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錢
這地方馮磊感覺很是不熟，連建築風格都和主城裡恢弘的氣勢大相逕庭，反而處處透著簡陋與昏暗。很多馮磊本認為不錯的藏身地點，近了之後才發現竟然居然早就有人臥身其中了。那一道道惡意的防衛的目光，看的馮磊心裡沒來由的一陣一陣的有些寒戰。
見地面上寸步難行，馮磊深吸一口氣，躍的牆上，從房頂穿行而去。一路行來，吵罵聲，洗涮聲，笑鬧聲，摔打聲，馮磊彷彿來到了一個市集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市集中只有聲音的交流，卻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沒多久，馮磊就找到了今天上午那群人中的一個。不過意料之外的，這人是在他的家裡被馮磊發現的，而不是想像中的酒館裡。要不是他那惹人煩躁的聲音，馮磊可能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
「孩子的學費呢？是不是又被你拿去賭了？！你說你天天跟著那幫狐朋狗友你能有什麼出息？！現在怎麼辦？你倒是說說啊？！」一個女人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上什麼學啊。明天起，跟我去工地上扛磚，能有份吃喝就得了。」那人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招人厭煩，尤其是現在其中還多出了幾分酒氣，那無禮的氣息更加讓人煩躁。
「你。你說什麼呢你！你就打算讓咱們的孩子和你一樣？一樣像個廢物似地活著？！一樣的只能忍受被人呼來喚去，一樣的……」女人已經處在發作的邊緣。
「你有完沒有！知道我這樣早你幹嘛去了，我又不是第一天這樣！你不就是看上那教書的小白臉了麼？！沒事三天兩頭往學校跑，真當我瞎啊！你也不瞧瞧你那模樣，倒貼人家人家也得要啊！」男人仗著酒勁，惱怒的口沒遮攔起來。
「呵呵……我是賤，明天我就去試試看我脫光了衣服倒貼，到底有人……」還沒等女人說完，男人猛地站起身手掌急揮而去！但到的女人臉邊上，看著女人倔強的表情。男人喘著粗氣，卻只是手顫抖著停在那裡。這麼僵持了沒多久，男人閉上眼睛轉身狠狠地摔上門，獨自地走了出來……
馮磊一陣的冷笑，心裡很有一些落井下石的痛快感。但他並沒有急著動手，只是遠遠地跟著這男人。他相信這男人會把他帶到所有他想找的人身邊去。不過，事情的發展顯然不在馮磊的意料之中。這看起來魁梧的男人，走出家門後僅僅一個轉彎的距離，就跪倒在一片陰影中默默無聲的哭了起來……
「多少錢。」一間燈光有些昏暗的酒吧中，顧博凱臉色淡然的詢問著對面陰影裡的男人。「呵呵，博凱，你要這些東西幹嘛？」顧博凱對面的男人晃著手裡的酒杯，眼睛靜靜的盯著酒杯裡的酒，好讓它們能剛剛好劃過杯沿，卻又不至於灑出來。「老規矩。」顧博凱語氣平穩的說道。男人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看著被子中的酒，像不像我們？每次緩緩滑過杯子的邊沿，卻又不能逾越這一道透明的邊界，否則就會萬劫不復的啊。所以，你得明白，老規矩是老事情，你現在給了我新的難題，就得按照新規矩來。否則，這事你還是找別人吧。」男人停下了手，眼睛看向顧博凱，那杯中的酒也停止了轉動，如同周圍的氣氛一般漸漸地趨於平靜。
「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我麼？要不是知道只有你能搞到這些東西，我也不會自己伸出脖子來等你宰了。不過我也知道你做事一向謹慎，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但你也明白，很多事知道要比不知道好的多。這道理，你應該很清楚的啊。」顧博凱往後揚了揚脖子，雙手交叉置於胸前，聲音放鬆的猶如自己是在浴池中被熱水浸泡的正舒服一般。
又是一陣沉默，那陰影中的男人再次晃悠起手中的酒杯，只見那杯中酒一遍一遍的覆蓋著杯子的邊壁，再一次一次緩緩地滑落後再被從新覆蓋。而那男人，似乎很出神，竟使得杯中的酒水似乎溢出來一般，卻又恰到好處的濕潤了杯子那一圈環形的口徑。頃刻後，男人說道：「美酒掛杯，值得回味。等我消息吧，如果此事可行，三天內，我告訴你結果。反之亦然。」說完話，一口乾了杯中的美酒，撂下一句謝謝了，就飄然的走出了酒館。留下了顧博凱一人微笑著慢慢品味這手裡杯中的美酒。
