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軒懷疑這段時間是不是流年不利,說不得得找劉大師給算算看。安舞陽的麻煩還沒解決,劉銀閣又跟著添亂,現在又冒出來個程春燕。這日子過的倒是充實啊。
安舞陽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道:「我還得上班,就先走了。春燕,哪天有空再聊。」
「嗯。」程春燕輕笑一聲,「拜拜。」
安舞陽拍了拍陸文軒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同情,轉身走了。
陸文軒在心裡暗罵安舞陽是只狡猾的狐狸。臨到有事自己先跑了。剛才跑路的時候怎麼不一跤摔趴下被逮住呢!再一想,不禁感慨。自己也夠倒霉的,本來以為走桃花運了,沒想到卻是個爛桃花。這個程春燕可是有名的橡皮糖,被她粘上了,那可比惡鬼纏身還麻煩。
心中腹誹,臉上卻堆著笑。面對美女,陸文軒習慣保持笑容,以體現自己的紳士風度。
程春燕擺弄著手指,微微仰頭看著陸文軒:「文軒,你有陽開的手機號碼吧?」
「沒有。」陸文軒可不想給老朋友找麻煩,「那小子沒良心的,半年沒跟我聯繫了。」
程春燕繡眉一皺,咬了一下嘴唇,道:「怎麼可能……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陸文軒剛說罷,肚子咕嚕嚕的響了一下。看到程春燕臉上浮現笑意,陸文軒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又道:「聽到沒?我的腸胃正在做激烈的消化工作。」
程春燕道:「我請你吃飯,走吧。」
「不要了吧,我還有事……」陸文軒的話說到一半,看到程春燕有些濕潤眼看就要落淚的眼睛和滿臉的悲傷神色,骨子裡的憐香惜玉的情懷立時勃發。「好吧。」
程春燕轉悲為喜,與陸文軒並排朝前走。
陸文軒偷偷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兒,發現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的能把人揉死。走路的時候邁著小碎步,雙手放在前面擺弄手指。低眉順眼,含羞待放。怎麼看都像一個陷入初戀的矜持的嬌柔女孩兒。讓陸文軒打心底佩服的是:她是怎麼矜持了兩年多還在矜持的?這樣不累嗎?陸文軒想不通。
程春燕微微轉頭,看了看陸文軒,又低下頭,吱吱嗚嗚的問道:「你跟舞陽……沒什麼吧?」
「嗯?什麼沒什麼?」陸文軒不解。
程春燕嘴角含笑,道:「以前學校裡的人都說你跟他……跟他關係不正常。」
「啊?」陸文軒還是頭一次得知這個信息。
「你們總是在一起,關係好的有點……有點怪。」
陸文軒哭笑不得,「難道男人之間就不能有革命的友誼……」想起這個「革命的友誼」在某個年代和某種意境下有著別樣的意義,趕緊改口:「難道男人之間的兄弟感情也叫不正常?」
兩人又陷入沉默,程春燕是不愛說話,陸文軒是懶得理她。行了半里路,二人在一處餃子館前停下來,陸文軒道:「在這吃吧。」
「嗯。」
兩人進了屋,要了兩晚水餃。陸文軒點上一支煙,悶頭抽著。
程春燕眉頭輕皺,「文軒,陽開在哪上班呢?」
「他啊,回家了。」陸文軒瞎扯道,「他老爸說他們王家就陽開一棵獨苗,讓他回家結婚去了。」
程春燕低著頭,乖巧的坐著,「騙人,畢業的時候你們八個不是說要在這裡闖出一片天地嗎?怎麼會回家。」
「計劃趕不上變化嘛。」陸文軒說著,心想這個程春燕看起來嬌滴滴的,倒是有些心機啊,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知當年臥龍崗八虎決定要在這裡闖天下的。
「他……還好嗎?」
「好,好著呢,聽說孩子都快生了。」
「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好嗎?」程春燕很執著。
「我真沒有。」陸文軒比她更執著。他相信,自己要是把陽開的電話和單位告訴程春燕的話,那陽開肯定能氣個半死。「我就不明白了,他有什麼好?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程春燕依舊低著頭,輕聲道:「他哪裡不好了。」
陸文軒看到程春燕小女人一樣的模樣心裡就憋得慌,就好像一口氣怎麼也喘不上來一般。在他的記憶中,程春燕就是個沒有多大感情變化的女孩子。要麼低眉順眼的輕笑,要麼一臉憂鬱的悲傷。從未見她有過痛痛快快的表情,哪怕是痛快的哭,痛快的生氣。沒有痛快的表情,也讓注視她的陸文軒感到不痛快。
陸文軒道:「他哪裡好了?整個一浪蕩公子哥。玩弄感情的小人。我說你也真是,明知道他不喜歡你,幹嘛還非要死皮懶臉的纏著他?天下的男人都死絕啦?」說罷又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乾笑了一聲,繼續抽煙。
