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吳憲民看到前面遙遠的地方,出現一點光亮,像一顆幽幽的寒星。隨著巨人不斷向前移動,寒星越來越大,越來越明亮。
又走了很長一段路,那片光亮慢慢在吳憲民眼前展開,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當他們到達那片光亮下面時,光亮變成了一面牆,一面泛著刺目白光的牆。高無邊無沿,寬也無邊無沿。
巨人腳步不停,一直帶著吳憲民走進那片白光中。進入白光,吳憲民突然看到對面出現無數只眼睛,那些眼睛一隻挨一隻,整整齊齊立在對面。那些白光,由那些眼睛上的眼白散發而出。
那些眼睛都有眼皮,眼皮不間斷地眨動,白光也跟著閃閃爍爍。再往前走,吳憲民才看到了眼睛周圍的臉。由於那些眼睛的光線太刺目,從遠處只能看到眼睛,看不到臉。
走近了,也就走進了眼光交匯中間的縫隙,在那些縫隙裡,顯露出了一張張人臉。但只有人臉,沒有其他部位,連脖子也沒有。
那些臉,整齊劃一地排列著,一張緊挨著一張。
再往前走,那一張張臉越變越大。當走到那些臉下時,任何一張臉,都有二十層樓那麼高大。
無形的巨人,拎著吳憲民,走到最下面一張臉前,停住了。一個空曠的聲音響起:我要進去,把門打開。
隨後,那張臉上的嘴張開了。那是一張六七層樓那麼高的血盆大口。白利利的牙齒上下排列,一股刺骨的寒氣從口裡噴湧而出。
一條鮮紅的舌頭,從口裡吐出,向前一伸,兩側捲起,中間形成一個凹槽。這個凹槽,也有兩丈寬。
巨人帶著吳憲民,順凹槽,走進那張血盆大口。裡面像個巨大的隧道,隧道四壁,紅光四溢。
此時,吳憲民才看到了巨人的腿腳,冰一樣透明。在隧道裡向前移動。
由於吳憲民被巨人面向下拎著,一直沒改變姿勢,所以看不到巨人上面的身軀。
又走了好一會兒,經過好幾個岔路口,都沒停下。最後,來到一個大門前。
門口一對石頭獅子,看巨人過來,縱身躍起,呲牙咧嘴,擋住去路。俯身爬到地上,向巨人磕了一個頭;其中一個居然說起人話:向雷班頭請安,您辛苦啦?
巨人把吳憲民提起,在那對石獅子眼前晃晃:我捉到一個遊魂,來找老爺交差。
兩頭石獅子身軀一動,飄到門兩側,又一動不動了。大門隨之打開。
巨人拎著吳憲民,走進大門。門裡是處很大的院子,一條路直通到後面一座大廳。大廳門口,路兩邊兒,立著兩排鬼。一邊兒六個,正好十二個。
每個鬼的頭都很特別,居然和人間十二生肖正好對上。看到巨人走來,都將兩手抱到胸前,齊聲道:迎接雷班頭!
雷班頭隨口回答:見過各位,老爺在堂上吧?
眾鬼齊聲道:在。
雷班頭穿過兩排鬼中間,走進大廳的門。走到大廳中間,將吳憲民往地上一扔,兩手抱拳,舉到胸前,向大廳中間一張大紅桌後面一個當官的鬼行禮:見過老爺,我捉到一隻遊魂,回來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