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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繼位(三) 文 / 神之審判

    燕虹是最後一個趕到的,眼前的一切叫她如何也不能相信。雲易嵐紅潤的臉色此刻看去有著些許蒼白,大約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飽滿的神情有些頹廢更多的是不甘、憤懣,那把厚重的刀貫穿了他的腰間,冷凝握刀的手抓住刀柄,一隻手撐地,維持著平衡。

    他的眉宇間滲出幾股血流,留著面容輪廓的溝溝壑壑淌下,雲易嵐的手重重的蓋在他的頭頂之上。他更多的是從容、欣慰,也許還有愧疚、自責,原本會心的笑看去有些怪異。兩個人完全合併在一塊,再也分不開了,若是冷凝拔出刀來,他必死無疑。

    原來最後關頭皇甫靜與慕容雪羽使出了「七月星耀」,竟也奈何不了雲易嵐,幸好有護體真氣在,二女只是完全脫力並無性命之礙。兩把神劍合併使出「七月星耀」亦是二女最強的攻擊,奈何不了雲易嵐大大超出預料之外。「七月星耀」乃是合擊之術,兩人或者數人皆可使用,可以短時間增幅攻擊力,越是人數眾多越是配合默契,此陣爆發出來的潛力不可估量。皇甫家合練此陣多年,早已純熟無比心心相通,青雲山一戰正是憑借此陣才得以誅殺水麒麟,若是單人何以與這洪荒靈獸抗衡,無異於癡人說夢不自量力。

    至於這「七月星耀」陣法則是另有淵源,守護之家可怕的地方在於懂得合擊之術,多年的契合熟悉使得這些弟子配合的無比默契,天衣無縫,足矣將陣法發揮至最佳狀態。再怎麼強橫的人物一旦陷於陣內,處處受制,多半再無生還希望。

    二女與雲易嵐對陣失利的那一個瞬間,冷凝突如其來刀鋒徑直襲來,插入了雲易嵐體內。任憑雲易嵐如何也想不到這沉默不言溫順恭敬的弟子竟會有這一手,全身心的對峙二女根本沒有冷凝考慮在其中,次子雖不是親出多次受他指點,感恩戴德這才將其扶上暗火殿殿主之位,平衡谷內的形勢。

    眾人神情複雜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誰也沒了主意,李詢與上官策有些動容,可也並未走過去。僵持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摸不準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聽雲易嵐憤怒的吼叫道:「為何如此對待老夫,捫心自問我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想不到百年大計毀在你這畜生手裡!」

    冷凝神情低落,一如往常一樣話不多,只說了一句。「谷主並無對不住冷凝的地方!」

    眾人一頭霧水,滿是不解,狐疑陣陣。那為何冷凝會反戈相向?……

    順著冷凝的目光射來,燕虹頓時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這會與燕虹有牽連嗎?……

    李詢似乎明白了什麼,拜託燕虹去遊說冷凝,苦苦哀求使出了渾身解數,燕虹於心不忍只得答應。有意無意的提及此事,說道了幾句。沒想到一直喜歡燕虹的冷凝卻將此事看的極重,燕虹很少來求他做過什麼,雖然是為了李詢而來,他還是應允了。

    幾度神傷,幾度煎熬,才有了今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

    忽然間李詢只覺得是自己利用了師妹,內裡七上八下猶如湯煮慚愧不已,看著冷凝與雲易嵐近乎同歸於盡的舉動,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虹兒是你鼓動冷凝的吧?沒想到暗火殿殿主之位比起虹兒的一句話竟是如此不堪,為了那所謂的虛妄的情情愛愛,真的可以什麼都不顧嗎?」

    雲易嵐平淡的說道,自嘲一般,又像是尋思這情愛的魔力,似是疑惑,似是不甘。

    這一來眾人頓時明白了大致情況,暗自又忖度:這燕虹是李詢的師妹,會不會是出於李詢的授意?已經是新谷主的不二人選,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燕虹聽罷,恍然大悟,原來冷凝的關懷不僅僅是出於同門之誼,都怪自己一顆心撲在李詢身上,引得他身敗名裂落得如此下場。哭著要過去,卻被上官策一把拽住,匍匐在地上。

    「哈哈,師弟也要背叛我嗎?老父有什麼錯,落得眾叛親離。」

    「師兄用意是好的,只是太過急功近利,如此作為將我焚香谷置於何等地位,師兄可有想過嗎?」上官策鏗鏘有力金石一般的聲音擲地有聲。

    雲易嵐沒有理會,強弩著再次嚷嚷道:「師弟,你告訴我人生有幾個百年?如此大好時機,我為何要放棄?」

    上官策不說話了,怔在那裡,就像一座塑像,凝望了千年不曾動過,那一雙眸子深深地悲哀。

    在場的其他人鴉雀無聲,只有燕虹的哭泣聲分外清晰,揉碎了心魂,更顯得淒涼、落寞。

    李詢作勢想要扶起燕虹,卻被其一把推開,第一次對他動容,抽泣中帶有悲憤,莫名的情懷撩動。

    「不要碰我!」聲淚俱下,惡狠狠地說道。

    第一次李詢感受到難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已經是過去了,當其一點點逝去才懂得曾經的珍貴。

    「師妹,我……」

    梟雄激昂的聲音中有著無盡的落寞。「為師一生只收過兩個弟子,想不到一個個都……」

    「罷了,罷了……」

    老人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幾不可聞。深吸一口氣,說道:「詢兒你過來為師有幾句話囑咐你,焚香谷以後就交給你了!」

    李詢沒有動,裝作沒聽見,看著燕虹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餘光掃過,看不出雲易嵐的臉上有何古怪,腳步剛要啟動,被上官策喝止,又收了回來。

    就在這時,剛才已經奄奄一息的冷凝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股力道,拔出了插在他腰間的刀刃,看著燕虹最後笑了笑,掄起刀背插入了自己的腹中,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冷師兄,不要啊……」

    異變突生,燕虹掙脫了上官策撲將過來,趴在冷凝的身上大聲的哭出來,再也顧不得其他了。

    刀刃拔出鮮血再次噴射而出,雲易嵐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身子東倒西歪搖擺不定,倒來歪去,嚇得四周的弟子紛紛退讓。

    氣勢洶洶朝著李詢撲了過來,剛猛的力道剛剛觸及李詢的雪白的衣袍,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道,硬生生的倒了下去,虯枝般的手掌死死抓住李詢的手腕。

    李詢驚魂未定,緩過神來再去查看,雲易嵐已然斷氣了,只是那一雙手死死地抓住,如何也拆不開,手指深深地扣入肉裡去。怒目圓睜,體內甘甜的血液急速的滲入地下,詭異的消失,在場的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

    地上原本的血跡急速的變黑了,發出一股惡臭,難聞之極。

    那副軀幹處處也透著不甘,黑白相間的髮髻混著斑斑血跡,凌亂不堪,就是死那一雙手依舊不肯鬆開。這大約就是死不瞑目吧!……

    狠下心來,掰斷了他的手指,李詢站起身子,正對著在場的所有人,目光變得炙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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