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郎朗正看得專注,愣聽得這個聲音,立刻條件反射般地抬起了頭,卻發現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伙子,正站在旁邊對自己笑呢。
「您好,請問您是?」看著這個年輕人,郎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面了。
「我叫劉宇凡,呵呵,相信孟導一定和你說了吧。」劉宇凡笑著說道。
「你就是劉宇凡?」郎朗有些驚訝地問道。
「是啊,你~~認識我?」見到郎朗那意外的樣子,劉宇凡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呵呵,你好你好,我當然認識你,來來,坐!」忽然間,郎朗熱情了起來。
被郎朗這一態度的迅速轉變弄得有些摸不到狀況,劉宇凡只得跟著坐了下來。
「呵呵,我叫郎朗,剛剛孟導一定和你說了。呵呵,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很高興認識你!」郎朗說著,沖劉宇凡伸出了手,瞪著那雙標誌性的大眼睛看著劉宇凡笑。
這番話,可有點把劉宇凡說糊塗了。
「久仰大名?這是郎朗在和我說話?」聽著郎朗的話,劉宇凡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話,應該是他來說才對吧。郎朗在鋼琴界的名氣,怎麼看都應該是比自己要大些才對。
恩?不對,現在是1999年吧,好像郎朗還沒有迎來他人生裡最重要的那個機會,因為那個鋼琴家的身體不適,意外替補上場,從而一舉成名。現在的他,應該還是只個科蒂斯音樂學院的普通學生才對。嗯,也不能說普通。這傢伙現在在國際上也獲得了幾個大獎了,應該說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家。
「你太客氣了。郎朗。久仰可不敢當,呵呵。」劉宇凡謙虛了起來,不過心裡還是有點暗爽的。這可是郎朗啊,就算現在沒什麼名氣。可人家日後可是叱吒國際樂壇的風雲人物,被這樣的人說久仰。那種感覺,嘿嘿,就一個字。爽!
「客氣。客氣了不是?我聽過你那首《他是海盜》,特別喜歡!說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你現在也是在中音那裡上學吧。」郎朗笑著問道。
「附中。」劉宇凡提醒道,不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看看人家,已經從中音走出去,到柯蒂斯了。自己卻還在附中混呢。好像兩個人是同一年出生的吧,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不過這也怪不得劉宇凡,本來兩個人的起步就不同。雖然劉宇凡是個重生者,但算上這一世,正規接受鋼琴教育的時間也不超過五年。可人家郎朗,可是童子功啊,從小就開始彈琴,他老爸更是一個嚴,為了讓他練琴,又是喝藥又是跳樓的,這才給生生逼了出來。相比之下,劉宇凡這傢伙輕鬆多了。雖然也經歷了和莫言在一起的地獄般的三年,可怎麼說也是相對來說比較科學的,哪像郎朗的父親,淨來蠻的。
「呵呵,附中也挺好的,我也在那兒上過。說真的我真挺佩服你的。在那種地方上學,你居然還能彈出這種曲子來,厲害。要我啊,早被附中那幫老師罵死了。對了,你在附中的老師是誰啊。」郎朗好奇地問道。
「凌遠。對了,你呢?」劉宇凡笑著問道。要論到中音這一層的關係,兩個人還正經是校友呢,這一來二去,兩個人迅速覺得熟了許多。
「凌遠啊,那老師挺不錯的,我是跟是石老師學的。不過他老是看不慣,說我彈琴太瘋,還說我這雙手練廢了,呵呵,那會兒沒少挨他說。對了,這話你可別給我傳到石老師耳朵裡啊。」郎朗笑著說道。
「放心吧,肯定給你保密。說真的,他對我這個彈法也挺有意見的。正常,畢竟是正宗的學院派嘛,《他是海盜》那首曲子,太過了點兒。」劉宇凡笑著說道。
「是啊,咱們都屬於不務正業那撥兒的。」郎朗笑著說道,不過神色間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的鋼琴和他的為人一樣,都有種張揚的風格。其實像這樣的人,就不適合學院派那種演奏風格。他去柯蒂斯,可以說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對了,你在柯蒂斯現在怎麼樣啊,那邊的學習嚴格嗎?」劉宇凡很是好奇地問道。柯蒂斯音樂學院在音樂愛好者眼裡,是一所極富傳奇色彩的學院。許多年來培養出了眾多的演奏家,可以說這所學院就是為了培養演奏家而生的。對於這所學院,劉宇凡和許多音樂專業的學生一樣,有著強烈的好奇感和嚮往。
