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林克

龍騰世紀 第五十八章 文 / 血紅

    「居然蒙對了!」林克擦了擦滿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看著恢復了正常的這一層空間,自己一點兒也沒有移動過,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好像自己就是剛剛爬上這一層樓時候的樣子,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林克卻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真是好運啊!」

    林克抬眼,看向現在已經站了起來的,雷澤大導師的位置也都沒有移動過一般,離他自己看上去還是那麼幾步的距離,就好像剛才邁向死亡的那幾步路,只不過是一場幻覺一樣,午後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雖然雷澤大導師那濃厚的死亡氣息仍然瀰漫在這一層空間之中,但對於林克來講,現在的景像,卻已經簡直讓他有一種生氣盎然的感覺。

    起碼現在能感覺得到陽光的溫度,戶外的蟲鳴,能說,能聽,能想,經過一場險死還生的林克,現在才明白這平常人能體會得到的一切,是如此地奢侈與幸福。

    死亡,確實是蠻可怕的。

    難怪雷澤大導師,這許多年以來,會是如此的孤獨。

    也難怪雷澤大導師雖然從來沒有出過手,對著自己的時候也不會是面無表情,但在感覺上面,總是讓自己覺得他是法師塔裡最可怕的大導師。

    如果不是自己剛剛臨時想起了跟安塔的那場戰鬥,想起了安塔最後留下的那個問題還有遠遠傳來的那一句話,說不定自己現在就真的掛了吧。

    林克想起剛才最後的那一步時的情況,還有些後怕。

    還好居然賭對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雷澤大導師的臉上那種很罕見地露出來的迷惘神色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的他,又已經恢復了他那平常時那種高深莫測的神情,眼睛繼續盯著林克在剛剛那最緊急的時候,用空間法則移過來的那一株花,嘴裡淡淡的問道。

    「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什麼啊我?!」林克有點暈,他其實有點明白雷澤大導師的問題的意思,但卻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在剛才那最緊急的時刻,他突然間想起了跟安塔戰鬥的時候,那個最後的問題跟他現在遇到的情況,其實還就真有那麼幾分相通之處。

    以安塔當時受亡靈戰士本能驅動下面那麼濃厚的殺性,在自己模擬出雷澤大導師的氣息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這就證明或許並不是真正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稍為延阻死亡的腳步的。

    所以林克就在那樣緊張的時刻,想起了雷澤大導師房間裡的那株花。

    在雷澤大導師的房間裡面,長年累月的都密佈著濃重的死亡氣息,就連偉大的林克騎士,也都要經過一段不算太短的時間,才能夠勉強克服這種死亡氣息帶給人的沉重的壓迫感跟不適感,雖然林克的修行方式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並不能夠用大陸上流行的階位劃分來劃定實力,但林克可以肯定的是,大陸之上稍微低階一點的那些強者們,如果走近雷澤大導師的房間的話,恐怕不需要任何人動手,光憑那種濃厚的死亡氣息,就足以要了他們的命,更不用說一般的什麼蛇蟲鼠蟻、花草樹木之類的生物了。

    而這一株花卻能夠在雷澤大導師的房間裡自由地生長著,那就只說明了一件事情。

    這一株花或許就是雷澤大導師的死亡氣息裡面惟一的生機所在。

    當然林克也是完全沒有把握的,當時他選擇了這樣的一種辦法,還真就是事出無奈只好賭上一賭。

    在過去的幾年裡,他自從適應了雷澤大導師的死亡氣息之後,倒也是對這株生長在把握著死亡規則的大導師房間裡的植物產生了點興趣,但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想弄一朵花回去研究,但看著這株花樹雖然勉強生長著,情況也不是太好,就那麼幾朵花掛著,真要偷摘一朵也就太明顯了,要不讓雷澤大導師發現很難,萬一到時這個平日裡看上去就很冷的大導師發起狠來,林克可吃不消。

    雖然在那個時候林克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子深刻體驗過雷澤大導師的恐怖,但也是潛意識地就感覺得到這個傢伙是惹不得的。

