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翻身下床,那額頭浸滿了冷汗,直視秦沐就如同對陣仇敵,有著深仇大恨一般。而秦沐匆匆躲避,一面不能還手,一面還要擔心影兒的傷勢。滿臉的苦惱,卻見凌羽等人袖手旁觀。
「活該,誰讓你昨天爭著要照顧影兒。」艾曼絲撇了撇嘴。嘴上開著玩笑,他們一點也不害怕影兒會傷著秦沐,憑秦沐的身法,躲避受傷的影兒不是問題。只是擔心影兒的傷勢,畢竟昨天受了很重的傷。
昨晚秦沐爭著要照顧影兒是出於好奇她面具下的那一張臉。平日裡影兒無影無蹤,捉摸不透。想要看見面具下到底是何種情景簡直做夢,而影兒終於有這麼一個時間能夠安穩的睡著,秦沐怎會放棄這次機會。
當然,也是徵得艾曼絲的同意,誰知道艾曼絲是不安好心,明明知道看過影兒面貌人的下場,她也懶得對秦沐說。不過當秦沐看見影兒面具下的那張臉,簡直癡迷;;;原來,不是一個醜八怪,而是難得一遇的大美人啊!秦沐陶醉,也忘記了給影兒的面具重新戴上;;;天知道秦沐是不是真的忘記,也許他是不想影兒以後繼續帶著那張面具生活。他也想告訴影兒她長得不醜何必羞於見人。只是他忽略了影兒的性格;;;慘烈的房間追殺還在繼續,看來影兒是認真的了。凌羽望向雪欣笑著問道:「你有沒有鏡子?」
「呃;;;有啊。」雪欣點了點頭。公主出生的她必然注重儀表,而出門在外,對於一個這樣的女孩來說用來梳妝的鏡子是必備。「你要鏡子幹什麼?」
雪欣當然不瞭解目前的形勢。她不知道影兒,也不清楚影兒是因為什麼一直不肯放過秦沐。不過凌羽在昨夜就已經聽艾曼絲講起過影兒的事跡。「你的鏡子借我用一下。」
雪欣點了點頭,雙手放於獸魂項鏈上輕撫片刻,從中取出一面白銀色銅鏡遞給凌羽。凌羽接過銅鏡走到房間中,而躲避影兒攻擊的秦沐根本分不開手來。影兒也不管凌羽的介入,似乎她與秦沐的仇早就已經結下來了。
早在南崆城的庭院中,秦沐就因為道出影兒是女子,並且還說出她胸凸的特徵使得影兒羞惱無比。到後來,秦沐在南崆城外也說過影兒的「壞話」,其實都被藏於暗處的影兒聽在耳中。對於秦沐的無禮,雖然影兒表面沒有反應,但都記在心裡。
女孩本就有些小心眼,影兒也不例外,這麼多事情一旦爆發,根本就無法收拾。就連艾曼絲都不想插手,她與影兒並不似別人看待的主僕關係,她們一直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甚至,她們彼此都將對方看成了現今唯一的親人。
「凌羽幫我。」秦沐退後幾步。影兒卻緊緊的跟上。凌羽突然一步擋在了秦沐的身前,抬起手中的鏡子。但影兒一見那泛光的鏡面,下意識的避讓。雙手摀住了臉頰。惹得秦沐一陣奇怪。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敢直視自己的面容?」秦沐伸出手臂,一臉奇怪的問道。
凌羽說道:「影兒,如果你因為小時候的重病而毀壞了容貌,你應該相信你有復原的一天。哪怕是沒有復原的一天,也總有被大家所接受的一天,你不應該一直逃避。」
「逃避?」秦沐聽凌羽一說,才理解過來。昨日,艾曼絲對凌羽提起過影兒的身世,只是秦沐為了照顧影兒而沒有聽到。凌羽這麼一說,秦沐顯得更加激動:「你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嗎?」秦沐問道。
「不相信自己?」影兒突然全身一顫,心中默默念道。
「在月紹帝國,你也算是一名強者。知道什麼是強者嗎?強者就應該直視內心的恐懼,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這一點你若是做不到,昨日又怎會憑借獨自一人對戰鷹煞天?」秦沐從凌羽手中取過銅鏡走向影兒。
「影兒,雖然我不知道你身世怎樣,發生過什麼,但不能永遠活在逃避中。只是容貌這一件小事,你又擔心什麼?擔心別人怎麼看你?影兒我告訴你,你若是真的如你想像中的那般醜陋,我秦沐也不會在這裡陪你玩到現在。」
「呃;;;」周圍的人聽到秦沐說出這樣的話來,額頭立即出現三條黑線,就連凌羽都愣住了,心中苦笑:「什麼話啊,如果影兒真的很醜,那他還不拔腿就走。有這麼勸人的嘛。」
或許說,秦沐早就有些喜歡神秘的影兒,對於同樣被稱為殺人無形,變幻莫測的秦沐來說,與影兒似乎有著那麼一點相同。封閉,影藏於黑暗的兩人本該屬於同類。這一個共同點,讓秦沐為之動心。
當見到影兒的容貌後,秦沐更加傾心,癡心。如若不然,秦沐才不會忍受影兒這麼久的糾纏。生活在殺手世界中的秦沐是冷血的,是淡漠的。雖然在遇見凌羽後有所改變,但對於凌羽之外的人,他還是如原來一般。只有影兒,不同!
