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子一愣,看看陸文軒,又看著王陽開,眼神裡滿是疑惑。她的中文本就不是很好,至於「拉屎」這麼粗俗的話,她的中文老師是肯定不會教她的。
陸文軒也不管這些,快步往外走,走到王陽開背後的時候,還惡意的拿手肘使勁碰了他一下。
王陽開疼的咧了一下嘴,待陸文軒走出門,才惡作劇般的對彩子解釋道:「拉屎的意思就是喝水,他渴了。」他心裡有氣,很想質問彩子: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你妹妹多大了啊?這不是害我嗎?陸文軒那畜生是那麼好欺負的?
彩子恍然大悟,又看看桌上的茶壺,問道:「這裡不是有水嗎?」
「他愛喝涼水。」王陽開站起來,又道:「我去看看。」說著快步走出去,一直追到樓梯口,才追上陸文軒。抓住陸文軒的胳膊,說道:「你幹嘛去啊。」
陸文軒氣惱的說道:「回家吃屎!」
王陽開苦笑一聲,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她妹妹才這麼大,我還以為……咳,我的錯,我也忘了問彩子了,她也沒跟我說。我不是故意耍你的,真的。」
陸文軒苦笑一聲,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他自己也覺得好笑,當時也沒問問王陽開這個日本妹多大歲數了。
王陽開道:「彩子說讓你帶她妹妹在市區轉轉……」
「你的小姨子你自己搞定。」陸文軒甩開王陽開的手下樓。
「我送你啊。」王陽開喊道。
「不用。」陸文軒說罷大踏步下樓,一不小心拌了一跤,差點摔倒。
王陽開看著陸文軒的背影,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陸文軒這傢伙只要當時不追究,以後也就不會給自己下套了。放了心,哭笑不得的回包間陪自己的女友和小姨子去了。
陸文軒悻悻然的漫步在喧鬧的街道上,慵懶的點上一支煙,抄著手信步而行。想起剛才的糗事,忍不住又失聲笑了起來。他倒也不認為王陽開是惡意耍他,因為自打當年他報復了王陽開的一次犯賤行為之後,王陽開一直都對他有三分怯意。王陽開把陸文軒當小人看待,而他的處事之道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正是八點鐘左右,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絡繹。一到城管下班的時候,這個城市也便活躍起來。街道兩側總有為了謀生而等待顧客的攤販,其中也不泛一些像陸文軒一樣年紀的青年男女。一些跑江湖的攤販弄個擴音器用略帶鄉音的嗓門吆喝著攬客,引得路人駐足。周圍店舖外的音響各放各的歌曲,幾首歌曲分成高低音一樣敲擊著耳膜,倒是別有一種韻味。
陸文軒丟掉煙頭,捧著手心哈了一口氣,正準備攔下一輛出租車,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賣炒飯的攤位前站著個熟悉的身影。陸文軒笑了一笑,快步走過去,還沒到跟前兒,就喊道:「老代。」
代開朝正在發愁沒什麼生意,一見是陸文軒,愁容頓展。「嘿,你怎麼來了?」
陸文軒走過去,看了看旁邊的兩張空無一人的桌位,收起笑容,問道:「生意不好啊?」
「呵。」代開朝苦笑一聲,道:「本來以為這邊生意會好一些,在這擺了兩天了,一天也就二三十塊錢收入。白天城管攆的厲害,擺不成。生意難做啊。」
陸文軒應了一聲,又問:「我聽陽開說小?出差了?」
「嗯,去韓國學習。」代開朝道,「估計要兩個月,得下一年才能見面了。」代開朝說話時難掩苦澀。
「不賴嘛,混上出國了。」
「嗯。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我啊……考察市場。」陸文軒道,「我準備也像你一樣擺攤兒了。」
「靠!那感情好,咱兄弟擺一塊兒,也有個說話的。」代開朝笑問,「你賣什麼?」
「煎餅。」陸文軒答道。
「哦,那也不錯。」
「我準備在我們小區東門那擺,離得近。你也去吧,那裡生意不錯的。」陸文軒道。
代開朝想了一下,說道:「過幾天吧,我準備去學校門口試試看,不行的話再跟你作伴去。」
「也好。」陸文軒略有些失望,又跟代開朝隨便聊了幾句。代開朝看沒什麼生意,就去買了一瓶二鍋頭,炒了炒飯,又弄了幾個素菜,跟陸文軒坐下來邊吃邊聊。
兩杯酒下肚,代開朝忽然淒慘的一笑,說道:「生意不好,幹起來也沒勁,想去上班了。」
「上班多沒意思,自己的事業賺的再少也總比給人打工好吧?」陸文軒勸道:「大師都去擺地攤算命去了。」說罷又苦笑一聲,道:「咱們幾個,看來都混得不怎麼樣。」
代開朝吃了一驚,笑道:「大師這叫學以致用,早晚估計還能忽悠倆錢兒,咱可不行。」
「別那麼喪氣,咱們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指不定哪天就發達了呢。」
「嘿,你這話聽著舒坦,雖說有點癡人說夢。」代開朝笑了笑,端起酒杯,「干了。」說罷一飲而盡。看著陸文軒把酒喝完,又給他倒上,放下酒瓶,歎了一口氣,猶疑片刻,才道:「想跟小?分手了。」
「嗯?為什麼?」陸文軒心裡一驚。
「沒意思。」代開朝抿了一口酒,道:「你說咱一個大男人,混得還不如自己的老婆,多憋屈啊。我算是發現了,社會發展越快,謀生也就越難。男人謀生更難。」
陸文軒默然無語,想了一會兒,才道:「大師不也跟你一樣?他活得不是很瀟灑嘛。」
「瀟灑?他瀟灑個屁。」代開朝道:「怕老婆的傢伙。」
兩人沉默下來,各自喝著自己的酒,待一瓶酒被二人報銷,兩人的臉色都泛起紅來。陸文軒幫著代開朝把東西都搬到一輛人力三輪車上。代開朝騎上車,回頭對陸文軒道:「沒事兒就來找我,我請客。」
陸文軒笑著點點頭,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再拼兩年吧,不行就分手。我就不信咱混不出個人樣兒來。」
代開朝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行,聽你的。」說罷蹬起三輪車,揚起手頭也不回的擺了擺,騎車穿過馬路,消失在夜色中。
陸文軒看著代開朝離去,心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代開朝要和小?分手的打算是對還是錯,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混出個人樣兒來。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回了白雲小區。
陸文軒不勝酒量,心情又不太好,腦袋裡混混僵僵的,眼皮也有些沉。推開門走進房,看到安舞陽和孟潔正圍坐在自己的爐子邊,笑道:「暖氣不要錢啊?」定睛一看,才發現孟潔正在攤煎餅。
安舞陽笑道:「來來來,讓孟潔教你怎麼攤煎餅。」
陸文軒走過去,拿起一張煎餅,聞了聞,又咬了一口,「唔,味道不錯。孟師傅,你被錄用了。」說著又把煎餅丟進了小饃筐裡。
「去。」孟潔笑了一聲,抬著眼看著陸文軒,問道:「你的日本妞呢?」
「咳,要支持國產,抵制日貨嘛。」陸文軒頭有點發蒙,懶得跟二人胡扯,「別給我弄滅了,要不明天還得生火。」說著走到自己房門外,擰了一下門把手,才發現門被反鎖了。「表妹!小貓!開門!」
「噢,等會兒。」小貓在屋裡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