    所以在關注了幾天卻沒得出什麼成果的時候,林克也就慢慢地忘了這件事情了。

    林克的性子向來就是天塌下來當被蓋,除了想當一名偉大的騎士之外,從來也沒有什麼覺得非做不可的事情,更何況現在他是在法師塔裡,在法師塔裡有些事明白了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也不要去問,這是一種不成文的規矩。

    要知道,法師塔裡的隨便一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和藹的老爺子,肯定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曾經在大陸上面叱吒風雲的人物,法師塔裡隨便哪一個人身上沒有無數的故事,沒有一些不想說的過去,林克早就習慣了節制自己的好奇心,再說了,那過去的三年,有那位法師塔之父留下來的典藉,有他剛學會的那麼多東西,實在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玩了,要不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人真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腦袋會特別的靈光,林克還真就早把這回事給忘了。

    現在看雷澤大導師的表情,好像這株花裡面還真有什麼秘密似的,林克這下子還真是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這麼多年了,我仍然沒有辦法任由自己的死亡氣息來抹煞掉它的存在」,雷澤大導師繼續盯著那朵花,好像很感慨的樣子,也沒有注意到林克不說話的模樣,自顧自地自言自語道:「如果我剛才真的能夠狠下心來,把它連同你一起抹煞掉,是不是我的死亡規則就可以真正完整了呢?!」

    「從來沒有人能夠從死亡規則裡面脫身出去,哪怕是其他的幾個大導師,如果已經陷身到了死亡規則裡面,也絕對沒有可能逆轉或停止」,雷澤大導師抬頭,看著林克:「從死亡規則裡脫身出來的,你還是第一個。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想到運用這一樹花,來阻攔死亡的腳步的?!」

    「我……這個……嘿嘿……」林克傻笑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

    難道實話告訴雷澤大導師,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也就是看著快不行了隨便想拉個東西擋一檔,結果就撞中了?!

    看著雷澤大導師好像很入戲的樣子,林克覺得自己要真這麼實話實說的話,指不定眼前的雷澤大導暴走起來,會一下子把自己給轟殺了。

    「告訴我,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雷澤大導師卻沒有給林克太多思考的時間,接著問道。

    「其實,我也沒有預料到這株花樹能夠阻擋得了死亡的腳步」,林克聳了聳肩,猶豫了這麼一會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就說實話了,反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要裝孫子剛剛就裝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這株花樹是您身邊唯一還能夠保持得住生機的東西,所以我想試試,他是不是您心目中在死亡面前,還能夠留存下來的那樣東西,現在看來,我好像撞對了!」

    現在的林克回過了神來,也已經記起來了,自己不是什麼挑戰者嘛,來這裡不就是為了來闖這挑戰之路的嘛,眼下看著這樣好像算得上是過關了,那身為守護者的雷澤大導師應該恭送自己過關才對,這些問題似乎可以留待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聊,當然有沒有這個機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你什麼也不知道?!」雷澤大導師的眉毛有點倒豎,看上去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然後你就敢這麼在最後的關頭,用最後的力氣,不是想著運用空間規則試著能不能把自己從這裡面移開,而是弄了這麼一株你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花樹過來?!然後還就這樣子就成為了從我的死亡規則裡脫身出去的第一個人?!

    「這個……就算能脫身出去,那不還是不能算過關,而且」,林克撓了撓頭:「我還是堅持認為在死亡面前,人還是可以留下一些什麼的,就像我在剛剛跨出最後一步的時候,還在想著大老爹、小老爹,想著我的兄弟克米拉,我也知道,他們也一定會想著我,雖然他們可能都已經以為我已經在三年前就掛掉了!」

    「所以,死亡就算真的可以抹掉我在這個世上生存過的一切痕跡,它也抹不掉我的親人,我的兄弟們記憶裡的我」,林克越說思路就越清晰:「不管怎麼樣,在死亡面前,人還是必定可以留下些什麼的,雷澤大導師,看來我剛才對於死亡規則的理解是沒有錯的,這一次我算是能夠過關了吧?」

