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柔情吃驚的看著劉劍心,心中也不禁升起了恐懼之感,此時的劉劍心,已不是那個溫柔多情的少年,而是一隻猛獸,一隻心愛的女子被傷害,而狂性大發的凶獸!
「你……你當真要殺我?」慕容柔情身子縮在床上。紅被上還繡著鴛鴦,她捲縮在床上,楚楚可憐。此情此景,怎能讓人不心軟?
劉劍心歎了口氣,道:「這個地道,還有幾人知道?」
他忽然問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慕容柔情不禁怔了怔,道:「沒有。」
劉劍心道:「我該想到的,這地道已是你最後一道庇護,你怎能讓旁人知道?」
「但我卻讓你知道了,這件事只要傳出去,我便必死無疑!」慕容柔情眼中又升起了生機,道:「你即便此刻不殺我,我也必死無疑,你何必要自己動手?」
劉劍心搖了搖頭,眼神堅定,道:「我若不殺你,便不會放出風聲,讓他人殺你!」
這句話無疑便是說:你若要死,只能死在我手中!
慕容柔情的臉色終於發白,「我並沒有傷害葉輕語,你怎能殺我?」
劉劍心冷笑道:「我若不殺你,便是你的丈夫,便不能與語兒一起,這難道還不夠麼?」他似乎已不耐多說,抑或者怕自己再說下去,便被慕容柔情說動,對她不能下手。
他緩緩抽出背後的無鋒劍,道:「死在無鋒劍下,你該歡喜才是!」說著舉起劍來,一劍劈落!
這一劍毫無花招,更無絲毫真氣,但慕容柔情卻知道,自己不論抵擋不抵擋,這一劍都必定能殺了自己!她小瞧了劉劍心,高估了自己。
她不該認為劉劍心是心慈手軟,不會下手殺人之人。任何人到了憤怒之極的時候,都不會心慈手軟的,她雖然聰明絕頂,更是在陰謀詭計之中長大,卻終究對人性還不夠瞭解。
她自認為瞭解劉劍心,便是她最大的錯誤。
這一劍劈落,眼見慕容柔情的鮮血便要灑在紅被之上,忽然間斜刺裡一道金光衝了過來,一聲極為熟悉的叫聲響在耳邊。
劉劍心怔了怔神,忍不住停下了手中之劍,此時那劍刃,居然已到了慕容柔情頭頂,絲絲縷縷的青絲飄然而落,若是再往下一分,那便頭顱破開,非要身死不可了!
慕容柔情趁機身子往後一退,讓開了無鋒劍,定睛望去,卻見一直小巧的猴子,正對著劉劍心叫個不休,這猴頭兒四肢和腦袋是金色的,全身卻生滿了彩毛,瞧起來甚是古怪,又甚是奇異。
劉劍心大叫一聲;「小金!你這些日子去了哪裡?」
小金不答,只是吱吱叫個不停,又比劃個不休。
劉劍心瞪大了眼睛,道:「你說語兒要走了?」
小金點了點頭,又叫了起來,卻是將自己所聞所見說了出來。
它的話語,只有劉劍心能夠勉強從它神色變化和比手畫腳之中看出,旁人自然絲毫不懂。慕容柔情見他與小猴說話,不禁覺得甚是驚奇,一時之間,劉劍心要殺她之事,竟似也忘卻了。
劉劍心急道:「這怎生是好?怎生是好?」皺眉想了一會兒,道;「她既然要回去了,自然是對我避之不見!」忽然一轉頭,盯著慕容柔情,厲聲道:「都是你!」
慕容柔情嚇了一跳,忽然伸手在床邊一按,那石床立時便想著石壁中滑去。
劉劍心大喝一聲,左手伸出,輕而易舉的插入石床之內,真氣湧動,輕輕一拉,整個石床竟被他從石壁中拉了出來。
只聽石壁之中「嘎嘎」一陣響動,機關竟已被他單手破壞了。
慕容柔情花容失色,看著劉劍心,竟連討饒的話也說不出了。
劉劍心見她頭髮散亂,滿面失色,不禁歎了口氣,頹然坐在地上,苦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終究是下不了手!下不了手!」
慕容柔情柔聲道:「其實即便你殺了我,也是於事無補,我們在成親之夜,新娘卻死了,這件事傳揚出去,你與葉家妹妹也是不能安生的。」
劉劍心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忽然站起身子,道:「起來。」
慕容柔情一怔:「什麼?」
劉劍心怒道:「你還真想與我洞房不成?」
慕容柔情臉上一紅,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道:「怎麼?」
劉劍心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如今是我劉劍心的人,是不是我想要做什麼,你都會幫我?」
慕容柔情忽然垂下了頭,道:「那是自然。」
劉劍心道:「既然如此,你便脫離慕容府,咱們一同行走天下,如何?」
慕容柔情眼波流轉,盯著他的臉龐,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是不住的點頭。
劉劍心轉身向著地道外走去,小金跳上他的肩頭,慕容柔情跟在後面,果真是一副夫唱婦隨的情景。
走了一會兒,慕容柔情忽然道:「其實你還有其他法子的,是不是?」
劉劍心默然。
