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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明尊卷 第一八零章 攻集慶 用計除異己 文 / 公子玨

    夜間,朱元璋找來劉劍心,把事情說了一遍,道:「劉兄弟,這事情極為棘手,可不好辦,你有沒有什麼良策?」

    劉劍心笑道:「他本就是被我捉來的,大不了殺了便是。」

    朱元璋給他個白眼,道:「不論這事情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貿然出手。陳野先與我是結拜兄弟,單憑這個便把他捉起來,別人會怎麼看我?怎麼再接近我?最重要的是,要怎樣處理陳野先的將領和部眾,弄不好可是會起大亂子的。」

    劉劍心也皺起了眉頭,道:「但若是不抓他,又該怎麼辦?這麼樣一隻大老虎長久在側,我也不能時時防範著他,待到攻城的時候,他來個什麼陰謀,那可是大事。」

    朱元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劉劍心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拍手道:「有了。」

    「怎麼說?」朱元璋當即喜問。

    「咱們之所以不能動他,乃是他沒有任何證據落在我們手中,既然如此,不如派他出去,做一樣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好看看他的舉動,若有反叛之意,再尋對付之策。」劉劍心緩緩的說道。

    朱元璋一拍腦袋,笑道:「還是劉兄弟聰明,不愧是修仙之人,就這麼辦。」

    他立時便去找陳野先,開門見山,鄭重其事道:「你我雖結為兄弟,但是人各有志,識見不一。戀主之心,無可指責。你是從我還是從元,任你挑選,我絕不相強。」

    陳野先聽到這話,頓時一驚,還道什麼地方出了破綻,隨即又冷靜下來,賭咒發誓道:「我若有背叛元帥再生之恩的意思,便叫我神人不容,不得好死。」

    朱元璋笑著伸出手,阻止他發誓,笑道:「何必發這麼重的誓,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可知我為何要問你那句話?」

    陳野先道:「元帥可是要我攻擊集慶,又怕我戀主之心還在,反而投了元兵?」

    「正是。」朱元璋道:「我準備派你率領一支精兵將士,到方山一帶去,搜羅你原來的部眾,掃清集慶南部外圍,到時候配合大軍伺機攻打集慶。」

    陳野先當即領命,道:「元帥但請放心!」

    朱元璋留下陳野先的妻子兒女作為人質,放走了陳野先,卻沒有排除後續部隊,只是分遣一股遊兵攻陷了集慶以南的溧陽縣和句容縣,時刻關注陳野先的動作。

    陳野先哪裡知道這是一個計謀,回到方山,收集餘眾,軍威重新振作。他果斷與集慶守將南台御史大夫福壽取得聯絡,表示「願擒賊首以自效」。

    福壽對他深信不疑,他們決定先對朱元璋施以緩兵之計。

    這一日,朱元璋和劉劍心正在巡視,接到一封陳野先的書信,他對劉劍心絲毫不避諱,當場拆開,上書:在八里岡與元兵相遇,殺獲不可勝計。集慶城池,右環大江,左枕崇崗,三面據水,以山為郭,以江為池,地勢險阻,不利步戰。今元帥與新召入城的苗兵聯絡其中,連寨三十餘里。攻城則慮其繼後,立寨則運糧不繼。竭力前進,倘有不虞,反為後患。不如進兵南據溧陽,東搗鎮江,據險阻,絕糧道,示以持久,可不攻而自下。」

    劉劍心一看完,當即笑道:「這傢伙敢情把朱大哥當做三歲小孩了,這書信我都能看出門道來,怎能瞞過你?」

    朱元璋笑道:「從來以弱攻強,只利於速決,哪有持久圍困的道理?」

    當即找來李善長,口授其回書一封,信中寫道:「歷代之克江南者,晉之滅吳,隋之平陳,曹彬之取南唐,皆以長江天塹限隔南北,故須會集舟師,始能成功。今我大軍既已渡江,據其上游,彼之天險,我已越之,彼之咽喉,我已扼之。舟師多寡,不足深慮!捨舟步進,足以克捷!自與晉、隋勢殊事異。足下正宜乘時進取,建勳立業,奈何捨全勝之策,而為此迂迴之計耶?」這封書信,不但堵上了陳野先的嘴,也等於給他下了一道乘勝前進的命令。

    李善長寫完,大聲稱讚。

    陳野先得到回書,便將計就計,回了一封書信:「野先得到元帥書信的指令後,率師攻擊,大敗元兵,俘獲甚眾,並且活捉了元將左答納識裡,請元璋親自前來主持受俘儀式,以鼓舞士氣,振揚軍威。」他還真把左答納識裡邀到營中,配合行動。

