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要找的人」
馮磊沒有吱聲,沉默的聽著怪聲的嘮叨。心想,「他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那怪聲卻沒有理會仍然自顧自的說著:「後來這裡之所以改成了牢獄,也是因為沒有人能破得開這結界。而且在這層之中還有著專門研究結界的長老,那些長老不是實力強橫之輩,就是對結界有專通之能。這死獄是以他們為中心建立的。逃出去?癡人說夢啊。」
聽到這裡,馮磊不禁暗暗叫苦,如果這怪人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自己根本就出不去了。不對,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也沒人接穿自己不是採藥人的身份?雖然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但自己的肚子明顯的告訴自己在這裡已經呆了不短的時間了。為什麼沒人來找自己?要是知道了怎麼也得提審一下啊?」
說到這,不得不說我們的馮小同學太高估自己在對方眼中的重要性了。大執事雖然交代了查一查,但也根本沒拿這麼個小人物當回事,忙著教導陣法的他,早就把我們可憐的馮磊同學忘到九霄雲外了。而那被吩咐之人也是很懂大執事得主,知道在大執事看來,最要緊的不是知道是哪方勢力打探陣法,或者這小人物是誰,而是讓人不敢對這套陣法有企圖。所以有敢於來打陣法主意的人,不管什麼身份,都是以各種方式弄死。畢竟雷劍宗的這套陣法凶名在外,想窺竊的人太多了。而且就算問明白了,把這小廝帶去人家也完全沒可能承認,反倒惹人譏笑。那句查查也不過是在不知內情的弟子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公正,至於結果,呵呵,真的有人想知道麼?於是,我們的主角就悲劇了。那名被喚作嘉禾的年輕人根本就沒有出去探查的想法,直接就是把他帶到了牢房之中,正好今天初一,就順手把他扔進了最保險的底層,因為他深信,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護大陣的秘密!
這些事自然馮磊是不可能知道的了。就在他愣神冥思苦想無果的時候,怪聲應該也是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於是沉聲道:「跟你說這麼多,也不過是想讓你明白,憑你自己的能力,就在這裡等死吧!」「自己的能力??」聽到這話馮磊不禁心裡一動。「難道他還想幫我不成?他為什麼要幫我?而且聽這話的意思他是有辦法出去的了?」想到這,馮磊問道:「你能有辦法讓我出去?」
那怪聲沉默了一會,黑暗中一抹陰謀得逞時的冷笑出現在那乾枯的臉上。「怎麼,小傢伙有興趣?」
「要說就快說,我也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最好是連我要付出的條件一塊都說了吧,說得明白點。那些彎彎繞的話就省省吧。」既然已經打算聽聽這主意,馮磊也就不再裝傻。
「卡卡」那聲音也不惱,慢悠悠的道:「和明白人說話就是方便,我確實有辦法能讓你出去,但是你出去時必須把我也帶出去。」
「怎麼出去?」馮磊問道。
「你離我近一些,我告訴你。」
「還是直接說吧,我們還沒有熟到非得見面的地步。」馮磊笑呵呵的說。
「……」一陣沉默後,那怪人說:「你小子疑心真重,不過我就不明白了,你既不是本門中人,又毫無實力。為什麼會被關到這裡呢?你小子到底是幹什麼的?」
「別說你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呢!我只是『古樹村』一個普通的鄉下小子。上後山來採藥,被他們發現了就把我抓進來了。」馮磊滿腹委屈的說道。
「古樹村的……那你叫什麼?」
「馮二。」
怪人陷入了沉默,「古樹村,姓馮……難道說……」怪人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我在古樹村有一個必須要見的人,所以我必須出去,而出去,必需要你我的配合,但現在你明顯不相信我。這也怪不得你,畢竟這種時候還是謹慎些能活得更久。」怪聲緩緩地說著。「我現在只能告訴你,我在那有一個必須見的人我對不起她。十多年了,我一直在尋找出去的機會。雖然幾次我都想就這樣了卻我的生命,但我知道我必須再見她一面,至少要補上這聲對不起。」說到這,怪聲也是越來越低,彷彿哽咽般的語調,像在對人訴說著那一段悔恨的往事。
「你說的是什麼人。我也是從古樹村出來的,你說的那人也許我認識。」馮磊的眼睛雖然還是看不到,卻還是大大的睜了起來。雖然盡量保持著語調的平和,但內心裡卻是有著隱隱的澎湃之感。
「……一個女人……」
「你什麼時候離開的村子?」馮磊警惕的問道。
「十幾年前的事了吧,這裡沒有日月,總也就是個感覺吧。」怪聲似是在思索著什麼,緩緩得道。
「如今村子已經為物是人非了,村口的古樹前兩年都枯死了。」馮磊貌似不在意地說道。
「卡卡,村口哪有什麼古樹。就那麼一小片水塘。」
「水塘兩年前也被劉村長填平了。」
「卡」怪聲無奈的笑了笑,道:「小傢伙,別試探了!村長姓張,張付!」
「呵呵。」馮磊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隨後道:「那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沉默良久,那怪聲說道,「馮玉萱……」似乎這個名字對於那怪聲是個禁忌,說出時的聲音如此的低沉,幾不可聞。
沒有再多猶豫,馮磊身形暴衝向前,心裡夾雜著五味酸甜,憤怒的臉頰上淌落下委屈的淚水。但衝到這怪聲近前之時,看著那枯萎的面容,和被木楔刺穿的身軀,馮磊不禁愣在了當地。莫名的情緒氣悶的堵在胸前,粗重的呼吸聲與赤紅的眼眶,訴說著少年的辛酸,顫抖著的雙臂,無措般攥緊的手攥緊了張開再攥緊。