    「是這樣嗎?」林克的這一番話,讓雷澤大導師忘掉了剛剛那種啼笑皆非的感覺,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或許,林克一路以來,對於這些大導師們說的都是一些最淺顯的道理,但這些大導師們最欠缺的,很可能也就是這麼一些最淺顯的道理。

    要知道,在進入法師塔之前的不知道多少年前,他們就已經是站在整個大陸巔峰的強者了,而進入法師塔之後,能夠被奧秘之殿認可,成為掌握規則的力量的大導師,千年萬年以來,也就是他們幾個人而已。

    所以說林克所說的這些作為一般普通人都能感受得到,都能夠很清楚地知道的東西,恰恰卻就是這幾個絕代強者最欠缺的東西,因為他們自身已經脫離那種普通人之中的一員的時代太久遠了,而除了林克這個都不知道怎麼劃分階位的怪胎,也沒有哪個普通人能夠站在他們面前,跟他們講。

    「原來,是這樣」,雷澤大導師好像終於想明白了什麼,他看了一眼那株花樹,歎了一口氣:「人在死亡面前,果然也不是完全無所作為的,至少,有一些記憶,有一些情感,不管歷經千年萬年,都還能夠讓死亡無能為力!」

    「作為一名以死亡規則作為畢生研究目標的大導師,發現死亡規則存在著這樣不可彌補的缺憾,照說我應該感到很沮喪才對」,雷澤大導師看向林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但為什麼我現在卻反而有點全身輕鬆起來的感覺?!」

    「變態掉了!」這句話林克當然不敢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頭閃過。

    對於雷澤大導師的這個問題,林克也只能有這個答案。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雷澤大導師明白了死亡的局限之後,還會這麼傻樂傻樂的!

    要說剛剛安塔賢者開心一下還有道理,畢竟他是一直懼怕著死亡的,但雷澤大導師簡直就是死亡的化身了,知道了自己還有一些無可彌補的缺憾,怎麼還能這麼高興得起來?!

    「坐下吧」,雷澤大導師緩緩在花樹面前盤坐了下來,就像他坐在他的房間裡的時候一樣,招呼著林克。

    他抬頭,看見林克有點猶豫的樣子,搖頭笑道:「你這小子,放心吧,現在是算你過關了,不過能不能先坐下來,陪我老人家聊一聊,我不會為難你。」

    「過關了?!」林克也不知道懷著一種怎麼樣的心情盤坐下來的,法師塔的挑戰之路,就這樣讓自己闖過關了?

    他抬起頭,看著雷澤大導師。

    林克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坐在雷澤大導師的對面了,但只有這一次,他才感覺到自己真正第一次看清楚了雷澤大導師的容貌,以前看向雷澤大導師的時候,留下的印像都只是那一片冰冷的死亡氣息。

    雷澤大導師絕對算不上老,當然,這是指從容貌上面講,他跟他的弟子安塔,或許可以說是法師塔裡的兩個另類,呃,其薇拉大導師當然也除外。

    安塔是把自己的身軀練成了亡靈戰士,所以不管歷經了多少年,也根本沒有什麼變化,其薇拉大導師是研究生命規則的大導師,又是女士,能夠讓自己的容貌保持得仍然充滿風韻也還不奇怪,但雷澤大導師卻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方法,居然看上去也就是一副三十幾歲的模樣,那種冰冷的死亡氣息雖然讓他看上去生人勿近的模樣,但也平添了幾分奇異的吸引力,哪怕是平日裡覺得自己長得不錯的林克,也不得不承認,雷澤大導師單就賣相上,好像還是要比自己更有魅力一些的。

    難道死亡會讓衰老也忘而卻步?!