「其實你只要寫下一紙休書,我們之間便再無瓜葛,你寧願殺了我,也不願意休了我,我若是尋常女子定然認為你對我有情。」慕容柔情苦笑一聲,道:「我寧願是尋常女子,至少這麼想著,總是甜蜜了許多。但我卻知道,你不願意休我,只是因為你不願見我在慕容府之中過這般的生活,但只要你是我的丈夫,你要帶我走,誰也不能阻攔,是不是?」
劉劍心不說話,但卻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忽然開口道:「你的確很聰明。」
慕容柔情笑了,苦笑道:「我寧願自己不聰明,那麼便不會知道太多事,或許活的便會歡樂許多。」
劉劍心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是府主的女兒,天生便有極高的地位,為何還要如此?」
「那只因我並非他的親生女兒!」慕容柔情詭秘一笑,笑的卻無比淒涼,道:「我是假的!」
「你是假的?」劉劍心大吃一驚,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慕容府一個死去的管家遺留下來的孫女而已,只不過長得好看些,所以才會被府主看重,讓我冒充他的女兒!」她頓了頓,又道;「因為我與他的女兒,是一樣大的。」
劉劍心只覺心中一寒,雲裡霧裡,模不著頭腦。
幸好慕容柔情了立刻又解釋:「慕容府要整合四方天地,並非一時興起,而是蓄謀已久,我便是其中的一顆棋子,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因為我是假的!我要做的便是冒充他的女兒!」
劉劍心道:「那他的女兒究竟是誰?」
慕容柔情慘笑道:「此人你也見過的,難道你竟然猜不出來?」
劉劍心雙目一睜,吃驚道:「慕容雪舞?」
慕容柔情深吸一口氣,道:「不錯,正是慕容雪舞!當我們還是嬰兒的時候,府主便將我們兩人換了換,真的送到風月門,假的便是我!」
劉劍心歎道:「好一個慕容府,他居然將自己的女兒送到敵對的門派之中,難道便不怕被查出來?」
「整合四方天地,本就是極為凶險之事,所謂富貴險中求,若不冒險,又怎能成功?」慕容柔情冷冷一笑。
劉劍心奇道:「但不論真假,你畢竟是府主的女兒,難道從小到大,居然有人膽敢對你……對你不敬?」
「那又有什麼奇怪的?真的女兒都能利用,何況假的?」慕容柔情冷笑道:「我相貌長得倒還不錯,這便是一樣利器!」
她雖然沒有再說下去,劉劍心卻已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如此絕色的一個女子,而且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自然要將其所能利用的價值全部搾出才對。
劉劍心雖還沒有見到慕容府的府主,卻已對他充滿了戒心,這人必定將是自己除了御劍老人之外,又一個強勁的對手。
他帶走慕容柔情,便注定要與慕容府有一場大戰!
或許便是與四方天地的大戰!
出口已在望。
劉劍心忽然道:「小金,你速速追上語兒,今後便陪在她身邊,她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夥伴,見到你,或許便會想著我。」
小金第一次沒有蹦跳,歪著腦袋看著劉劍心,忽然從他肩頭翻了出去,熟練的找到開關,打開了床板。
當劉劍心出現在房中的時候,小金已消失不見。
慕容柔情歎了口氣,道;「你對葉家妹妹可真好,這小金猴定然不是尋常猴子,你這麼做除了要她時時刻刻記著你,還要讓小金保護她的安危,若她有什麼危險,小金必定會來知會,你便能趕去相救。」
劉劍心不能不承認,慕容柔情的確是極為聰明的女孩子。
兩人走出房屋,只見外面人來人往,看著他們兩人的眼神,都充滿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讓他們極為不適。
此時月已正中。
劉劍心拉著慕容柔情的手,忽然沖天而起,眨眼間便到了天空的那淡淡雲霧之中。
這雲霧自然是湖面的水氣形成,穿過雲霧,便是偌大的龍虎山。
他們只要離開這裡,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
但慕容府怎會放任他們離去?
劉劍心和慕容柔情剛從雲霧中出來,便見到密密麻麻,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人影,這些人少說也有數百,他們居然都御劍在空!清冷的目光,不含任何神情。
大長老站在最前排,躬身笑道:「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慕容柔情道:「本小姐要去哪裡,還用大長老操心?」
「不敢,不敢,老朽自然是不敢操心的,只不過府主有令,咱們慕容府的女兒不能嫁出去,只能招贅!所以劉劍心既然是慕容府的女婿,那一切行動,便要聽從慕容府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