「他真的能幫得上能夠忙麼？」見人已去遠，墨竹從另一張桌子處走過來問道。「也許吧。這傢伙的情報向來是最準的，但也是最貴的。」顧博凱抬起眼，看著墨竹，繼續說道：「為什麼不去找信組織？那個地方也能得到答案，而且要比這快得多。」「我不想讓人知道是我在查找什麼，他如果想拿錢，自然會去想辦法，哪怕是他去找信組織，也總比我自己去要好的多啊。」「嗯。」顧博凱並沒有繼續追問，他就這點好，不該他知道的事情，從不過問。
看著男人哭了一會，馮磊心裡也是一陣沒來由的悵惘。那報復的心情，頓時淡了許多。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馮磊向著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可還沒等他走到哪裡，那男人卻自己站起來，逕直的向外走去。馮磊愣了愣，就尾隨在他身後，慢慢地跟了過去。
沒走一會，就見到男人對面迎面走過來兩個壯漢，攔住了男人的去路。「錢呢？」沒有任何廢話，那迎面走來的兩個人直奔主題的說道。「再寬限我幾日吧。錢馬上就能湊齊還給你們。」男人聲音淡漠的說道。「寬限你？我寬限你了，誰寬限我啊？老闆說了，你要再不還錢，就乾脆點，讓你老婆來老闆這做事，慢慢還！」說完話，那兩個男人相視一眼，之後極其猥瑣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嬉笑了起來。
「你！你們！」男人感到一陣一陣的無力，氣的全身都哆嗦起來。「怎麼著？還來勁了是吧？！告訴你！明天你要不還錢，就別怪哥幾個不客氣！」說完話，一腳踹在了男人肚子上，看著男人疼痛的彎下了腰，才啐了口痰轉身離去了。
過了一會，男人緩緩地站起身來。這時他身後出現了五個身影，正是上午圍堵馮磊的那五個人。只見那賴痢頭的男人走上前來說道：「二哥，我們幾個商量過了，湊出來的錢，應該夠你先把利息還了……」男人沒有接，無力的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我最開始不過是跟他們借了三千，誰知道這利滾利的竟然滾出三萬來。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錢，就是看上你嫂子了……」「……」「咱們跟他們拼了！」六個人裡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說道！
「老六，拼了，家裡的人怎麼辦？誰養他們？再說了，咱們拼的過人家麼？」其中一個看起來最魁梧的男人說道。「那大哥，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看著嫂子……」老六頗為激動地說道。「這事我知道。明天，明天再去找找看有沒有落了單的貴公子，咱們再來一回。這次別忘了把臉蒙上，今第一回，咱們都太緊張了，都給忘了……」那被喚做大哥的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要是還遇到今天上午那樣的呢？」一個一直陰著臉孔的漢子說道。「不可能，他那歲數能有那成就的帝國中都鳳毛麟角，也不知道今天咱們倒了什麼霉了……而且誰聽說過這人麼？這麼一號人物，怎麼就沒聽人說起過呢？」「還是別說他了，先想想眼前吧，這麼下去咱們非都被這事捲進去不可。」陰臉男子甕聲甕氣得到。咚！那被逼無奈的男人聽了這話以後雙膝一彎，就跪了下來說道：「謝謝哥幾個能跟我走到這一步，以後就不麻煩眾位了。我廖帆無以為報，就磕個頭下輩子再報答大家吧！」頭一沉就往地上磕去！
那被喚作老大的人急忙扶住他說道：「你幹什麼！還拿不拿大家當兄弟了！老五，你還不跟你二哥道歉！」說著話，腦袋後傳瞪向那陰臉男子。其實沒等他說完，那陰臉的男子早已跑過來跪在了老二面前急急的說道：「二哥，我不是那意思，你想什麼呢？大家兄弟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我這張嘴麼？說出話來總都是不招人帶勁。我的意思是，咱們得想點別的辦法，再這麼下去，大家都得被捲進去。唉，瞧我這破屁股嘴！」那老五也是急得沒辦法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大家……」老二眼淚已經下來了，幾個兄弟沒再讓他說什麼，紛紛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堅定的眼神已經告訴他，這一刻，什麼也不用說了！男人見了這一幕，泣不成聲的剛要說什麼，卻被從身後無聲無息走過來的馮磊打斷道：「你們到底缺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