程春燕仍舊保持著溫柔小女人的坐姿,不氣不惱。輕聲細語的說道:「我覺得他很好啊。愛一個人也應該愛他的缺點,不是嗎。」
「愛?」陸文軒直撇嘴,「你為什麼那麼愛他呢?」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呃……」陸文軒噎了一下,沒心情跟程春燕討論這麼具有哲學性質的話題。狠抽了一口煙,道:「年紀輕輕的,整天愛呀恨呀的累不累?沒事兒還是想想怎麼賺錢過日子吧。」
「沒有愛的人生是殘缺的。」程春燕依然低著頭,輕咬著嘴唇。
陸文軒苦笑:「合著我這二十多年都是殘疾啊?」
程春燕輕笑了一聲,幽幽的說道:「你不懂愛情。」
「是,我不懂。」陸文軒懶得跟她爭辯。
「知道愛情是什麼嗎?」
陸文軒嘴角抽搐,冷冷的說道:「不知道。」活這麼大,陸文軒研究過不少哲學問題,但是他最討厭別人問他「愛情是什麼!」之類的問題。因為陸文軒曾經回答過三次這個問題。第一次他跟劉銀閣說「愛情是人類最偉大的感情!」,劉銀閣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並且送了他一個「**」的評價。第二次他跟陳孝廉說「愛情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人扯淡用的!」,陳孝廉對他報以鄙視的態度,並且送了他另一個評價:無恥。第三次他跟王陽開說「愛情就是寂寞的產物,比親情自由點,比友情自私點。」王陽開呵呵一笑,並且告訴陸文軒:「愛情就是許多冠冕堂皇的人**的理由!」
陸文軒不懂愛情,更不懂程春燕的執著。
水餃端上來,陸文軒三下兩下把水餃吃完,看到程春燕還在小口小口的吃著,便道:「你慢慢吃,我有事兒,先走了。」說著起身往外走。
走不多遠,回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程春燕又追了上來。陸文軒苦著臉看著程春燕,道:「大姐,我真沒有他的號碼,我發誓!」
程春燕擺弄著手指,低著頭,「我不要你發誓,我就要他的號碼。」說著仰起頭,看著陸文軒,眼睛裡淚光閃動,一臉的悲傷和渴望。
陸文軒握了握拳頭,又咬了咬牙。他懷疑程春燕八成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裝可憐的,不然她哭就哭吧,幹嘛還非要仰起頭來給自己看呢?不過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陸文軒無奈歎氣。「好吧好吧,誰叫我這人心軟呢!」他最看不得女孩兒在自己面前落淚了。「我打個電話問問陽開。」陸文軒掏出手機,找到王陽開的電話打過去。「陽開?某人問我要你的電話,你說我是給還是……」
「別!」王陽開的聲音有些急,「程春燕吧?哥哥哎,兄弟我生活幸福,彩子也溫柔體貼,您就高抬貴手,放兄弟一馬,千萬別把我電話給她!」
「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
「也沒有但是!」王陽開鄭重的說道:「咱是不是兄弟?咱有沒有交情?我王陽開沒有哪裡對不住你吧?前兩天還幫你找工作呢。你可別忘恩負義出賣我,不然咱絕交!」
「……好吧。」陸文軒掛了電話,看著程春燕,不言不語。
程春燕眼中的渴望轉為失望,低下頭不說話。眼淚卻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陸文軒有些胸悶,他無法理解程春燕的執著到底建立在什麼上面,愛情嗎?在陸文軒看來,程春燕的愛情觀實在是有很大的問題。很多時候,他都恨不得給程春燕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他本以為那種喪失理、智盲目癡情的腦殘只會在影視小說裡出現,沒想到現實中也是存在的。怪不得常有人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呢。陸文軒決定以後看小說的時候再發現腦殘角色也不發脾氣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本就有很多腦殘的人。
「別那麼傻。愛情也許是美麗的,但是……」陸文軒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丟下半句話,轉身離去。
走到公交車站牌下,回頭看看,沒有發現程春燕尾隨,才大鬆了一口氣。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又想起程春燕。陸文軒心裡怪不是味兒,覺得對一個癡情的女孩兒說那種話太過分。雖然他對程春燕那種癡傻女人沒什麼好感,但許多時候虛榮心也讓他希望有那麼一個女人對自己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