看著這樣的少年,怪聲不禁搖頭苦笑起來,喃喃地道:「你與她真的有幾分相像……」
「啊……!!!」悲憤的怒吼聲!在這一刻,少年好像要掙脫什麼一般拼了命的嚎叫著。一聲聲撕裂般的怒嚎伴隨著雙臂上暴起的青筋,佝僂著的身軀如抽筋一般的顫抖著,臉色赤紅著瘋狂的張大再張大著那以發不出丁點聲響的嘴。雙腿在劇烈的抽搐中緩緩的跪倒在地,整個人猶如洩了氣的氣球般逐漸彎曲彎曲。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只有我的命運這麼悲慘,為什麼老天要給我安排這樣的相見,為什麼母親沒能再見他最後一面。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前生的自己至少還有愛自己的親人,衣食無憂且成績良好的自己何時又經歷過這些磨難。老天,難道你還覺得我的苦不夠麼?這麼多年,我沒有怨過,但是為什麼要給我們一家人這樣的苦難?為什麼沒有讓善良的母親活下來?哪怕聽到這句對不起之後再離開,哪怕就一句的時間,母親去世時,眼神裡的遺憾之情仍然歷歷在目。那一句不後悔,期間所蘊含的苦楚與惘然之情已深深地刻在了馮雷的腦海裡。午夜夢迴時的眼淚,母親墓前的無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令馮磊刻骨銘心。為什麼要讓我如此這般的再見到這個人。』馮磊曾經想過要唾棄他、要鄙視他、要用最無情的冷漠與最惡毒的語言來對待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可這一刻,他什麼也不知道了。咆哮吧,也許只有這樣能讓他的心情好受一些。
「她說她不後悔。」這是馮磊平靜下來後的第一句話。
「……」沉默。死境一般壓抑的沉默。
「謝謝。孩子過來讓我仔細看看你。」那個男人兩眼炯炯的盯著馮磊。
馮磊走進了過來。「孩子,你長大了。」男人眼光在馮磊身上掃過。時間隨著蜷縮著的身體的抽搐緩緩逝去,馮磊的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男人想伸手摸摸他,卻是被木楔定的一動也不能動。「這木楔能取下來麼?」馮磊伸了伸手,在木楔前停下,小心的問道。
男人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馮磊也沒有再說什麼,伸手握在釘於男人小臂上的木楔之上。死死握住,一咬牙,旋即猛然拔出木楔。長久的滯留在身體中,木楔已與肉聯為了一體,大力的抽出,碎肉夾雜著鮮血,頑固的停留在被拔出的木楔上。馮磊不禁有些猶豫,迷茫的眼神望向男人。男人也剛好轉過頭,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馮磊明白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把手中的木楔放在男人嘴前,讓他咬住。馮磊毫不猶豫的拔向其他的木釘。
時間就這樣隨著血與木楔的紛飛流動著。當最後一顆木楔也被拔出之時,少年終於鬆了一口氣。「咱們一定可以一起出去的!」少年無比堅定的說著。
男人笑了笑,「一定的。」少年再次肯定道!
隨後緩緩的說道:「要想出去,我必須把一身的功力傳給你。」「那你」少年愣了一下。這麼重的傷勢,再把功力散去,這人還能有命在?
「不行!那樣我們就不能一起出去了!」
「傻孩子,雖然功力傳給了你,但卻不至於要了我的命,我會注意尺度,留下保命的那部分的。」看馮磊還有些遲疑,男人不禁皺眉道:「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這麼多的能量,剛才有木楔的壓制,還不至於有多大破壞。現在木楔沒了,我只能以自身實力壓制,再不傳給你我也一樣是經脈盡毀而亡。所以不要猶豫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趕緊背對向我,全身放鬆,不要抵抗。」
聽到這裡,馮磊趕忙轉過身去,立時,一股暖暖的氣流從後背流入身體之中。一抹不為察覺的冷笑也掛在了男人的臉上。能量探進少年身體之後,男人也不禁一陣皺眉,這孩子的筋絡怎麼會這麼的阻塞不通呢?難怪一絲的鬥氣或法力都沒有看來只能先通通筋絡了。
於是男人說道:「我先把你的經絡打通,你忍一忍,會有些痛。」男人手掌方向一變,一股凌厲的能量就順著手掌暴湧而出。
強行打開經絡是很痛苦的,而且做這件事的人要求也很高,要對能量有極高的控制力,才能在不傷經絡的條件下強行將至衝破。這是一個很漫長很費力的過程,馮磊的臉上疼苦的表情夾雜著大顆大顆的汗水,身體裡的劇痛讓的他呼吸都有些空難了。但他並沒有任何認輸的打算,多少苦都扛過來了,我一定能行,我們還要一起出去,我不能認輸!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堅守在丹田中的最後一絲阻隔被打破之後,馮磊感覺身體中能量的轉動一瞬間就流暢了起來。經絡中那股脹痛之感也隨即消失,淡淡的暖流溫養著脈絡,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覺縈繞全身!身體各處逐漸的被能量填滿,那種充盈的力量感讓馮磊有種成仙了般的爽快感覺!
可就在馮磊還陶醉在這美妙的感覺中時,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卻突然暴湧而來,頓時間體內翻江倒海一般,還沒煉化成鬥氣的能量洶湧的阻住了身體的各個要穴,一陣近乎瘋狂的大笑聲在心裡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傻小子!!你真拿我當你爹了啊!!!哈哈哈哈哈!!!」瞬間的突變讓少年完全呆滯住了,想轉過腦袋看看,卻發現身體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