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面對?」
聞言,對方前進的腳步頓了下來,無比自嘲的開口問道。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在問韓言。
「難道一句難以面對就能讓你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麼?」
「難道一句難以面對就能讓你這麼久以來一直躲著不敢見我麼?」
「難道一句難以面對就能讓我徹底放棄這麼久以來對你的感情麼?」
韓言無法回答對方,在這個問題上,他只能選擇沉默,他承認,在對待感情的問題上,他做了逃兵,感情的逃兵。
對於她,韓言更多的是愧疚,韓言欠她的太多了,恐怕到死都還不完。
「我告訴你!不能!不能!!不能!!!永遠都不能!」
對方腳步突然加快,猛地撲進了韓言的懷中,雙手死死的扣著韓言的腰腹,把頭埋在韓言的胸口,一言不發,場面就這樣陷入了無言的尷尬之中。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還是老話說的好啊。
韓言在心底長歎了一口氣,他的手就這麼輕輕的放在了對方的肩頭,輕輕的夾著對方那一頭秀麗的齊肩長髮,神色寧靜的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少女。
「都這麼大了,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呢。」韓言苦笑著想到,從小韓言就拿她沒辦法,到現在了,韓言還是一樣的拿對方無可奈何。
陰暗的城門之下,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相擁在一起。
就像小時候一樣。
韓言的思緒忽然有些飄忽,眼神望向遠處一片漆黑的夜色。
少女名叫韓雪,是韓言的小師妹,卻是所有人的大師姐,因為她是那個糟老頭子的親生女兒。
韓雪的年紀比韓言和大部分人都要小上一些,但是由於她是老頭子女兒的緣故,幾乎每個入門的弟子都必須喊她大師姐。
韓言卻是其中唯一一個例外,他是老頭子最鍾愛的大弟子,是所有人的大師兄,韓雪也不能例外,韓雪也必須喊韓言大師兄。
韓雪不服,因此糾集了一批弟子,想要找韓言的麻煩,結果卻是被韓言給收拾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從那時起,韓雪就一直黏在韓言的身旁,幾乎是形影不離。
直到兩人慢慢長大,漸漸開始明白男女之情的時候,韓雪的表現就越發的明顯了,幾乎刺客組織裡的弟子都知道她喜歡韓言。
兩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兩人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一個是會長之女,一個是未來的會長,兩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韓言卻對韓雪沒有那種男女之情,他看待韓雪更像是那種兄妹之情。
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韓言雖然成功的刺殺了目標,自己卻也中了槍,子彈打穿了韓言的肺葉,韓言必須馬上得到救治,不然生命危在旦夕。
然而敵人已經發現了韓言這個刺客的存在,雖然目標已經死了,但是還有剩下的敵人活著,沒有別的辦法,韓言只能拖著重傷的身軀強行衝出了重重圍。
肺葉被打穿,又經歷了一場生死突圍,韓言可以說是精疲力竭,突圍沒有多久,就倒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
死神一點一點的向著韓言逼近,在意識全部消失之前,韓言依稀間似乎聽見了幾聲槍響。
韓言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被組織發現的,他只知道他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組織的傷員治療處了。
後來,韓言才從幾個師兄弟口中得知,是韓雪把他從死神的懷抱裡拉回來的,韓雪救了他的命。
韓言本該是滿懷感恩的心情接受韓雪的感情,但是韓言卻沒有那麼做。
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時起,韓言卻越來越不敢面對韓雪,他覺得自己如果愛上韓雪,就像是愛上了自己的妹妹。
韓言的內心備受煎熬,內心的掙扎讓他難以作出決斷,韓言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有什麼話他都喜歡藏在心裡,默默的去承受。
他沒有選擇告訴任何人,把一切都深埋在了心底。
最終,韓言選擇了離開組織總部,成為了組織在華夏西南地區的執掌刺客,負責處理西南地區的組織日常事物。
三年時間,韓言沒有回去過總部,也沒有見過韓雪一面,他開始躲著韓雪,避免任何可能和韓雪的接觸。
三年時間,韓言像是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在這三年之中,除了少數幾個人知道他的行蹤之外,其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韓言的具體行蹤。
