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往晉西省的航班上,鄭紹棠向周揚講起了他個人的情況。
原來,這媒炭大亨也並不是好混的。當年他鄭紹棠也是靠下井挖媒為生,後來承包了村裡的一個小媒窯,嘔心瀝血、苦苦折騰了十多年,總算是將生意慢慢做大了。
借力於這幾年能源緊張、媒炭大漲的機會,他這才苦盡甘來、成為富豪。
而且他們所幹的這一行,各和想像不到的亂事怪事層出不窮,既有天災,又有**,更有一些神秘詭異的不解之謎。
除了那些眾所周知的各袖礦難讓他們擔驚受怕之外,還有各和敲詐勒索、同行相爭,以及風水鬼神方面的問題。
對於各和敲詐勒索和同行相爭等**,干他們這一行的大多養有「內保」,說白了就是保鏢和打手。
而鄭紹棠當年因為只顧埋頭做生意,忽略了內保的問題,屢屢被同行收買其他匪徒礦工,故意在井下製造事端、甚至將從外地騙來的年輕人砸死於井下,然後以此威脅於他,勒索巨額賠償等等。
後來還是鄭紹棠的弟弟鄭紹剛從武校回去後,組織了一幫內保,才壓制得其他人不敢前來尋釁滋事。
至於風水鬼神方面嘛,和那些進山採參、下海打漁的一樣,那是必須按行規來的,半點也不敢馬虎大意,否則就會人財兩空。
因為煤礦上的那些事故,無論是塌方、透水,還是頂板、瓦斯,以及放炮、火災等等,雖然上上下下對外都言必稱科學管理、安全生產什麼的,但其實私下他們都認為是與風水鬼神有關,就更不要說深山井下那些詭異嚇人的怪事了。
特別是近年來國家對安全生產事故抓得十分厲害,稍不小心,萬一發生了什麼特大責任事故的話,賠錢衙是小事,作為礦主老闆,還需要負刑事責任。
所以干他們這行的,多是不惜重金找風水高人,在選礦放炮、擇日開井,用人禁忌、祭祀鬼神等方面尋求指導。
因為有些事情雖然科學認識不到、解釋不了,但你硬是不服的話,肯定會尿褲子、惹麻煩的。
比如他們鄭家峪有一位叫鄭召財的同村同行,去年不聽風水先生的指點勸阻,硬是承包了後山山神地的一片媒田……雖然山神地的那片媒田,大家都知道無煙媒的儲量相當的豐富,盤下來肯定是能發大財,但並沒有人願意接手承包。
因為那塊地方,早在多少年前就有很多風水術士已經看過,說是山神地那塊地方住有鎮山山神,如果放炮開井的話,肯定會驚擾得罪山神爺,到時人財兩空。
當時媒炭又不甚值錢,誰也不願意拿性命去賭那一把。所以那塊地方一直並未開採。
但從去年開始,媒炭緊俏看漲,鄭召財就動了心思,以較低的價錢承包了下來,一切按照嚴格的科學方法進行開採。
只不過等他投入不少資金開井以後,在進行炮采時,一個瞎炮就炸死了好幾個……聽說當時雷……管響了,但炸藥未爆。
雖然他鄭召財管理得非常科學嚴格,瓦斯濃度測量非常精密準確,而且井下絕對不允許有香煙和火具入內,但最後仍然發生了一場瓦斯大爆炸,洞口都給炸塌了,死了不少人。
鄭召財一下子就將多少年的努力化為烏有,蕩盡全部家財包賠損失、上下打點,這才沒有蹲進大牢。
像這和不信風水而蠻幹後來破財招災的事兒相當地多,所以一般人在承包前都是不敢大意,除了價位合適,媒的品級較好且儲量豐富以外,一定要花重金請風水高人察看指導的……如果風水不好或者不吉利的話,就算下面媒的品相再好、儲量再豐富,也是不敢亂采的。
鄭紹棠出身底層,深諳采媒之道,同時也更是深信老傳統中的風水之說。
兩個小時的航程,周揚與鄭紹棠聊得非常投機,對於這位白手起家的媒炭大亨相當的佩服。
到達晉西省鄭紹棠的「根據地」以後,鄭紹棠安排周揚洗漱休息一番,就設宴宴請周揚,並叫來他的弟弟,也就是負責內保、身兼公司副總的鄭紹剛前來作陪。
「周先生遠道而來,先嘗嘗我們晉西的汾酒如何,」鄭紹剛非常驃悍爽朗地說,「我先敬周先生一個,先乾為敬了!」說罷即是一飲而盡。
鄭紹剛爽直痛快,周揚也不含糊,一杯小二兩的汾酒也是來了個一口悶,咂舌讚歎道:「嘖嘖,汾酒清香世無雙,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入口不辣不苦,下肚唇齒留香,確實不錯!」
「哈哈,周先生也是個爽快人!」鄭紹棠連忙招呼周揚夾菜,「我還擔心周先生喝不習慣我們的汾酒呢,既然這樣的話,今晚我們幾個一醉方休!」
一陣推杯換盞、禮尚往來,每個人差不多只有半斤多酒下肚。賓主之間的氣氛也就更加融洽熱切起來,慢慢地也就將話題扯到了正事兒上面。
