣無故被你們困在落霞石十年,即便真有什麼過錯,也該夠了,今日來此別無他意,只想和周改周兄好好喝一頓酒,不知道郭掌門能否賞臉,賣個面子給我?」
他說給他個面子,而不說給五龍檯面子,顯然是今日之事,他一人插手,並不代表五龍台。
劉劍心等人聽了,不禁暗暗點頭,總算白錦龍沒有仗著師門勢力壓人。
不過心中也知道,他即便沒有明說,但誰又不知五龍台每一代都有五個最最傑出的弟子,並稱五龍,乃是五龍台最大的寶貝,若是出了任何意外,整個門派都會拚命,這絕非虛假的。
精英弟子在一個門派的地位,幾乎和門中長老差不多,乃是一個門派的命脈,重要之處,不言而喻。
所以郭青山眉頭越皺越緊,忽然對雲鬃道:「你真打算讓白公子插手?」
雲鬃笑道:「你也瞧見了,白公子可是為了周改而來,並非是我要他插手,流雲府小門小派,怎敢和五龍台相比?更不敢命令五龍台的傑出弟子。」
郭青山冷冷一笑,雲鬃這話分明便是提醒他,我流雲府是小門小派,你青山派也一樣,所以最好還是識時務一些,莫要真得罪了白錦龍,到時候滅門都不一定能熄滅五龍台的怒火,若是一不小心來個屠城,嘿嘿,青山派可算是連根拔起了。
郭青山心中暗自慶幸,今日幸好遇見了劉劍心等人,別的不說,便只是一個水伊人,都足以壓下白錦龍了,所以聞言臉色不改,只是淡淡的道:「要想放周改出來倒也不無不可,只不過卻要府尹勝過我手中這桿槍!」
他右手一抖,一桿金槍已憑空閃現,一丈三尺長,金光耀眼。
雲鬃可料不到白錦龍在此,郭青山居然還敢如此囂張,面容一滯,心中忽起疑心,暗道:「莫非他也邀請了什麼幫手?對了,白日那些人……」
郭青山挺槍大笑:「怎麼?不敢出手?」
雲鬃冷哼一聲,忽然臉色一寒,厲聲道:「此事倒也不急,白天對我門人下手之人,出來答話!」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怕郭青山真有什麼厲害幫手,對五龍台也絲毫不怵,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他為人謹慎,自然要先弄清楚再說,若真不能惹,那周改不救也罷!
劉劍心彈彈青衣,緩緩走上前去,笑道:「在下劉劍心,不勞府尹掛念!」嘴角含笑,眼角卻含煞,只是隨隨便便一眼望過來,便已讓雲鬃心中一驚。
「劉劍心?」雲鬃身後的弟子之中,有一人忽然疑惑的說了一句,陡然間又驚叫道:「劉劍心!便是那個初入仙境,便做了升仙城左近第一宗門宗主的劉劍心?」
劉劍心微微一笑:「兄台好記性,我想仙境中應該便只有這麼一個劉劍心!」
滿場皆驚,那人無意中的一句話,已經掀起駭濤驚浪。升仙城雖然是偏僻地方,而且靈氣缺乏,但有一個通天峰在那裡,便是大大的油水。第一宗門鳳門,更是比之第三圈的門派也不逞多讓,三門合一,四個神仙境界的高手,即便是青山派和流雲府聯手,也定然不是敵手。
而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居然是第一宗門的宗主?
劉劍心淡然而笑,還未出手,已不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