秦沐開口說道:「影兒,放開你的手,我絕對能夠讓你看見你生命中最好的容貌。如果你不滿意,我秦沐的命,你隨時來取。」
「秦沐。」凌羽突然叫道。因為他瞭解秦沐的個性,雖然秦沐邪,但是對於親人,朋友,秦沐一諾千金。艾曼絲等人也有些動容,心想秦沐該不會是說真的吧。
秦沐捧著銅鏡,站立許久都沒再說話。眾人都安靜了,靜靜的看著影兒。終於,影兒的手臂一絲顫動,慢慢的,竟然離開了自己的臉頰,露出了那雙漂亮水潤的棕褐色瞳孔,漸漸的移到了鏡面上。
呆滯了,影兒全身僵直。自她九歲那年大病初癒後,就帶上了面具,並從沒有拿下,也沒有再看過自己的樣子。就連艾曼絲都無法勸說,終於在今天,她敢於直視自己;;;原來,她的容貌恢復了,並不是讓人嫌棄的醜陋。
突然間,影兒強過秦沐手中的銅鏡,呆呆的坐在了床邊。艾曼絲突然流淚,終於在這一刻,影兒放下了她沉重的包袱。秦沐揚起一絲微笑,這股笑容不是那般陰邪,冷傲;;;而是純真的笑。
凌羽退出了房間,帶著雪欣走出了庭院。雪欣的傷勢並不是那般嚴重,只是內息有些絮亂,休養一段時日就會痊癒。先前在帝都的傷已在十多天的休養中恢復了許多,而昨日對戰鷹煞天,雪欣並沒有受傷,而是體力透支進入昏迷。
「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行走在文昌城的街道上,凌羽有些嗔怪的問道。
雪欣知道凌羽為她擔心,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腦袋:「其實,那一天我並沒有與雅迪爾姐姐離開,而是在他們出發的那一刻跳下了我的馬車跟著那些御魂師公會的人來到了文昌城,我只知道這裡是戰場;;;」
「是戰場沒錯,但是你已經受了傷;;;」
「來的時候我也沒有打算出手,只是來看看戰況。總比我待在雅迪爾姐姐那裡乾著急的好。昨天我看見他們都快撐不住了,才迫不得已出手的。其實;;;也沒有幫上什麼忙。」雪欣抿嘴笑了笑。
不過哦凌羽知道,昨天雪欣幫上了大忙。因為她才拖出了時間,讓史夏克,艾曼絲等人沒有被鷹煞天殺掉。如果昨天不是雪欣,等到凌羽與秦沐感到只能看見史夏克他們冰冷的屍體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他們都安全了,也不知道雅迪爾與狄格那邊該急成什麼樣子了。
走丟了雪欣,他們必然焦慮。因為他們都知道,凌羽與雪欣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果雪欣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可都不好與凌羽交代。
聰慧的雪欣就好似看出了凌羽的心思:「凌羽,我離開的那日已經留下字條給了雅迪爾姐姐,告訴她我來了文昌城;;;」
就在這時候,凌羽突然緊緊抱住了雪欣。只是歎息一聲,並沒有說話。的確,雪欣做事細心,考慮的周到,而且都是在為別人著想。凌羽心痛,雪欣什麼時候才能夠為自己考慮多一些,讓自己不要這麼累,這麼苦。
許久之後,凌羽在雪欣耳邊輕鬆說道:「謝謝你,讓你受累了。」
但凌羽看不見,雪欣的臉色已經燒紅。兩眼泛直毫無神色。心中默默念道:「凌羽;;;抱我了;;;這是第一次;;;」
「雪欣?」凌羽頓時感覺到雪欣身體的僵硬,驚嚇的望去,只見其臉色通紅,頓時關切的問道:「雪欣,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傷情惡化了?」凌羽匆忙將手撫上雪欣的額頭:「怎麼這麼燙;;;」
「沒,沒事。我沒事;;;」雪欣可不想對凌羽說出心裡的想法。匆匆向著街道走去,拍著紅撲撲的小臉,祈求快點降溫。不時對著身後的凌羽說道:「我沒有生病;;;真沒有生病;;;」
惹得凌羽在其身後一陣驚疑,的確雪欣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心中猜想紛紛:「是火系獸魂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