「你說柯蒂斯啊,不嚴格,不過說真的,那兒的藝術教育,就是一個字,棒!那邊的老師素質都特別高,絕對世界級水準,我現在和格拉夫曼老師在學習,你知道吧,就是柯蒂斯音樂學院的院長……」提到柯蒂斯,郎朗似乎一下子突然興奮了起來,滔滔不絕地和劉宇凡說起了學院的事情。
「不好意思,剛剛提起學院,話多了點兒,對了,咱們還是說說節目的事兒吧。」剛剛一個工作人員過來提示,讓兩個人做好演奏準備,這才讓郎朗停下了談興正濃的話頭,想起了劉宇凡找他來的「正事兒」。
「呵呵,好的。」劉宇凡絲毫不以為意。事實上,這首曲子,他早就已經彈得不能再熟了。和莫言學習的三年時間裡,這首曲子莫言可是給他做為畢業的「大考」曲目來教的,四個樂章,每一個細節,劉宇凡都深深地刻在了腦子裡。
「咱們還是直接說分工吧。那個,現場是有交響樂伴奏的,不過估計跟伴奏彈有點彆扭,咱們得多適應適應。」郎朗說著,便和劉宇凡商量起來。兩個人對這首曲子都是十分熟悉,很快就商定好了各自所負責的樂段。這首曲子從頭到尾,都是很激昂和炫技的,所以也談不上誰出綵頭更多一些的問題,各自負責的地方彈好了,都有亮點。
「試一把?」交待完了細節後,郎朗看著劉宇凡,輕鬆地笑著說道。
「試一把!」劉宇凡笑著和他握了握手,信心十足地回應道。
隨即,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對於這樣一首大型的曲子而言,如此短時間的商量,似乎太過草率了些。但這恰恰是兩個人自信的體現。彼此都清楚對方的實力,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便不用再多商量,大致的意思一說,對方都能很快明白,溝通起來十分省力。
舞台之上,兩台斯坦威已經準備就緒。主持人報過幕之後,劉宇凡和郎朗兩個人便按照安排,分別從兩側走上了舞台。
看著郎朗那一身演出用的黑色禮服,劉宇凡暗叫了一聲慚愧。自己還是帶著鳳凰傳奇來的呢,結果手下都準備好了演出服裝,自己卻還是穿著一身隨意的休閒服。沒辦法,穿習慣了。
「唉,但願孟導別看不順眼吧。」劉宇凡坐在鋼琴前,有些忐忑地想著。
兩個人分別落座,隔著長長的斯坦威大三角的琴身,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眼裡,卻都燃起了一股戰意!
是的,戰意!
雖然這只是一場演出,但對於兩個人來說,卻更像是一場對決。都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有著自己的驕傲,都渴望著能在演奏中證明自己,因此,這樣的安排,兩個人注定是會拼盡全力的。
劉宇凡的情緒,已經有些興奮起來。之前在柴科夫斯基音樂學院,雖然也曾經和基辛同台演出,但那屬於是基辛臨時拉現場觀眾,自己就是個湊數的,兩個人的位置根本不對等。可現在不同,這個未來鋼琴界的天皇巨星,此刻卻和自己同在一個舞台之上,平等的面對面,就像是兩個武士的一場公平對決。每想到此,劉宇凡就忍不住一陣興奮!
舞台之上,所有的音響中突然傳出《保衛黃河》的前奏,恢宏的交響樂伴奏頓時將兩個人帶入了演奏狀態。
《黃河大合唱》是冼星海最著名的一首音樂作品,一共分八個樂章,後由中央音樂學院的陳剛、何占豪兩個人改編成鋼琴曲之後,精減成了四個樂章,分別是《黃河船夫曲》、《黃河頌》、《黃河憤》、《保衛黃河》。而最廣為人知的,就是第四樂章《保衛黃河》,這也是許多鋼琴演奏家在演奏中國樂曲時,常彈的曲目。它的流傳程度是如此之廣,以至於許多人提到《黃河》,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保衛黃河》,甚至錯誤地認為,這就是《黃河》的全部。
開頭的領奏,由郎朗來完成。他安靜地坐在鋼琴前,認真地傾聽著從耳機的返送中聽到的伴奏。等到前奏剛剛放完,他立刻提起雙臂,重重地朝琴鍵上落了下去!
雙手十指箕張,每一次落奏都重重地直彈到底,郎朗的身體,也誇張地做出了大動作,顯得極富張力!
對面,劉宇凡安靜地注視著他,神情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