    朱元璋收到書信,沉吟不語,劉劍心嘴角掛起微笑,道:「他八成沒有按照信中的意思行事,只是將計就計,寫了這書信而已,那左答納識裡八成是與他一夥兒唱戲的。」

    朱元璋點點頭,道:「善長,寫信過去,告訴他,咱們今日啟程前往。」

    李善長照做,末了,問道:「咱們真要過去?那豈非落入陷阱之中?」

    朱元璋哈哈一笑,不再說話。劉劍心笑道:「若不過去,他怎會露出狐狸尾巴?若不露出狐狸尾巴,又怎麼讓軍士知道他的陰謀?從而殺他?」

    李善長恍然大悟,翹起大拇指道:「好計,好計!」

    陳野先得到回信,自然大喜,當即籌備起來。

    過了幾日,朱元璋派元帥張天祐、郭天敘率領他們的布下前往,配合陳野先攻打集慶。

    他們二人被蒙在鼓裡,第二日便抵達方山,與陳野先會師。

    雙方約定,郭天敘和張天祐從官塘經同山進攻集慶東門,陳野先自板橋直攻南門,眾人幾次攻擊,都被打退,只好暫停進攻。

    陳野先預先準備了豐盛的飯食犒軍,同時邀請張天祐、郭天敘過來。

    兩人哪裡知道陳野先的狼子野心?絲毫不做防範,便走了過來。

    此時此刻,朱元璋與劉劍心並排站在太平城頭,輕聲道:「劉兄弟,這一招是不是太殘忍了?」

    劉劍心歎了口氣,道:「的確太過殘忍,但若是不這麼做,只怕死人更多。那小明王與朱大哥有君臣名分,郭天敘是都元帥,張天祐是右副元帥,雖然實權在朱大哥手中,但他們的職位卻沒有撤銷。這樣一國三公,你們遲早終有一戰,到時候各方雲動,牽一髮而動全身,只怕三方都要消亡。今日這一計,能做到三方所屬毫無察覺,又有何不可?」

    朱元璋點了點頭,與劉劍心對望一眼,都覺心中甚是沉重。

    劉劍心親手殺了不知多少人,但這一次與朱元璋操縱千里之外的殺戮,也不禁覺得甚是沉重。況且他心性本來善良,若非比較之下,知道今日之痛,比之來日便是小巫大巫,那也不會同意朱元璋這麼做。

    一個人生在世上,遇到這般情景,決不能手軟,否則失去今日之小痛,便會迎來來日之大痛。劉劍心奔走江湖一年多,早已深深明白此理。

    便如他與葉輕語一般,今日若不忍痛分別,兩人膩在一起,劉劍心只怕便沒有那麼多努力的心思,來日被仙境的人纏上,豈非便是大痛?

    今日忍得一時,來日大殺四方,與葉輕語笑傲天下,豈非好過那般?

    不多時,前方傳來消息,陳野先臨場反叛,把張天祐當場殺卻,解了郭天敘交給集慶守將福壽,而後也被處死,張天祐和郭天敘的不對淬不及防,遭到陳野先和城內元軍聯合夾擊,大敗而逃。

    總管趙繼祖率軍躍馬而遁,陳野先毫不放鬆,一路追擊,到了溧陽縣,方才罷手。

    陳野先的反覆無常,遭到其他地方義軍的痛恨。過了幾日,他途經溧陽縣葛仙鄉,鄉寨民兵百戶盧德茂派出五十個壯士出寨迎接。

    陳野先率十餘騎兵前行,一個壯士趁其不備,忽然從他身後,來了一下,將他打翻下馬,其他人連刺數槍,頓時一命嗚呼。

    朱元璋聽到陳野先的死訊,心中更覺理直氣壯,這一計謀雖然損失了兩個元帥,但他們都是與自己不和的,加上還殺了一個真正的反叛之人,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

    郭天敘和張天祐一死,他們的部眾自然全歸朱元璋所有,郭天敘此子郭天爵被小明王升為中書右丞,但眼見郭家基業落入朱元璋手中,不免牢騷幾句,被朱元璋得知,乾脆找個理由斬草除根。

    這事情他不敢驚動劉劍心,怕被他阻止,劉劍心自然也不知道。

    至此,他進攻集慶已有兩次,但都不是其真正目的,第一次是試探虛實,並未大打出手。第二次更是為了消除異己,吞併各方軍士。

    其實這時候還是有用的,先前派兵之時,集慶周圍的溧水、溧陽、句容、蕪湖等處的城鎮,都已經被他佔領了,這時候集慶看似大勝,其實已經被孤立起來,三方被圍。

    但是水路,還在元軍死死控制之中,朱元璋不住歎息,當日破釜沉舟,把大小船隻付諸江流,今日卻因此而不能奈何元兵了。

    集慶的勝利,讓元軍聲威大震,蠻子海牙也勇氣大漲,水師又從江北峪溪口探出頭來,在採石磯截斷了通往和州的通路,伺機攻擊太平。

    此時此刻,便連與和州將士家眷也音訊不通,諸將掛念,難免分心,軍心已開始些微動搖。

    朱元璋命令開始造船,石炮,派精兵嚴密防守。

    劉劍心不知不覺,已在這裡過了半年,眼見臨到冬天,戰事暫止,便向朱元璋告辭,說道:「朱大哥,你們再次開戰,恐怕也要四五個月之後了,我這些日子先去明教光明頂正式入教。」

    朱元璋點點頭,道:「也好,我這裡大局初定,元軍也不會貿然前進,緊接著天氣便冷了,誰還願意打仗?況且在江中那就更冷了,咱們在岸上可是大佔上風,他們不是笨蛋。」

    劉劍心哈哈一笑,和彭瑩玉、慕容二女騰空而起,臨去之時,劉劍心曾留給朱元璋幾張符菉,讓他緊急之時,讓軍中的幾個人仙出手,即便對方是地仙高手,也必定能夠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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