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午時分,學生們都在睡覺。清明和吳憲民出校門幾東走了二三百米,來到一家叫「福滿門」的飯館。
飯館兩層,一樓大廳,二樓全是雅座。
清明和吳憲民上二樓進了一個可以坐五六個人的小雅間,要了四盤涼菜,五瓶啤酒,又要了一份豬排骨燉土雞,一個爆炒牛肉,一個羊肉炒蘑菇。
幾杯酒下肚,兩人話匣子打開,說的很是投緣。
清明問起吳憲民往事,吳憲民終於找著知己一般,一鼓腦把滿肚苦水倒了出來。
吳憲民自殺前那一夜,是個月光微明,空氣濕潤,暖融融的夜晚。
在黃河邊兒,一個用防雨布做的小小帳篷裡,吳憲民與王茹整整纏綿了一個晚上。
他們是那天下午騎自行車,走了兩個多小時到的黃河邊兒。又花了一個小時,在黃河邊兒沙灘上搭建了那個小小帳蓬。
來黃河邊過夜的想法是王茹提出的,為這次浪漫的旅行,他們準備了三四天,才把要帶的東西備齊。
天黑以前,兩人揀了些木柴,用帶來的一個小小湯鍋,燒了一鍋湯。然後,一邊兒欣賞河邊兒風景,一邊兒把那鍋湯喝完。
兩人把暮色看盡,就鑽進了帳蓬,躺著說話。隨後,就纏綿在一起。
那晚,王茹顯得比往日亢奮,摟著吳憲民,一雙手始終主動而又急躁地在吳憲民身上遊蕩。
男人,在女人溫柔如水的手指撫摸下,很少能逃脫誘惑。特別是這雙手又恰好長在一位模樣嬌美的女人身上。
透過帳篷縫隙的月光,把柔和的青輝印在王茹光滑如脂的肌膚上。吳憲民感覺自己彷彿正漸漸化為一汪水。
河水拍打河岸的聲響,與鼓噪的青蛙鳴叫隱藏了他們快樂的聲響。河水濕潤的氣息瀰漫在小小帳篷,把他們身上散發的氣味兒調和成一種誘人的芬芳。
最後,他們一起喘著長氣,驟然攤倒在床單上,像兩條被扔在堤岸上,奔跳到精疲力竭的魚。
兩條原本鮮活的魚兒不再撲騰以後,外面的聲響又乘機擁進來,塞滿小小帳篷。
吳憲民感覺那些聲響彷彿是黃河裡打著旋兒的水,自己是那旋兒裡翻轉的一團泡沫。
那時,吳憲民回憶起小時候,一次光了屁股與村裡幾個一般大的孩子下溝渠摸魚的情景。那回,他們摸到了一條一尺多長的大鯉魚。
魚是強子摸到的。之前,他們從沒用手摸到過那麼大的魚,大家都很興奮,興奮的像過年放炮竹一樣。
強子手舉那條落到手掌的大魚,在岸邊鬆軟草地上奔跑。一夥一絲不掛,渾身泥濘的男孩兒,跟在後面追逐。大家都想把那條魚抓在自己手裡,感受一下它那寬大活躍身子帶來的異樣感覺。
強子比這幫孩子大兩歲以上,身材明顯比一般孩子高大,沒一會兒,就把大家甩開二三十米的距離,一個人跑在前面了。
跑在前面的強子,一邊跑,一邊揮舞手裡大魚;大魚身上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強子跑動中的樣子比剛抓起來,扔到岸上的魚更歡奔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