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融、動靜、無處不在……
劉宇凡重複著老者剛剛那幾個簡單的動作,只覺得越打越是渾身舒泰,而那些動作,更有一番清心提神的功效,這拳打將下來,竟是越打越上癮,有些停不下來的意思。
一趟、兩趟、三趟……這趟拳法,就像是和劉宇凡有緣一樣,隨著這一趟趟打下來,竟是越來越圓熟,看得邊上的傅老一陣目瞪口呆!
終於,在不知道打了多少趟之後,劉宇凡一個收勢,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劉宇凡在收勢的那一刻,竟然感到剛剛那些被自己攪動起來的氣流,此刻竟然是打著旋兒地將自己溫和地籠罩了起來,隨即隨著自己的一個收勢,那些氣流也被自己「收」入了體內一般。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裡剛剛那股疲憊之色已然一掃而空,而一絲淡不可察的精光,卻是在眼底一閃而過。
此刻,站在原地的劉宇凡,渾身舒泰,整個人竟像是剛剛泡了一個溫水澡,又像是做完了一套全身按摩一樣,難以言喻的舒服!
這時,他才發現,邊上還有一個一直沒出聲的傅老,此刻看著他的眼神,卻是有些奇怪。
「傅老,呵呵,你這趟拳打起來真不錯,挺舒服的。對了,我打得是不是很多地方都不對啊。」看著傅老看著自己的眼神,劉宇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畢竟自己也才剛剛和人家學了一遍,這現在就打起來沒完。人家老師傅指不定心裡笑成什麼樣了呢。這太極,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成的。
他卻是沒想到的時,此刻的傅老一臉驚訝。看著劉宇凡,就像是看著一個外星人一般。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卻是因為。剛剛劉宇凡打的那趟拳,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震撼了。
從一開始老者就知道,自己打的這趟拳不簡單,當然那個遊方道士交給自己這套拳的時候,自己曾經親眼見他打過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的錯覺,那個道士在打這趟拳的時候,週身竟似有絲絲透明氣體環繞其中,而在其出拳。打出太級的「剛勁」時,更是隱隱有風雷之聲。那套太極,和公園裡那些老頭老太太們打的太極,完全不一樣。當時,他就知道自己遇到的是高人,苦苦求著對方收自己為徒,可那人卻說自己根骨已成。且資質不佳,說什麼也沒答應他的要求。這也成了他終身的遺憾。
但儘管是如此,這些年來他練這套拳,也讓他無病無痛,身強體健。
可是。剛剛,就是這個叫劉宇凡的小傢伙,只是看他打了一遍,隨即聽他念叨了幾句那拳法的口訣,居然就打到了這樣的程度。一開始的時候,傅老見他還只有自己的六、七成神韻,可到了後來,他卻是越打越好,幾乎是和自己現在的水平不相上下了,等到了後來那幾趟,傅老更是難以置信地在他的週身,看到了那股熟悉的,現在卻只在夢裡才能再見到的那股淡淡氣流!雖然比起那老道的還是淡了許多,但即使是這樣,也是他一輩子難以達到的!
「宇凡,你以前,打過太極拳?」傅老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難以置信地問道。
「沒有啊,傅老,這是你第一次教我打,怎麼了,是不是我打得不好?」劉宇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問道。不過他的心裡卻是決定了,就算自己打得不對,這趟拳法自己回去之後也要每天打下去,不為別的,就為剛剛打完之後那種渾身舒服的感覺。
「不是不是,你打得很好,很好!」傅老看著這個小子,心裡很是感慨。自己打了幾十年,卻不如人家一朝悟道,難道真是像那老道所說的,自己根骨不行?不過這小子這麼厲害,豈不是說他根骨奇佳?不知道老道見了他,會不會收他為徒呢?不過已經幾十年沒見那老道了,估計此刻,他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傅老心裡轉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過了一會兒,卻是有了計較。
「來,小凡,你跟我來一趟。」傅老說著,沖劉宇凡招了招手,逕直往前走去。
「哦。」劉宇凡答應了一聲,卻是不知道傅老要帶自己去哪兒。
跟在傅老後面,一路上劉宇凡見到不少學生甚至是老師,見了傅老都笑著問好。可見這傅老在學校裡是很有名氣的。不過劉宇凡就納悶了,怎麼自己之前就從來沒聽說學校裡有這麼一號人物呢?
