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欣打來了電話，顯然她也沒從悲痛的陰影走出來：「福，你看報紙了嗎？」鄧欣的聲音十分沙啞，想必昨晚一定哭到很晚。
「看了。」福小聲回答。
「那些人真是太過分了！」鄧欣又哽咽了起來，「我們明天是雪菲的葬禮，我們也去看一下好不好？她的父母一定很傷心。」
「好啊，明天我們一起去。」
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多到遠遠出乎福和鄧欣的意料之外。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悲傷。
其實很多人並沒有看過雪菲的舞蹈，可是，他們現卻來了，帶著真切的問候和歎息，獻上一束美麗的花。大概所有人也正是為這一縷執著而又淒涼的亡魂惋惜？
看著靈堂上雪菲的大副遺照，鄧欣哭得厲害了。福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坐下，心也是不住的酸楚。照片上的雪菲雖然並不美麗，卻快樂而又堅強。長達二十年的努力，就這樣灰飛煙滅，雖然她曾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這樣的結局依然是悲慘的。
與普通的靈堂不同，雪菲的靈堂上掛是一個42吋的液晶電視，上面不停播放雪菲《牡丹亭》上的表演。
那次的表演就是雪菲這短暫人生的頂點了？當時的她是如此眩目，如此迷人
但慢慢地，福似乎感到什麼不對，好像雪菲的遺照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霧。用力揉揉眼睛再看，還是這樣。
黑霧愈加沉重，覆蓋住了原先的照片，上面居然隱約地出現了另一張臉——一個年輕女人的臉！
這張臉福從沒見過。那女人看起來是那麼的蒼白、纖弱、秀美可又哀惋。她下垂的雙眸含著盈盈的淚水，然而怵目驚心的，卻是她頸上深深的勒痕。
她是一個鬼？她到底想幹什麼呢？雪菲是她害死的嗎？
福盯著那張臉，用力咬著嘴唇，不停地思考著。突然，福聽到耳邊好像有似有若無的唾罵聲，分明是衝著雪菲來的，就自己的身後。福氣憤地回過頭，卻只看到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生。
怎麼回事？剛才明明聽到有人罵雪菲啊？！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福疑惑的又回過頭望了一眼，心想：難道連我也產生幻覺了嗎？
不會，因為那聲音仍舊繼續著，從後面的飄來，很遠一樣。管電視裡的音樂聲音如此之大，但掩蓋不了那罵聲。聽聲音，應該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間還加雜著其他男男女女暗暗的議論和恥笑聲。
「不要臉的賤女人，讓你到處招蜂引蝶」
罵聲越來越大，好像有人一邊罵，和一邊向雪菲的靈柩前走去。
確認再三，福肯定了那聲音確是傳自於那個男生的身上，而且還是一個挺清秀斯的男生。這個男生穿著白色的t恤，和一條寬大的牛仔褲，看起來不過就是一副學生的模樣。
「哼，終於又死了嗎？以為這輩子長得醜一點就沒事了嗎？告訴你，碰上我算你倒霉！你轉一次世，我就要你死一次！哈哈哈哈」
聽到這些話，福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她悄悄瞟了瞟身旁的鄧欣和四周的人群，顯然除了她之外，沒人聽得到那罵聲。不過，那個男生除外，因為福從他的眼已經看不到一絲的同情和關注，有的只是冷漠、鄙視、嘲笑，甚至是仇恨。如果不是大家把目光都放了雪菲的遺照和上次《牡丹亭》公演時的舞蹈上的話，這人與眾不同的表情一定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福不經意地看到這男生手背上，有一道長長黑色的痕跡，就像一把尖利的鐮刀。而且不似是畫上去的，倒像是從肉里長出來的。那痕跡福一看，就有一種過目難忘的感覺。
當這個男生看了看大副遺照轉過身後，卻把專注盯著他背後的福嚇得差點跳起來。
這哪還是一張臉啊！
慘白的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刀痕，傷口之深幾乎可以看到裡面的白骨，一隻眼球也從眼眶裡掉了出來。但可怕的還是那張嘴，像是被用力撕開了一樣，一直扯到耳後，只看到一口尖利的牙齒，大喇喇地u外面。
如果不是頭上戴的那支粗陋的銀釵，福簡直就認不出這是一個女人了！福慌忙垂下頭，實沒有勇氣再看她一眼了。
「哼哼」
那聲音又陰惻惻的笑了起來，好像還離福很近，她轉動眼球，想要偷偷瞟一眼。結果現，那張恐怖的臉居然是對著自己的！而且似乎還對著她笑，笑得福冷汗直冒。
天吶，這大概是福這輩子看到的可怕的笑容？
但這笑容，讓福想起了宋雪菲。那天她跳樓的時候，也是這樣對著自己笑的。
思考再三，福還是跟了上去。然而，那一瞬間的猶豫卻使得福沒能及時跟上男生的腳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生坐著出租車離去。不過幸好，她還聽到了一個地方：大學。
回到靈堂時，鄧欣一直有些嗔怪地瞪著福：「你到底去哪裡啊？今天我們是來參加葬禮的，請你尊重一下雪菲好不好？！」
福沒有說出自己看到的東西，怕嚇壞了鄧欣。她只是小聲道了個歉，低下頭就不再說一句話了。
沉默良久，鄧欣再開了口：「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看了一眼鄧欣，福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沒關係。」
【……第四章不死魂——網字快……】