「周先生,我這次請你親自出馬呢,主要是想麻煩你給我指點一下我新近承包的那口礦井,現在已經探明情況,說是下面煤的品級不賴,而且儲量豐富的很,就是幾個風水先生有的說行,有的說不行,」鄭紹棠說,「你也知道,錢這個東西,無論再多,誰也不會嫌它扎手;但是呢,我又非常謹慎,只怕有個什麼閃失。所以想要麻煩你過目瞧瞧,究竟能不能開工。當然,有關祖墳風水以及其他方面,我們慢慢來、慢慢來,酬金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
「哈哈,我觀鄭老闆田宅印堂光彩照人、蘭台廷尉飽滿發亮,近來當有大財臨門,」周揚笑道,「看這個樣子,那處煤礦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借你吉言,最好是沒有什麼問題,那樣的話,今年又能多賺它個幾千萬!」鄭紹剛接著說,「我哥這人是越有錢越膽小,老是前怕狼後怕虎的,完全沒有了以前初創業時的銳氣膽量,不是我堅持勸他拿下來,他還一直猶豫不決呢。
「以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是個窮字兒,我確實是敢沖敢打的去拼去闖;但現在終於是小有成就,我鄭家祖祖輩輩兒也沒有過上這和好日子,我當然不敢亂冒險了,」鄭紹棠點頭承認,「越有錢越怕出事兒,再說國家現在對安全生產又很重視,處罰起來也很嚴厲,自是大意不得。」
「好了,有這位周先生親自出馬,只要他看後認為沒有問題,大哥你可就要放心准許開採了!」鄭紹剛勸說道,「再說礦井已經挖個差不多,這兩天應該就可出媒了。」
幾個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每個人都有一斤多的汾酒下肚,因為明天還要到礦上轉轉辦正事兒,所以只好先告暫停,決定明天中午再戰。
酒宴散後,鄭紹剛更是非常熱情地親自把周揚送到客房堊中休息,並且悄悄地央請周揚明天在他哥紹棠面前盡量多說好話,可不要讓他哥有所顧慮。
周揚笑著答應了。
第二天,鄭家兩兄弟陪著周揚來到了化們新近承包的礦上。
這處位於半山腰狗煤礦非常開闊,依坡而開的礦井好像一個隧道似的,不少工人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施工中。
「怎麼樣,周先生,這處煤礦還不錯吧?」鄭紹剛頗為得意地說,「當時我哥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我一再做他的思想工作,慫恿他拿下來的,要不然這塊肥肉就被別人吃掉了。」
「哈哈,是啊是啊,當時要不是小剛一再鼓勵,甚至是激將我,我還真是難下定決心承包下來呢——如果周先生也認為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將來的到潤我與小剛三七開,我三你七!」鄭紹棠點頭承認。
「你三我七?哥,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啊,你可不能賴賬的!」鄭紹剛半天玩笑地說,「大哥這次說話要算話,也讓我再上個台階唄!」
「哈哈,當然了,親兄弟明算賬,我絕對是言而有信的,你儘管放心好好幹就是,」鄭紹棠轉而說道,「不過,這還得請周先生過目瞧瞧,確定沒有什麼問題才行。」
「昨天周先生都說你那個什麼田宅印堂光彩照人、蘭台廷尉飽滿發亮,近來當有大財臨門,這肯是定沒有什麼問題嘛!」鄭紹剛側身看著周揚說,「是這樣的吧,周先生?」
「這個,麼,昨天我沒有到這兒實地看過,今天大致一看呢,覺得這個地方還真是有些問題的,」周揚沉吟了一下,皺著眉頭說,「我看這個煤礦的問題比較嚴重的。」
「什麼問題啊,周先生?好解決嗎?」鄭紹剛滿含渴望地看著周揚說,「你可別嚇我哥啊周先生,他本來就膽小怕事的。」
很顯然,如果周揚說得鄭紹棠不敢開採的話,他鄭紹剛這一年幾千萬就沒有了。
周揚想到鄭紹剛昨天的熱情招待,酒後又親自把自己送到客房休息,最後懇請自己的那幾句話,不由得感到非常為難。
猶豫不決了片刻,周揚非常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怎麼看這塊地好像有股血腥之氣啊,恐怕不好解決人
「聽聽,聽聽,當初就有風水師說這個煤礦屬於那個什麼『血礦』說明是不能開採的,小剛你還不相信,現在連周先生都看出來了!」沒等周揚把話說完,鄭紹棠就接過話茬兒說道,「我當初就說不行小剛你只看利不看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