他卻是不知,他來附中的時間本來就短,再加上這段時間都飄在外面,忙著公司的事情,對學校的事情關注的本來就不多。如果說對於鋼琴系的那些人,劉宇凡還能稱得上熟悉的話,對其他系的,劉宇凡則基本上就不認識誰了。再加上這個傅老只是一個退休的老師,劉宇凡不知道他,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跟著傅老一路來到了學校後面的一排教師公寓,傅老帶著劉宇凡,逕直來到了一座二層小樓面前。
這裡的教師公寓,顯然是那種級別很高的,雖然是連排的房子,卻每棟房子都有**的院子,而且造型古樸,掩映在綠樹紅花之中,顯得很是清幽。推開了房門,客廳裡一位同樣花白頭髮的老婦正在打掃著房間,抬頭看到傅老進來,張口就說道:「老頭子,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啊。」
不過老婦很快就發現了跟在他身後的劉宇凡,臉上便有了笑容,熱情地說道:「喲,來客人啦,這是?」
「哦,老伴兒,這是我在公園裡遇到的一個學生,叫劉宇凡,跟我挺投緣的,帶他回家聊聊。」傅老說著,笑著指著老婦說道:「宇凡,這是我老伴兒。」
「奶奶好。」劉宇凡看著一臉慈祥的老婦人,笑著衝他鞠了一躬。
「哎,好好,這孩子真有禮貌,來,吃水果。」老傅的老伴兒說著,連忙端出了一盤水果。
「謝謝奶奶。」劉宇凡感謝了一句,跟著兩人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之後,傅老便起身,帶著他向書房走去。
一進書房,一陣古色古香的感覺便撲面而來。
整個書房的書桌、櫃、幾都是原木的顏色,正中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書法,寫的是「寧靜致遠」四個大字。那字說不上是什麼體,寫得卻甚隨意,給人一種極舒服的感覺。
寬大的書桌上,筆墨紙硯四寶俱全,一個小小的香爐正燃著,散發出一陣淡淡的禪香,聞之頓時讓人心生寧靜。
打量了書房一周,劉宇凡的目光,卻很快被旁邊一個木製的笛架吸引了過去。
高約兩米的笛架上,大大小小橫放著二十多支笛子,以劉宇凡的眼力,一看這些笛子就俱都不是凡品。他也是個愛笛之人。當年和馬懷遠學笛子,他就喜歡上了這種極富表現力的民族樂器。雖然這段時間因為工作的關係,沒有顧得上練習,但在閒下來的時候,劉宇凡還是喜歡拿出馬迪和馬懷遠兩個人送給他的笛子,吹上一曲,放鬆一下身心。
走到笛架後面,劉宇凡的目光又是落到了書架上。只見上面擺滿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獎盃、證書。而上面的名字,無一例外,都是「傅宜生」,想必這就是傅老的大名了。
劉宇凡卻是不知道,這個「傅宜生」在十幾年前,可是中音附中鼎鼎大名的笛子教授,他的學生遍佈大江南北,本人的名氣也是極大。雖然比之陸春齡、俞順發等等稍遜,但在笛子圈裡,卻也是一方泰斗。
只是因為這些年年紀大了,才漸漸不再從事演出和教學工作,淡下心來閉門修養了。
傅宜生卻是沒有注意到劉宇凡在關注著他的笛子,只見他來到了自己的書桌旁,小心地打開了一個上鎖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方古樸的小木盒,隨即把正在東看西看的劉宇凡叫了過去。
「宇凡,你來。」傅宜生把劉宇凡叫到了自己的身邊,隨即把手裡的木盒珍而重之的放在了書桌上。
劉宇凡看了看這個盒子,目光有些好奇。這個木盒通體發黑,上面的木紋已經被包漿厚厚地遮住了,一看就有些年頭了,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
傅宜生輕輕地打開木盒,劉宇凡的目光順著他的動作,好奇地看向木盒子裡面,入眼的卻是一本有些殘破的線裝書。
書的封面應該是藍色的,可現在看上去,卻是一種灰撲撲的顏色,那書頁已經有些卷邊,而且發黃了,讓人擔心一翻起來,書頁會不會碎掉。
看著這本書,劉宇凡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很有意思的感覺,好像是武俠小說裡發現武功秘籍的情形。
封面上,是三個工整的小楷,上面的字雖然是繁體,劉宇凡卻也認識,正是「自在行」三字。
「自在行?這名字取得倒有意思,不過看上去,卻不像是武功秘籍,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劉宇凡心下有些惡趣味地想道。這有意思的橋段,居然是把他剛剛心裡的煩惱沖淡了不少。
看著一臉好奇的劉宇凡,傅宜生輕咳了一聲,卻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