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顏不得不慨歎著女子的倔強,鳳兒迎頭趕上,兩人對望一眼,悻悻作罷,終於喘了口氣。
鳳兒雖然猜不著發生了什麼,大約是剛才陷入了幻境之中,兩人雖然在碧水寒潭中修煉千年,對於人世間的情愛多少也有感悟。出聲安慰道:「陸姑娘,剛才的幻境很厲害,幸好你有佛家法訣護心,鳳凰之火可驅散陰暗之物,這才無事,莫要再多想了!」
陸雪琪香肩一聳,再次對這兄妹的身份猜測起來,眼光如此獨到犀利,放眼天下也沒幾人可及,初入冰原,就有這等厲害角色,冰原深處怕更是凶險。
「哼!」了一聲,沒在反應,繼續前行,鳳兒嘿嘿一笑,當做無事。
仗著天琊的鳳凰真火又前行了一大截,陸雪琪雖然修為不弱,面對這無窮盡的血影戾氣,身心疲累,額頭滲出幾滴汗來,手裡的動作一剛慢,這些成精的影子再度肆虐起來。
就在陸雪琪其力不接時,青顏的聲音適度響起,道:「陸姑娘尚不能完全控制體內的真氣,可是還念著佛、道兩家法訣的界限?觀天琊煞氣日重,可知姑娘意念必然天人交戰,抉擇不下。也難怪佛、道修習法訣截然相反,想要合二為一確實不易。佛家重在修心,以內天地感應天地之道,以強自身;道家無為,自然而然,重在借力,借天地宇宙星辰之力比劃大道,正所謂一無所有也一無所缺,萬物皆非我有亦可為我所用!佛本是道,又何分彼此!心之所向,意念為之,佛魔一體,天道在我!」
一席話振耳發聵,只聽得鳳兒嘴巴長的大大的,這番道理青顏可是從來說起過。
「天道在我!」這可是魔教黑心老人之言,尊者可有耳聞?
「道可化萬種,唯有找到適合自己的道,方可入門!」青顏自然曉得陸雪琪的疑惑,不得不佩服這女子的聰慧,既有自己的主見,又藉機打探黑心老人。
內裡感歎道:千年前可是有一批戰力極強之人,又是一個輪迴,看破生死未必看得破輪迴!
一路上青顏不斷指指點點的,多少有點瞭解陸雪琪的性子,當下也不再多言,點到為止。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聲「謝謝!」青顏一副常態,鳳兒柳眉倒豎,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說話間三人繼續前行著,終於林中的血氣淡了好多,戾氣卻不知為何越來越重。透過層層密林,依稀可以看見對面的景致。
鳳兒一腳踩下去,嘎吱一聲,像是什麼碎裂了,彎下腰去撿起來,藉著光亮查看,只嚇得臉色發青,原來撿起來的是一件骸骨,想必曾經有人途經此處,眼看著就要走到出口了,內裡一鬆,反而就此喪命為戾氣反噬,怨氣不散。
慌忙間掉丟骸骨,使勁兒搓搓手掌,想去退去晦氣,青顏拉過鳳兒,安慰了幾句,這才作罷。
陸雪琪思量著青顏所說的「佛本是道!」,以意御劍,劍芒之中的血紅色果然褪去了幾分,藍炎漸漸浮現出來。
意念所至,鳳凰真火急速的焚燒,萬物退讓,不敢過分靠近。心緒卻煩亂的猶若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雜念一起,想要平息,何其難也?
南疆鎮魔古洞生死相依,面對焚盡萬物的八荒火龍絲毫不懼,哪怕那一刻再無生機,也了無遺憾。草廟村最後一眸何以忘懷,當朱雀出現,是親人?是死別?還是離別的號角?……
深深地叨念了一句:小凡?……
鳳凰之火發出的火舌一丈有餘,橫掃楓林,葉子辟里啪啦響動,灰燼打著旋兒落下,過了一刻有餘這一行人終於成功的穿越血楓林,新鮮的氣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一掃頹風。
青青的草坪綠瑩瑩的,軟綿慢的,俊美的芳草迎著風浪輕輕晃動,一波接一波的綠浪綿延千里,彎彎轉轉的溪流曲折向前蜿蜒而去,清澈見底的溪流中間橫放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在水流的衝擊下居然紋絲不動。岸邊的動物見到人也並無躲閃,看樣子很少有人進出。
鳳兒累的躺在草坪上,迷上眼睛,呼吸均勻,吐納很有節奏感,手指抓起一抹草,吸吮著芳草的清香,一片沃土裸出,泥土的氣息撲鼻而來,鳳兒整個人陶醉了。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眨著,衝著青顏壞笑,滿心歡喜。
青顏示意陸雪琪坐下休息,逕直走向鳳兒那邊,兩人一起躺下,說說笑笑的,好不歡暢。
陸雪琪走到溪邊,舀起一捧清水嗅了嗅,小抿了一口,細心擦弄著被血滴沾污的衣襟,清凌凌的水珠蕩滌著血氣,捋了捋烏黑修長的髮絲,清涼的水面盪開圈圈漣漪。當陸雪琪精心休憩之際,溪流的清水慢慢變得渾濁,烏黑的臭水自上流淌下來,心情全無,整理了一番,咳嗽了幾聲,沿著溪流而上,探查這墨流的來源。
後面青顏與鳳兒迎頭趕上,鳳兒依舊哆哆嗦嗦的,雖然進入了冰原,依然很冷與外面並無明顯的差別,這也許就是冰原的特殊之處吧。
順著河道上行,水流越來越大,河水泛著白沫,原本的那股墨流變得血紅,腥味十足,水流很急依舊無法沖淡血流,上游必然發生著激烈的戰鬥,就不知道受傷的是誰了?剛剛進入冰原摸不清狀況,此刻被此吸引,自然而然順流而上,一探究竟。
青顏雖然不清楚陸雪琪此行的目的,料定肯定是青雲門出了什麼事,青雲門才會派後輩弟子前來這冰原。千年前的確是有青葉一行到訪,得聖獸水麒麟而歸,流下無數的秘密。焚香谷、天音寺初創之際也是有人到訪過,無數的高手屈居此地再也不願意回返,冰原雖然與世隔絕卻是一直有人闖入,流下來的與當地人繁衍生息,千年來巍然已成大觀。說起來外來之人與當地人各佔一半,或者外來之人更多一些。
三教九流玉龍魚雜,隱世之人深居淺出,偶有散仙、半仙出沒,蓬萊之地雖不與人世間往來,卻一直未與冰原斷絕來往,這冰原之地也是人世間最為複雜之所。長期以來,冰原有四股勢力盤踞此地,散仙一流最為神秘也最靠近冰原的末端,修為最為精深,有半仙之能,一直困守冰原末端不知為何,這也是冰原的禁區之一,這些老前輩一般人自是不願意去招惹,對其他三股勢力隱隱的都有影響。
殷月、白翎一系冰原土生土長的,身後有著冰原人最為堅實的支撐,冰原人奇異之處在於不適合修煉任何功法,體質獨特,可以吸納功法,轉化為內氣。自身彷彿就是無底洞,這就是其可怕之處,若是吸納的功力不能及時內化,就會爆體而死,饒是有此隱疾,毫無疑問是冰原第一大勢力。近百年來卻一直被其他兩股勢力咄咄相逼,處境日下。這便是進入冰原的外來人,守護之家與影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