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吉米再一次暈乎乎地喝下已經不知道什麼味道的拉菲的時候，已然徹底悲劇了。
雖然想努力在陳思穎面前保持自己的紳士風度，可從胸腹之間強烈上湧的那股吐意，卻讓他不得不提前離座，腳步有些晃地去了洗手間。
還算不錯，雖然喝得有點多，但總算吐在了洗手間裡，沒有當場出醜。
不過當吉米再次走出來的時候，腳下已經打圈了。
喝紅酒醉過的人都知道，紅酒不醉則已，一但醉了，那種難受的程度是啤酒和白酒都無法相比的，簡直就是天旋地轉，生不如死。
當然，吉米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不過也差不多了。
「師姐，這老外酒量不行啊，這還沒怎麼著呢就這樣了，就這點酒量還學人家泡美女？」劉宇凡見吉米晃晃悠悠走過來，語帶調侃地說道。
見吉米居然還能找到自己的座位，劉宇凡壞壞地一笑，又將他面前的杯子注滿了酒。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麼，吉米就像見了鬼一樣，連連搖著手說道：「drinkanymore!sorry,sorry!」他的語氣含糊不清，不過這句話，劉宇凡居然奇跡般地聽懂了。
放下了手裡的酒瓶，劉宇凡搖了搖頭說道：「吉米，我看你喝多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吧。」說著看了看還有小半瓶的紅酒，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浪費了！
「嗯，好，實在不好意思，陳，我實在不能再喝了。」吉米強忍著那股酒意。此刻他已經是說話含糊不清了。
「ok，沒關係吉米。咱們現在就回去吧。你好好休息。」陳思穎說著，示意劉宇凡扶起吉米，三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吧檯，總算這小子還尚存一絲清醒。知道刷卡付帳，要是再多喝一杯。恐怕今天的帳單就要著落在劉宇凡身上了。
此刻的吉米，已然沒有力氣計較刷了多少錢了，他現在只想找到自己心愛的床。撲到上面不管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覺。
劉宇凡搭著死沉死沉的吉米。好不容易給他送回了學校安排的公寓，這才出來。見到在外面等候的陳思穎，兩個人不約而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師姐，你可夠損的，宰了人家一萬多美金。還把人家灌得爛醉如泥，這吉米現在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吧。」劉宇凡邊笑邊說道。
「去。說什麼呢？那是他自願的好不好。再說了，美女是那麼好追的嗎？總得付出點代價吧。」陳思穎笑嘻嘻地說道。
「哎，只是可惜了那瓶酒，還有多半瓶都浪費了。」劉宇凡搖搖頭說道。
「切，劉大董事長，少在這兒哭窮啊，要是沒喝好，直說，本小姐陪你再喝過好了。」陳思穎眼睛一瞪，不快地說道。
「嘿嘿，師姐，我這不是開玩笑嗎。不過說實話，酒就算了，這飯，剛剛的確沒吃飽，這法國人的玩藝兒，還真吃不慣。」劉宇凡笑著說道。就那一片少得可憐的牛排，加上那一盤子魚籽，吃得劉宇凡嘴裡真快淡出鳥來了。他是標準的北方人口味，喜鹹好辣，對於這種被西方人推崇備至的大餐實在無愛。
「切，不早說，我也沒怎麼吃飽，走，師姐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吃夜宵去。」陳思穎說著，拉起劉宇凡向外跑去。
「師姐，我們這第一天晚上就這樣折騰，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劉宇凡有些心虛地問道。
「能有什麼問題？放心吧師弟，像這種學校，校園的管理都很寬鬆的，基本上和社會差不多，只要你在該上課的時候出現，該考試的時候過關，其他的事情校方基本是不會過問的，就算是你想結婚生孩子都沒問題。」陳思穎笑嘻嘻地說道。
聽到那句「結婚生孩子」，劉宇凡心裡打了一個突，心道自己這位師姐還真夠彪悍的。
陳思穎說的好地方，是一個中國人開的一家川味火鍋。看來，這丫頭說自己來過莫斯科好幾次，不是蓋的，起碼就這個小地方，如果不是有人帶路，再給劉宇凡兩天兩夜，他也找不到地方。
莫斯科天氣寒冷，此刻雖是十月，走在街上已經能感到陣陣寒意。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吃火鍋，的確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兩個人走進店裡的時候，裡面居然有不少座是滿的，很多俄羅斯人也圍著火鍋吃得熱鬧，看來老外也好這一口兒。
熱氣騰騰的羊肉涮進鍋裡，就著口感辛辣的伏特加，兩個人吃得不亦樂乎。
酒忌諱摻在一起喝，紅酒更是如此。當紅酒和以性烈的伏特加摻在一起的時候，這種化學反應就更強烈了。
