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憲民不敢回頭看,全力向前奔跑,要盡快逃離人們的追逐。
吳憲民跑太快,像只射出的箭,又像顆飛出膛口的炮彈,身旁景物閃電般,一晃過去。
吳憲民覺得快飄起來了,身體像《西遊記》裡翻跟頭雲的孫悟空一樣輕盈。
學校大門出現眼前。大門關著,吳憲民照樣用一種無法扼止的速度直衝過去。雖然吳憲民知道從旁邊小門可以出去,但憑直覺,緊閉的大門對他已不算問題。
在要撞上大門的瞬間,吳憲民腳下一頓,輕巧地從大門上面竄了過去。大門那些銳利的尖刺,可笑地在吳憲民眼裡一閃,便消失了。
一竄升空,使吳憲民意識到,他如今已真正身輕如燕。這叫他興奮不已。這種興奮感馬上影響了吳憲民在大街上的奔跑。他不斷用腳向下猛踹,每一踹立刻使他騰空而起,像小鳥一樣輕盈,這種一踹而起的感覺美妙極了,吳憲民完全被這種感覺陶醉。
有時,吳憲民踹的是奔馳的小轎車、大公交車頂;有時,吳憲民踹的是騎自行車人頭頂或肩膀;有時,吳憲民踹的是路旁路燈的鐵桿;有時,吳憲民踹的是路旁風景樹的樹梢。那形象與感覺美妙無比,像蜻蜓點水,又如麻雀覓食。
不論多新奇的東西,只要一玩兒過新鮮,就不再有吸引力。吳憲民在紛亂的街頭跳躍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漸漸失去了那種新鮮而又興奮的感覺。最後,他坐在路旁一家美發美容院的房頂上,開始想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其實,剛才跳躍時,吳憲民已經在想了。坐在房頂上想,是對先前所想內容的繼續。他覺得在運動中想,不如坐下來想更能集中精力。他想把眼前發生的事情想得更清楚,更通透一些。
歸結起來,所有發生的事情,用一句話就能概括。那就是:吳憲民身上發生了奇跡!這奇跡不僅表現在吳憲民能像小鳥一樣上下飛騰,更絕奇的是他似乎還有了隱身術。
而且,吳憲民擁有的隱身術不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只是別人看不見他,而是連他也看不見自己。這種隱身術吳憲民從沒聽說過,更從沒見過。
吳憲民坐在屋頂上幾次揮手想摸到他的肚皮,甚至他的臉,但手臂劃過的地方什麼也沒有。按照吳憲民從描寫隱身術電影裡得來的認識,隱身人應該可以摸到自己。可是,現在,吳憲民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摸不著自己的身體,又實實在在感覺到存在著,而且目前就坐在屋頂上,這讓吳憲民很困惑,甚至還有幾分迷惘。
比如吳憲民的頭,在樓道裡撞向玻璃時的疼痛,還非常明顯,可用手去摸,想同平常被磕碰了似的,通過手的揉搓來緩減一下,卻找不到那痛的地方。
只要順過來的足跡往回找,總能找到起點。順自己身上的怪事往回想,吳憲民馬上便想到了怪事最初發生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