韓言之所以聯合其餘兩大王牌刺客殺入刺客組織總部,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和不敢見韓雪也有著很大的關係,他只希望自己能夠徹底消失在對方的視線之中。這樣一來,或許能夠沖淡自己再對方心中的地位。
依稀記得,韓雪曾經對自己說過,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也不能喊她小師妹。
「我只做你一個人的小師妹。」當年不經意的一句話,而今想起,韓言心中卻滿是說不出的感慨。
三年過去了,韓言忽然覺得當初的是自己是那麼的自私,自私到只顧自己的感受,卻把悲傷和痛苦留給了韓雪一個人。
「雪兒,這麼多年,你有恨過我麼?」韓言輕撫著韓雪的長髮,輕輕歎息一聲,溫柔地問道。
「恨,當然恨了。我恨死你了……」韓雪趴在韓言的胸口,用力的咬著韓言胸口的軟肉,眼眶卻有淚水滑落。一別三年有餘,今天總算是再次見到了韓言,心裡到底有多少是恨,有多少是愛,她自己的心裡也分不清楚了。
如果一個女人說她恨你,那麼至少,她曾經無比的深愛過你。
因為,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愛的越深,恨得越深。
滾燙的淚水如決堤了一般,滴答滴答的滴落在韓言的手背上,韓言一陣心痛,輕輕的伸出手,溫柔的拭去了韓雪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將韓雪緊緊抱在懷中。
「雪兒,對不起。」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是匯成了一句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要。」韓雪淚水又如決堤一般的蜂湧而出,這個往日堅強的女孩,今天卻變得無比的敏感和脆弱。
在感情面前,真的很少有人能夠保持理智。
「好,好,好,我不說對不起,不說對不起。」韓言緊了緊懷中的韓雪,急忙說道,他最看不得韓雪哭,哭的他心慌意亂的。
「這三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哭過,為的就是見到你的那一天,我要一次性哭個夠,我要把三年來的淚水全都在你這裡一次性哭光……」韓雪把頭緊緊的靠在韓言的懷裡,抽噎著說道。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巨錘,直接砸在了韓言的心頭,韓言只覺得心頭沉重無比。
韓言忽然有些後悔起來,他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的銷聲匿跡和不敢相見,究竟給韓雪帶來了多少的痛苦和難過。
「雪兒,我……」韓言一臉的沉重,心頭像是壓著萬斤巨石,剛想開口,韓雪卻用手堵住了韓言的嘴。
「別說話好麼?就讓我靜靜的抱著你,再抱一會兒,再抱一會兒就好了……」韓雪趴在韓言的胸前,喃喃自語道。
韓言沒有再說話,只是一臉溫柔的望著懷中的韓雪,雙手輕撫著韓雪秀麗的長髮。對方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韓言不能不滿足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韓雪有些激動的心情也開始漸漸回復。韓雪把腦袋往韓言胸口埋了埋,雙手抱著韓言的腰際,小的時候,她就喜歡賴在韓言的懷裡。
「雪兒,問你件事好嘛?」韓言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先問,我願意回答就回答。」韓雪把頭抬了起來,梨花帶雨的臉龐上掛著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老頭子最近還好麼?」伸出手拭去韓雪臉龐上的淚珠,韓言緩緩的開口問道。
「好不好的,還不就是那個樣麼,年紀大了,身子骨總有些不如以前了。再說了,他之前不是去找過你麼,你應該見過他了啊。」韓雪嘟囔著嘴說道。
韓言沉默著沒有出聲,他忽然那天出租房裡突然出現的紙條。
「師兄,我抱夠了,鬆開手吧,真是的,懷抱一點也不溫暖,硬邦邦的肌肉咯的我好疼……」韓雪說著就從韓言的懷裡擠了出去,擦了擦臉上的淚漬。
韓雪的態度轉變的奇快,剛才還是大雨傾盆的,現在又突然轉晴了。
「這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讓人捉摸不透啊。」看著身前站著的韓雪,韓言心底滿是苦笑。
「師兄,我有話想要對你說。」韓雪對著韓言說道。
「什麼事啊?」不知道為什麼,韓言覺得可能有什麼事要發生。
「其實也沒什麼。」韓雪走到了韓言的近前,突然抱住了韓言的頭,粉嫩的櫻唇在韓言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唇印:「就是突然想親你一下。」
韓言徹底石化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話說,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