    不過現在的雷澤大導師看上去卻有幾分奇怪的感覺,那股死亡氣息也沒有那麼地陰冷的,好像隨著他心情的變化,連死亡都多了幾分溫柔一樣,他看著那朵花,開口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呃,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進法師塔,那個時候,我跟其薇拉是一對情侶。」

    林克嚇了一跳,不過他也馬上想了起來,在其薇拉大導師那裡也有一株類似的花,好像還是沒種活的,其薇拉大導師上次那一句關於生命規則的局限的歎息,好像就是針對這樹花發出來的。

    「但我們或許是天地間最不應該成為情侶的一對,因為我們似乎是天生的敵人,她主修光明魔法,我則是亡靈魔法的代表人物,而最可怕的是,我們在碰面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各自魔法體系裡所能夠達到的巔峰。」

    「當時我們的屬性決定了我們之間應該有一場決鬥的」,雷澤大導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回憶的微笑:「但大陸之上誰也沒有想到,我們見面之後,並沒有打生打死,卻是一見鍾情。」

    「但當時的光明魔法師與亡靈魔法師是誓不兩立的,我們都有各自的陣營,各自的兄弟,有數不清的恩怨,於是我們相約,去找尋當時還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法師塔,看誰能夠有機緣進入法師塔再作突破,再來決一次勝負」,雷澤大導師回想著當時的情況,說道:「其實當時我跟她都明白,這只不過是在拖著而已,當時法師塔就已經是一個很久遠的傳說,甚至沒有人知道法師塔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們這樣子約定,只不過是在逃避各自的責任。」

    「在尋找法師塔的途中,還是遇到了很多艱險的」,雷澤大導師說著,臉上露出的卻是溫柔的神色:「但沒有想到的是,我們還真的進入了這傳說中的地方,找到了傳說中的魔法,雖然我跟她的選擇,還是一如既往地勢如水火,而我們兩個的修為,又還是那樣的不相伯仲。」

    「法師塔不是說出去就能出去的,而我們又太沉迷於這完全超越了大陸之上魔法體系的魔法,所以當我們終於走出法師塔的時候,發現我那個陣營的人,利用其薇拉不在的時候大做文章,基本上把光明法師陣營給搞得差不多全滅了」,這許多年過去,雷澤大導師已經把許多情緒過濾乾淨了,但是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卻還是止不住浮起一種傷感的神色:「雖然後來在我們兩個的威壓之下,兩個陣營不再爭鬥,握手言和,但我跟其薇拉都覺得,或許我們兩個就注定是不應該在一起的,如果不是我們硬是想在一起,或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所以這有了那兩株花樹」,雷澤大導師看著自己面前的花樹,說道:「這是我們當年一起種下來的,等重新找到的時候,卻是一半已經死了,哪怕是其薇拉都救不活,其薇拉就說,那株花樹就如同她的感情一樣,已經死了,再也救不回來,要她回心轉意繼續跟我再一起,除非有一天那株花樹能夠死而復生。」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看顧著餘下的這株花樹,運用各種能力讓它能夠存活到現在,但是這有什麼用呢?」雷澤大導師苦苦一笑:「其實我知道其薇拉也真的是一直有在嘗試著讓那株花樹復生的,但哪怕她現在已經是掌握著生命規則的大導師,也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其實,也未必就沒有辦法……」林克摸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什麼?什麼辦法?你有辦法?!」雷澤大導師霍然立起,看著林克,焦急地追問道。

    「您這不有現成的活的花樹嘛,弄個種子,找個時間,您引開其薇拉大導師,我去幫您偷偷地把死的那一株拔掉,種棵新的下去,用生命規則催生一下,差不多……嘿嘿嘿……」

    「夠了」,林克說得正亢奮的時候,雷澤大導師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雙眉開始漸漸倒豎了起來,終於忍不住喝道:「你就打算用這樣無恥的方法,來挽回我跟其薇拉的感情?!」

    「呃,我還沒說完呢」,林克卻是早就想好了說辭,看著雷澤大導師說道:「您剛才不是提到過法師塔之父典藉裡留下來的古老的宗教麼?我記得裡面一個古老的宗教曾經說過:『生者死之途,死者生之始』,我這個辦法其實跟我種霧娘一樣,逝去的東西,或許不能再追回,但完全可以有一段全新的開始嘛!」

    「其實,我剛才也還沒說完」,雷澤大導師聽了林克這一段話,愣愣地站了一會,忽然開口冒出這麼一句。

    「哦?」林克倒是有點摸不著頭腦,問道:「您想說什麼?!」

    「呃,其實我剛才接下去是想說,無恥,我蠻喜歡的!」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