很快，兩個人便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然而，似乎是在異國他鄉喝起酒來特別刺激，又或者是因為剛剛合作幹了一件「壞事」，兩個人心裡都有些小得意，這酒喝起來也就特別地快，不經意間，兩個人都有些暈沉沉的了。
「呃，師姐，那個吉米，我看不是什麼好鳥，你要當心點兒。」劉宇凡搖了搖有些發暈的頭說道。
「怎麼，師弟，我怎麼聽著你的話口氣有點不對啊，你是不是，嗯，是不是吃那個吉米的醋了。」陳思穎也喝多了，當然，也許是故意如此的。今夜，小丫頭似乎很想把自己灌醉，剛剛在喝酒的時候，好幾次都是她主動勸劉宇凡喝，顯得很瘋。
「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他不~~~不像安什麼好心的樣子，提醒你一下。」劉宇凡舌頭已經有點大了，都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騙人！師弟，你騙人！我能聽出來，你吃醋了對不對？你跟師姐~~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我！」陳思穎醉眼朦朧地說著，同時下意識地伸出手，捉住了劉宇凡的手。
「恩~~不，不是，師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劉宇凡搖搖頭，忽而又點點頭，也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膽小鬼！劉宇凡，你就是個膽小鬼！算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呃，這麼說。宇凡，你說，要是沒有~~呃，沒有江老師，你會~~會喜歡我嗎？」陳思穎也有些醉了，這些話，平時她只敢埋在心裡，怎麼會當著劉宇凡的面說出來？
其實，兩個人從相識到現在，幾年的時間裡，不說是朝夕相處也差不多，又都是少男少女，還有著共同的愛好，要說沒有一點好感，怎麼可能？只不過一方面劉宇凡愛上了江雅在先，另一方面陳思穎也自知自己的身份特殊，兩個人在一起談感情有些不現實，所以都刻意迴避這個問題。可感情上的事，又豈止是想迴避就迴避得了的？
就像是此刻，在真情流露之下，陳思穎這番話，不還是照樣說了出來。
「思穎，不，師姐，你是個好女孩兒，換了任何一個男孩兒，見了你都會喜歡你。可是~~呃，可是我已經有了雅姐，我不能~~呃，不能那樣。就算是沒有~~呃，沒有雅姐，我也不~~不敢喜歡你，你知道嗎？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們~~呃，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劉宇凡搖了搖頭說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劉宇凡已然和江雅明確了關係，但天天面對陳思穎這樣一個美少女，沒有一點欣賞之心也是假的。只不過欣喜和愛是兩回事而已。對於瞭解陳思穎背景的劉宇凡來說，太明白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了，老實說兩個人能這麼長時間保持這種好朋友式的關係，連劉宇凡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然，上面那段話也就只是在今天這種喝多的情況下他才敢說，換作平時，打死他也不會說出來的。因為有些話，一但說出來，就無法收回去了。
果然，聽了劉宇凡這番話，陳思穎那有些醉意的眸子也暗了一下。她是有些醉了，可心還是醒著的，自然能聽得出來劉宇凡這番話是出自真心的。
有些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陳思穎站起來買了單，和劉宇凡兩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餐廳。
快到校園口的時候，陳思穎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劉宇凡。她將有些發燙的小臉埋在劉宇凡的胸口，嘴裡喃喃地說著含糊不清的話，似乎是在說給劉宇凡聽，又似乎在說給自己聽。
「宇凡，我喜歡你。就算沒有結果，就算沒有未來，我也喜歡你。我知道你喜歡你的雅姐，可是，可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
路邊的燈光斜斜地投射下來，將兩個人的影子映在異國他鄉的馬路上，好長，好長。
下意識地，劉宇凡也反手摟住了思穎，拍了拍她的香肩，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出口。
陳思穎沒醉，他又何嘗不是。一個心理年齡三十多歲的男人，倘若還不明白陳思穎這小姑娘對自己的心思，劉宇凡三十多年可算活到狗身上去了。
只是，明白又如何？
有時，糊塗比明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