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翔倒了一杯水,遞給陸文軒,然後在他旁邊坐下。轉臉盯著陸文軒帥氣的臉,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陸文軒喝了一口水,想隨便說個假名字,以免日後麻煩。可看到李慕翔急切而認真的眼神,又不忍心再騙她,說道:「我叫陸文軒。」頓了頓,為了讓當初的謊言更具有真實性,又補充道:「你一直叫我小軒。」
「小軒?」李慕翔的眉毛不經意的挑了一下,「小軒……小軒?我會這麼叫?」
「是,是啊。你向來這麼叫我。」
「哦,那我是哪裡人?我的家人呢?我們怎麼認識的?我又是怎麼失憶的?」李慕翔似乎有許多問題要問。
陸文軒忙道:「你別急,我總得一個個來回答你。」一下子編造那麼多謊言,陸文軒雖然心思敏捷,也略感吃力。「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行。」
編故事是陸文軒所擅長的。他習慣於以「從前有座山」來開始自己的故事:「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和尚。廟很小,也沒什麼香火,很少有人去那裡。但有個男孩兒每天都會去那裡上香。他的鄰居跟他開玩笑,說只要每天去廟裡上香,就會得到一個漂亮的媳婦。男孩兒天真的信以為真。從六歲開始,每天都會爬上山頂,去廟裡上一柱香,祈求神明賜給自己一個漂亮媳婦,直到他去縣城上了初中,住在了學校的宿舍裡,再也沒有時間去上香。年紀大了,他也不相信鄰居的玩笑話了。許多年過去了,他忽然起興,又去了那個小廟。那天,夕陽西下,晚霞紅透了半邊天。那天,男孩兒遇到了女孩兒。那天,他們說了他們之間的第一句話。見到女孩兒的第一眼,男孩兒就癡迷了。女孩兒告訴男孩兒,她是個孤兒,從小就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她來廟裡上香,只是希望嫁個好男人……」
一個信口胡掐的故事從陸文軒嘴裡緩緩道出,連他自己都陷入了那種純真而浪漫的愛情故事中了,嘴角也泛出了嚮往的微笑。他杜撰的故事的女主角是個孤兒,為的就是以免李慕翔再問起她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現在在哪之類的問題。他也希望李慕翔不要再陷在苦苦的思念之中。
陸文軒話鋒一轉,悲從中來。「又過了兩年,同樣是一個黃昏,同樣是那座山的山頂的廟前。女孩兒對男孩兒說:『我嫁給你好嗎?』男孩兒說:『走吧,回家結婚。』女孩兒一把抱住男孩兒,哭了。下山的時候,女孩兒被蔓籐拌了一下,往山下滾落。男孩兒伸手去抓,卻沒有抓住。男孩兒拚命的追上去,好幾次跌倒,又總能重新站起來。可是……一直到了山腳下,男孩兒再也沒有看到女孩兒……」
陸文軒覺得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忽悠別人的時候老是連著自己也被忽悠進去。說到最後,眼睛竟然濕了。訕笑了一聲,抬眼再看李慕翔,頓時一怔。
此時的李慕翔儼然成了一個淚人兒,眼眶裡不停的滑落著淚水。抽泣了兩聲,李慕翔忽然起身,撲在陸文軒身上,死死的抱著他,痛哭出聲。她看到陸文軒的眼睛濕了,聽他講的那樣動情,沒有一絲作假的樣子。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哪怕他是在騙自己,也認了。
一年多以來,混混僵僵的生活。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有過怎樣的生活,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她累了。累得情願身陷一個美麗的謊言中,也不願意繼續這樣糊里糊塗的生活了。他的故事好像有很多問題,但是她不想繼續深究了。
她甚至希望他能一直這樣騙下去,讓自己在這個美麗的謊言中慢慢老去,最後離開人世。
陸文軒心頭大悔。剛才為什麼不講一個大眾化的故事呢?如果講的是一個快餐式的戀情,如果再稍微流露出一些兩人的感情很一般的意思……那樣李慕翔大概不會這麼傷心了吧?她這樣傷心,或者說感動於那個虛構的故事,等自己一走了之,豈不是等於又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李慕翔緊緊擁著陸文軒,哭泣道:「你怎麼那麼笨!為什麼當時沒有找到我!我一直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好,一直有種莫名的遺憾和自責,一直有種想殺人的衝動!原來……原來我是想殺了你這個笨蛋!原來……原來我是在自責當時為什麼不小心滾下了山……」
「我的錯,我對不起你。」陸文軒苦著一張臉,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當時為什麼非要說是她老公呢?禍從口出啊!感歎自責了一把,忽然意識到自己懷裡的是個姿色傾城、身材不俗的美女。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跟一個美女如此親近了……
陸文軒偷偷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心說:「姓陸的你真不是東西,都把人家騙成這樣了,還想佔人家便宜?真是個禽獸……也許,要不,就乾脆真娶了她?算了算了,陸某還是對人妻比較有興趣,就像葉斌那樣的。李慕翔和小七那樣的暴力狂、冰山、歇斯底里的變態……陸某沒興趣。」
李慕翔鬆開陸文軒,坐正身子,淚眼汪汪的看著陸文軒,雙手捧著他的臉,喃喃說道:「讓我好好看看你。」
看著梨花帶雨的可人兒,陸文軒立時又把「暴力狂、冰山、歇斯底里的變態」給忘了,更忘了就在剛才才發現的良心。視線落在她粉色而飽滿的唇上,陸文軒忽然有種親吻她的衝動。「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這句俚語在陸文軒腦海裡不停的盤旋。「佔便宜、吃豆腐、親她、上她、非禮她,客氣什麼……」邪惡的**終於戰勝了陸文軒的理智。伸手托起面前的美女的下巴,陸文軒閉上眼睛,嘴巴湊了上去。
「不!不要!」李慕翔忽然推開陸文軒,驚慌的站了起來。
陸文軒一怔,看著李慕翔,困惑不已。她不是已經接受了自己這個「老公」嗎?為什麼反映還這麼大?
「我……我……」李慕翔似乎有些手足無措,「感覺……好,好噁心的。」
「嗯?」陸文軒哭笑不得,信口胡說道:「我的初吻可是你奪走的,現在嫌我噁心了?」
李慕翔愣了片刻,皺著眉胡亂攪動手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強烈的牴觸和自己「曾經的老公」親吻。會不會是因為很久不親吻,不習慣了?看著陸文軒,李慕翔咬咬牙,重新坐回床上。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微微仰頭。她在想:也許,這種事情早晚都無法逃避。畢竟,他是自己的男人,怎麼可能永遠不跟他親吻呢。可是……為什麼那麼不情願呢?
陸文軒見她這副模樣,心下大喜。怕她再反悔,陸文軒慌忙湊上前,嘴巴貼了上去。
李慕翔緊閉著眼睛,感覺到了輕微的男性氣息正在靠近自己。她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呼吸也越發急促,似乎稍微慢下來就會窒息而死。而且,頭似乎還有些疼,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顫抖。
兩片溫熱的唇終於貼上來,李慕翔緊張的渾身發抖,幾次想推開陸文軒,卻又強忍住。腦子嗡的一聲,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辨不清男女。他或她似乎在對自己說著些什麼,卻怎麼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頭上一陣劇痛,腦子像是要裂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